第八章 你不是一個人在面對風暴
下城區(qū)走出來的土姑娘,何時經(jīng)歷過人潮注目禮的洗禮。
萬眾矚目并不僅僅是光榮,更是嚴苛的拷問。
孟悠悠駭?shù)脺喩砝浜?,表情僵硬,宛如見到鬼一樣恐怖?p> 心跳聲更是咚咚咚地吵個不停,像是催化劑加劇了她的恐懼。
記者們見孟悠悠不回答問題,反而陰沉著臉望著他們,維揚的嘴角更是似笑非笑,笑得難看,笑得恐怖。
最前排的記者莫名有些緊張,退后了一步。
“不愧是能以貧民出身考了第一,捉著對手舌頭暴打的猛人,面對我們驚濤駭浪般的提問,猶能蔑笑以對,游刃有余?!?p> “她仿佛再說我們聒噪?!?p> “冷若冰霜,莫可逼視,她明明只是一個十四歲的貧苦姑娘,手里還拿著卷餅,為何氣質(zhì)宛如女王一般,藐視眾生,目無下塵。”
他們耳邊仿佛聽到了咚咚咚的聲音,不知是自己的心跳,還是威壓下的幻聽,催化劑般加劇了他們心頭的敬畏。
一旁的展夢鴻望著這般場面,心頭納悶:“這丫頭在等啥呢?回答問題???”
正在這時,在他心里,孟悠悠焦急的聲音突兀響起:“展夢鴻,救命!”
展夢鴻聞言一愣,苦笑道:“原來只是怯場,我還當你在發(fā)動帝王引擎呢。”
他眨了眨眼睛,現(xiàn)實崩解,意識互換,他又一次進入了孟悠悠的身體。
展夢鴻操控著孟悠悠的身軀,一雙美眸掃視過在場的記者,旋即展顏一笑,面上的陰沉如雪融冰釋,在場眾人也仿佛感到方才的壓力消融,精神為之一清。
記者們感到自己內(nèi)心的變化,內(nèi)心驚異:
“她的氣質(zhì)短短一瞬變化的如此激烈,莫非是特意給我們下馬威?”
“怒視時眾生屏息而待,展顏處人群一掃陰霾,這莫非便是一言一行皆為雷霆雨露?!?p> 展夢鴻輕聲道:“一大堆問題一股腦得問過來,是要我先回答哪個好?各位別急,一個一個來,我都會回答道?!?p> 說罷,他便先點了一名記者,示意對方提問。
與此同時,他在內(nèi)心對孟悠悠傳音道:“學(xué)著點,這種場面,你要先學(xué)會控場,把他們提問的主動權(quán)掌握在自己手里,別被他們牽著鼻子走?!?p> 孟悠悠癡癡的望著沐浴在眾人目光中的身影,展夢鴻操控著孟悠悠的身軀,應(yīng)對著記者們的提問,談笑自若,游刃有余。
有人尋問他修煉星焰凝光指的竅門,他便現(xiàn)場演武,技驚四座。
有人質(zhì)疑他文化成績的虛實,他便當場挑了最難的一道大題講解思路,每一個標點符號都是知識面的濃縮。
原來自己的身體也可以如此閃耀。
采訪正在進行,突然六欲宗山門之內(nèi),傳來一聲鐘聲。
鐘聲悠然,打斷了記者們的七嘴八舌,讓在場眾人神情一凜。
他們知道,這是六欲宗的提醒,代表著允許外界探查弟子們隱私的時間結(jié)束了。
記者們紛紛閉上嘴巴,他們可沒膽子挑釁天宗的規(guī)矩。
時間緊的席地而坐,就地趕稿,注意形象的還知道向展夢鴻微微欠身致意,然后一路小跑到平坦的地方。
展夢鴻眼見應(yīng)付過了記者,于是解除了意識互換,意識回到了自己的身體里。
“接下來,是六欲宗的午宴,結(jié)束了午宴以后,我便是六欲宗的弟子了,債主從黑惡勢力轉(zhuǎn)移到正牌天宗,只要努力工作,便不用擔心他們突然追債。”
展夢鴻心里想到,只覺得心情開闊,最艱難的時刻已經(jīng)過去,一切已雨過天晴。
自己甚至不用再住那個連上廁所都要跑下三樓的房間,寫作房間,讀作囚室。
六欲宗會給他安排合適的住處。
正當新晉的六欲宗弟子要進入山門時,天邊突然涌動出耀眼的紅芒。
紅色的光芒如鮮花一般富麗,嬌艷欲滴,天空中隱隱有落櫻飄落。
展夢鴻瞇了瞇眼,只見那耀眼紅芒之中,一條人影正緩緩靠近。
初見時那人影還遠在天邊,近乎視線的錯覺,但一眨眼的功夫,那人便已站在了人群中。
那人一身紅衣,眉若淡雪,面如白玉,男子之陽剛健美,女子之陰柔婉約,在他身上完美地調(diào)和于一處,令人一望去便禁不住臉色緋紅,心生向往。
人群中有人認出了他,禁不住失聲道:“欲昭蘇,是合歡宗宗主的兒子,天魔神音欲昭蘇?!?p> “他可是元神境強者,一個入門考試,竟然能惹動元神境修士現(xiàn)身?”
欲昭蘇對周圍的騷動全然無視,徑直來到了孟悠悠身前,道:
“本來不到筑基期,你們的修為進度只有師兄們帶你,筑基以后才會讓你們選長老拜師。
“但我很欣賞你,作為宗主之子總歸是有點特權(quán)的。
“拜我為師吧,你是塊美玉,欲某雖是不才,但也不至于埋沒你?!?p> 在坤之國,五大天宗的宗主可謂是除了身為國家元首的帝母外最具權(quán)勢的五人。
成為宗主之子的傳人,莫說是對孟悠悠這等土姑娘,即便是對鐘鳴鼎食之家,也是堪稱一步登天的機遇。
只要孟悠悠點頭,她從此便是上流社會的一員,是決定坤之國眾生命運的青天的一角,一言一行都足以讓無數(shù)人為之或憂懼、或歡呼、或慶幸。
只要她點頭,從此以后,孟悠悠身上抖落的一粒塵,落到別人頭上,都會是一座山。
如此大的機遇擺在眼前,孟悠悠遲疑了,浮上心頭的不是狂喜,而是深深的憂懼與懷疑。
“我配嗎?”
孟悠悠捫心自問,“如此大的機遇,真的是我能消受得了的?
“我真能擔當起無數(shù)人命運的沉?。空婺軕?yīng)對高位者之間的爾虞我詐?
“欲昭蘇看中的從來不是真實的我,不過是展夢鴻為我打造的幻影。我真的配得他看中?”
疑問浮現(xiàn)的瞬間,答案早已了然于胸,孟悠悠心頭苦澀,嘴角浮現(xiàn)出苦笑。
“是啊,我早知道,我配不上的?!?p> 她正要開口拒絕,但不知為何,卻覺得嘴皮有千斤重,她真的好想接受這一切,她也渴望風光,渴望成長,渴望站在巍峨的頂峰俯瞰群山的渺小。
“我……”
“接受?!?p> 一個我字剛一出口,孟悠悠的心里,突然響起了展夢鴻堅定的聲音。
孟悠悠瞪大了雙眼,禁不住頗有些訝異地往展夢鴻的方向瞟了一眼:
“你開玩笑的吧。
“我的成就八成都靠你取得的,我拿來的資本去接受這種大禮?”
展夢鴻并不看她,但內(nèi)心傳音語氣堅定:“你知道成為宗主之子的弟子意味著什么,你能獲得多少優(yōu)質(zhì)的資源,這一機遇又能幫你走到怎樣的高度。為什么不接受?”
孟悠悠苦笑:“因為我不配啊?!?p> 展夢鴻道:
“你以為欲昭蘇剛收你為徒就會把你推入風暴的中心?別逗了,即便你現(xiàn)在的成就是完全靠自己取得的,你也不配欲昭蘇的橄欖枝。德不配位的人那么多,不差你一個。
“但你還有時間成長,欲昭蘇也會給你時間成長。你足夠努力,更有天賦,你可以讓自己在未來配得上自己的位置。
“更何況,你還有我,你不是一個人在面對風暴。
“答應(yīng)他孟悠悠,這必須由你自己開口。
“只能是你,必須是你。
“你必須主動邁出自我懷疑的泥潭?!?p> 四周一片寂靜,擲地有聲的話語在心頭回蕩的響亮,孟悠悠神色中的緊張不住從何時起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鬧人的心跳聲終于安靜下來,她知道下一句是押上人生的豪賭,是按部就班的流連于地面的安穩(wěn)與堅實,還是躍上高空,努力為自己做出翅膀來。
“我……接受!”
話一出口,孟悠悠只覺得心里意外的暢快,身子似乎也隨之輕盈。
此路已有進無退,非死即贏,但她的內(nèi)心雖然忐忑,但卻既無后悔,亦無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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