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冬出了府,直奔市集。
置身在喧囂的街道,茫然望著前方,該往何方?
“讓讓!”一個聲音從身后傳來。
柳冬的左手邊是一個小攤子,她右后方的擔夫正前行,離她的位置愈加近了。
見攤子上圍著一圈的人,柳冬歇了擠進去的心,朝左邊挪了一小步。
前面裝著貨物的竹筐擦著柳冬的衣裙而過。
擔夫見撞了人,轉(zhuǎn)頭道歉。沒控制好力度,扁擔橫斜,后面的竹筐重重地撞上了柳冬的右小腿。
嘶!
柳冬彎腰,手搭在小腿上,輕輕揉動。見擔夫挑著擔子過來,一臉驚恐地后退,“別!”
“我真不是故意的,非常抱歉。要不要去醫(yī)館看大夫?”說到最后一句話,擔夫騰出一只手摸向他的腰間,滿臉擔憂。
“不用。你離我遠點就行?!?p> 聲音里掩藏不住的慶幸:“多謝夫人,我這就走。這就走?!?p> 低頭抬頭之間,擔夫已經(jīng)走遠。柳冬看著他的背影,似乎看到了自己。曾經(jīng)她也是其中的一員,如今卻成了主宰他人的人。剛才只要她一句說去看大夫,他一日就白干了,甚至可能還要加上他之后的好幾日。
真奇怪!看到別人為生計奔波,柳冬連日來積攢的郁悶煩躁居然消失得一干二凈了。仔細想想,比起為姐姐藥費奔波,現(xiàn)在為應(yīng)付姐姐證明自己過的幸福,好像也不是那么令人難以接受。
一道刺眼的光迎著柳冬的眼睛,一時間睜不開眼。
柳冬納悶這是哪兒的光。抬頭,天空中逛著一輪烈日,但明顯不是。視線掃視周圍一圈,首飾鋪子。她嫁進司府,婆婆待她如親女兒,她都沒好好孝敬過;姐姐也沒件像樣的首飾。正好可以給婆婆、姐姐買。
柳冬順著心中所想,邁著步子朝店鋪走去。
鋪子外頭,掛著一個金漆的牌匾:如意鋪。招牌在日光照射下,閃閃發(fā)光。
一只腳剛抬過門檻,一個小二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
“夫人您是要買什么?我給您介紹,您放心,我們這兒是全洛城首飾最全的?!?p> “發(fā)簪?!?p> “夫人您這邊走,小心腳下?!毙《锩孀呷?。
柜上放著各式不同材料、不同款式的簪子。
柳冬指著其中一根頭粗尾窄的玉簪子,“看看。”
小二小心翼翼地取出,雙手端著,遞到柳冬面前,“夫人好眼力,這是錦城里最新流行的款式??粗唵?,但上面雕刻了蘭花,活靈活現(xiàn),是上好的工匠花了足足一日,精心打磨的。只要十兩銀子,絕對物超所值?!?p> “確實不錯。包——。”柳冬摸向腰間,空蕩蕩的,想起她出來的匆忙,忘記帶銀錢了,“我改日再來買?!?p> 說完,柳冬欲逃離令人尷尬的氛圍,匆匆走出店鋪,跟一個女子撞了滿懷。鼻尖充斥著一股清香,似是常年跟花草打交道,沾染上的氣味。
女子膚白如雪,手上無一處繭子,嬌嫩如上好的嫩豆腐,輕輕一戳,就會留下印子。一看就是出生富戶,但是女子披散著頭發(fā),看不清臉,唯一露出的幾處上面滿當當?shù)暮跐n,衣裳鞋子沾上了厚厚一層的泥,簡直跟在雨后的泥潭里打了個滾,沒啥兩樣,怪邋遢的。
柳冬自小皮糙肉厚的,利落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見女子似乎起不來,好心上前攙扶起女子,詢問她有沒有事情。
女子恍若未聞,尚未站穩(wěn)就試圖掙脫柳冬的手,同時頻頻朝著身后望去,神情慌張,仿佛后面有人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