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買地前,先泡一晚溫泉再說
“老河婆?不就是前幾年退下來那老太婆嗎?如果現(xiàn)在還活著,該有一百五十多歲了。”郭純元說道?!皼]有先天真氣在身的七品境,活不了這么久吧?!?p> 沈臨陰沉著臉?!半y不成游石堅這廝早就看出我有問題,臨死還要算計我一回?”
“有話好說,別罵自己嘛?!惫冊囊恍?。“別忘了在這座溫泉客棧,你才是游石堅本尊?!?p> 沈臨聞言,放下手上正在縫制的臉皮,狠狠地瞪了純元一眼。
這妮子是名門之后,想必自幼背著家族的姓氏,成了無可推卸的重?fù)?dān)。
如今見同樣肩負(fù)一國王室聲名的自己,自在地游走于不同身份之間.
雖然清楚只是一時的扮演,卻難免既感新奇,又抑不住滿心羨慕。
寧雪自封于冰庫后,純元就接過了白川鄉(xiāng)的情報網(wǎng),想必終日忙個不停,根本沒可能有改換身份出走的機(jī)會。
她會把前來見我,視為工作的一部份嗎?
沈臨想起前世一些敬業(yè)的女性。說不定當(dāng)日之事,也是出于寧大人的授意.
不然寧雪與自己碰頭后,怎么沒拿這事責(zé)怪過自己?
想到此處,心頭便冷硬起來。“別岔開話頭,繼續(xù)交代那位老河婆的事?!?p> “沒甚么可交代的?!惫冊f道?!斑@人和歷代任意一位河婆一樣,在任數(shù)十年間沒干過甚么出彩的事。”
“就連轄地中的大事,大多都由長老們處理?!?p> “前幾年聽說她修行出了意外,沒數(shù)天就由她女兒,也即你與她交過手那位寡居少婦從都城回來接位?!?p> “現(xiàn)任河婆的修為,據(jù)聞比老河婆高?!?p> “可也正是在她任內(nèi),白川鄉(xiāng)一步步被刑燕侵蝕蠶吞,諸般事權(quán)盡落人手,河巫一族才成了今日這頹廢模樣?!?p> 沈臨對郭純元這番代入巫族角度的分析頗為贊同。
“現(xiàn)任既已起了反叛刑燕之心,自然想到了請求老河婆的幫助?!?p> “數(shù)年前起命游石堅隱藏修為,來這兒當(dāng)溫泉老板的,想必也是老河婆?!?p> “當(dāng)真是高瞻遠(yuǎn)囑,此刻他不就成了有用的棋子了嗎?”
沈臨站在河巫的角度,若有法子留住手頭僅存的兩大根據(jù)地,自然是盼望留住的。
但時勢比人強(qiáng),永生玄冰出土后,河婆被刑燕逼著賣地,縱想反抗,也得不到各方的支持。
神水王室和道門,均想借此機(jī)會削弱河巫在白川鄉(xiāng)的權(quán)勢。
反正刑燕在他們眼中早已任由拿捏,就算掌控了玄冰,也未必有機(jī)會用在反叛上。
其余五大巫族,又沒有一族與河巫有著特殊聯(lián)系。
要是河婆放膽找上姑姑,請她念在灰霧城巫族共主的地位出手相助,姑姑勢必抓緊機(jī)會激化事態(tài),生怕沒法借河巫之事,與神水國朝廷全面開戰(zhàn)。
想起來,現(xiàn)任河婆確實沒甚么解決問題的妙法。
一個少婦沒了丈夫,沒有孩子,長老環(huán)伺左右,前任陰影在后……
要不是她險些把阿纓開胸破腹,沈臨恐怕也得對她表示一下同情了。
“總而言之,老河婆伏下的這條暗線,已被巫族們的合法君王接管?!?p> “身為一位本份的忠臣,老人家一定不會介意的?!?p> “如果她知道后沒被氣死的話?!惫冊f道?!霸谙碌没?fù)?jù)點處理公務(wù),恐怕得到入夜后,才抽得身來見殿下?!?p> “明早拍賣會便將開始,殿下這夜是待在客棧,還是回去柳懷仙處?”
沈臨搖了搖頭。
“那人雖然落落大方,但私心藏在暗處,比起真正的小人卻又明智得多。”
“他沒見過莊若真,才會相信我的說話?!?p> “但既然游石堅可以是剝下死人臉皮后套上的成果,一個面巾遮面的莊若真,就不能是作假的嗎?”
郭純元提議道:“那我盡快找人把洛姑娘接到我處?”
“不,道門的據(jù)點比溫巖洞任意一處也要安全?!?p> “而且柳懷仙就算懷疑我的身份,也不太可能提出對質(zhì),不然很可能被牽扯到巫族們的糾葛里?!?p> “只要消息不傳出,阿纓在他那邊暫時不會有事……”
“但我還是想請你抽空去瞧瞧她。記得親自前去,別讓太多手下得知阿纓的存在?!?p> 郭純元嘆了口氣。
“殿下果然是殿下,讓自己的一個女孩去看另一個女孩,這種事也說得出口?!?p> “我和阿纓沒甚么關(guān)系的?!?p> “就像你和你表妹也……”
郭純元說到一半,沒再說下去。
“我還是先行一步了,河巫處等不到游石堅的回報,定會察覺不妥,待我設(shè)法糊混過去?!?p> 她悄然翻開窗戶,一條腿伸了出去,忽又轉(zhuǎn)頭道:“你說寧大人會平安歸來嗎?”
沈臨笑道:“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她的本事嗎?”
“關(guān)心即亂啊。”郭純元臉上笑意淡了下去?!岸疫@世上,強(qiáng)者陰溝里翻船可不是甚么新鮮事?!?p> 她離開一段時間后,沈臨仍在思索著她的話。
卻不是為置身冰庫的寧雪擔(dān)憂。
說實話,現(xiàn)在說不定反倒是河底下的寧雪,正擔(dān)心著自己回到陸地后的處境呢。
“陰溝里翻船,嗯,在這本就臥虎藏龍的多事之地,就算有一兩個大人物忽然失蹤,也不是甚么奇怪的事情。”
“尤其是三位有力的買地者,不僅身懷巨款,撇閞盧清外的二人身邊,都沒有與背景相襯的護(hù)衛(wèi)。”
“連衛(wèi)隊也沒有,還想染指這燙手山芋?太天真了?”
他在客棧掌柜房中縫著面皮,一直等到亥時。
直至侍女輕輕叩響房門:
“掌柜,那位沒肯交代姓名的大師來了。”
妙極,沈臨心想,嘴里卻模仿著游石堅本尊的嗓音嚷道:
“為大師另備一處泉水,明早前別讓任何人接近!”
侍女疑惑道:“掌柜您不是昨兒才說,當(dāng)著一等一的貴客得盤算好才近身,千萬勿要打草驚蛇嗎?”
“就你多話,我心里算得明明白白,就得跟你交代清楚?快去備毛巾和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