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高中學生的主心骨,都是老僧撞鐘般日復一日的學習。
聚精會神做了一早上卷子的陳長天,才堪堪把空缺的作業(yè)完成。
中午帶著小草吃飯,一路上說說笑笑打開家門,書架旁邊站了個找書的老者。面容清瘦,頭發(fā)灰白,微微有些雜亂,整個人看起來精神抖擻。
“師傅?!标愰L天此時恭恭敬敬向站在書架旁的老人者招呼。雖然私底下一直便宜師傅便宜師傅的喊,但是真到這個老人面前,還得把便宜兩字給去掉,他可不想晚上帶著小草露宿街頭。
老者微微頷首,一個人在書架旁低聲自言自語,陳長天和小草竄回房間相視一笑,蒙頭睡覺。
陳長天的學生生涯,小學是在鄉(xiāng)里上的,每天來回走十里路去天水鄉(xiāng)上學。初中輟學,在縣城流浪了半年,又被老頭拉回家當了一年半苦力。然后老頭給他找了站在書架旁的老人當師傅,惡補了一年,考進了延州一中。
便宜師傅的水平不是他可以小視的,看看那一屋子書就知道了。
老者在書架旁,找了良久,終于在一堆書的夾縫中找出一本《興國調(diào)查》,書面封皮一看就是幾十年的老書了,微微一笑,拿起架子上早找到的另一本《尋烏調(diào)查》,書本后面的定價都是幾毛錢而已。老者輕輕關(guān)上門,離開了自己的藏書屋。
下午放學,陳長天帶著小草去菜市場買菜,和大媽討價還價半天,買了些青椒,黃瓜,五兩豬肉,五六個饅頭,晚上想自己炒兩個菜,小草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得多吃點肉。
離開菜市場走在離家最近的巷子里。
“哥?!?p> “嗯?!?p> “你們不能揪就我辮子?我頭發(fā)快要掉光了?!?p> “不行,我拉著你免得你亂跑?!毙〔萁裉焓崃藗€小馬尾,陳長天隨手一捋發(fā)現(xiàn)手感不錯,就沒拉小草的手,改拽辮子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毙〔輰﹃愰L天一陣拳打腳踢。
可惜那小小的拳頭落在陳長天身上,連按摩都算不上。
背后勁風急來,和老頭丟過來的石頭一般,與小草談笑的陳長天側(cè)身猛躲。但毫無防備心的他已經(jīng)來不及完全避開,只避開了要害,一枚飛鏢扎在陳長天左肩。肩膀上瞬間鮮血淋漓,染紅了校服。
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呆了小草,見到哥哥受傷,眼淚瞬間不值錢的掉下。
肩膀上傳來的痛意讓陳長天猛吸一口氣。
墻上站著一個中年人,一身迷彩服,國字臉,手里把玩著幾枚飛鏢,居高臨下,審視著下面的兩個孩子,眉心透露出藏不住的興奮。
在這個世界上活了十八年,陳長天從沒見過這么兇狠的人,一句話都沒有,出手就要人性命。
那迅猛的一鏢最初是直指心臟的。
陳長天前邁半步,把小草護在身后,左臂下垂不動,右手單手擺開自己最常練的那個架子。
緩緩調(diào)整好呼吸,沉聲道:“大叔,法制社會,殺人合適嗎?”
中年人仿佛聽到了什么笑話,嘴角翹起:“放心,沒有人會找到你的尸體。”
說話間,中年人已經(jīng)動手,手中三枚飛鏢連發(fā)。
莫名其面被人堵在巷子里,對方還要殺人,離譜歸離譜。陳長天仿佛一瞬間置身于和猛獸廝殺的狀態(tài),對方的飛鏢比不過老頭石頭的速度,但是力道更足。
身后站著小草,陳長天不可能去躲,右手劫鏢,手臂連動,打開后面的兩枚飛鏢。
中年人微微驚訝。隨即放棄了再發(fā)飛鏢,輕飄飄從墻上落下。
趁車中年人落地空襲,陳長天右手丟出飛鏢,腳步一踏,距離瞬間拉近,同時一拳向中年人胸口招呼。
常年把玩飛鏢的中年人顯然還是大意了,沒想到眼前這個孩子的飛鏢如此迅猛,如果距離拉開三米,這一標他徒手能接,不到兩米的距離,只能躲避,就是這一側(cè)身,他已失了先機,一只手來不及回防。
陳長天中門直取,中年人單手成爪,擋住陳長天的拳頭,陳長天變?nèi)瓰樽?,握住對方小臂猛向前一拉,腳下再一踏,兩股力量合到一出,一個鴿子翻身,兩腳踢向中年人胸口,哪怕中年人最后那只手已經(jīng)回來擋在胸口,第一腳還是結(jié)結(jié)實實的中了,第二腳踢在手臂上。
也就中年人躲避回防的片刻,兔起鶻落,陳長天完成了一套連招。
中年人大吐一口血,顯然陳長天的兩腳傷到內(nèi)臟了。
暗罵一聲自己該死,這么大意,中年人靠墻站起來,臉上懊惱之意不用言表,是個人就能看出來。
把人打的吐血陳長天沒有再出手,只是護在小草身前,他終究是有些顧忌,比如說,怕死人。
中年人緩緩后退,和陳長天拉開距離。待到八米開外,不再小心翼翼,取出飛鏢道:“我的飛鏢上涂了氰化鉀,你小子能硬撐到現(xiàn)在還不倒下,底子不錯,不過我有的是時間等著你倒下?!?p> 氰化鉀?陳長天瞬間反應過來,單手拔出肩的飛鏢,向中年人擲去,不顧肩膀血流如注,示意小草后退,離開這個巷子。
哭成花貓臉的小草一邊哭泣哽咽,一邊半閉著眼向外面跑,一邊大喊救命。陳長天也緩緩向巷子口挪動。
邊哭邊跑邊喊的小草突然撞的仰天躺倒,又被一雙滑嫩的大手拉著小手站起來,睜開眼抬頭一看,一個紅群女子出現(xiàn)在面前。
一臉老神自在的中年人突然象見了鬼一樣向反方向狂奔。
陳長天回頭差異的望著那個名叫董天月的女人,沒有放松警惕,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董天月遞過一袋牛奶:“不聽話的孩子不一定是壞孩子,但總要付出些代價,那些代價就是打破規(guī)定需要付出的東西?!?p> 已經(jīng)有點呼吸困難陳長天沒有聽懂董天月在說什么,他在考慮這個人是不是敵人。
氰化鉀的解毒方式他都學過,硫代硫酸鈉,亞硝酸鈉,四二甲基,氨基本酸都能解毒,但是他沒有原料,只能去醫(yī)院。
“喝吧,我送你去醫(yī)院?!?p> 猶豫片刻,陳長天還是接過董天月遞來得牛奶,咬開包裝,大口灌進肚子里,牛奶能緩解氰化鉀得中毒狀態(tài)。
上了董天月得車,脫掉校服上衣拿紙按住傷口。
小草就在一旁巴拉巴拉得掉眼淚,想上幫陳長天按住傷口,又半途而止。這些事情,對一個七歲得孩子來說,太過于震撼了些。
車上還有兩包牛奶,陳長天毫不客氣地下肚。
“放心,哥哥沒事,死不了的?!标愰L天安慰小草道。
“你死了…我…也陪…你死。”哭累了的小草一抽一抽道。
“說什么傻話呢?”
董天月沒有帶他去大醫(yī)院,來到了個小醫(yī)館門口。
里面只有個婦人。
“氰化鉀中毒,有藥嗎?”
“扶他坐好,我看看?!?p> 婦人稍微檢查一番,就急匆匆離開,片刻,陳長天就被折騰的不成人樣,洗胃,吐了又吐,注射,清洗傷口…………
肩膀上纏好了繃帶的陳長天披著帶血的校服坐在董天月車里,車上的坐墊已經(jīng)被血跡弄臟了。
陳長天的身板很結(jié)實,上半身有不少疤痕,一枚飛鏢帶來的傷口與之相比根本不算什么。一道橫跨肋部蔓延到肚臍的傷口長達二三十厘米,絲毫不比李耗子臉上那道疤痕段,是一頭華北虎抓出來的。把剛才醫(yī)館的婦人都嚇了一跳。
董天月一直笑盈盈看著他,不是得意高興嘲諷的味道,給人的感覺就是想笑,單純的笑。
陳長天不懂有啥好笑的,直蹦主題:“你不給我解釋解釋?”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事和眼前這個女人脫不了干系,對于直覺,他有一種近乎虔誠的信任,這是在猛獸堆里磨練出來的東西。
“我是要帶走小草,她在你這里并不安全,你沒有看那封信,自然不知道小草得出身,不聽大姨的話,這不遭就報應啦。”
陳長天看了眼小草,示意這不關(guān)她的事。
“我不管小草什么出身,我?guī)е谶@里四年了,從沒出過什么事。你不覺得你的解釋不夠嗎?”陳長天聲音沉悶,他不是個輕易生氣的人,在老頭那里,他學會了克制。但是他的神情告訴了董天月,他現(xiàn)在很生氣。
小草有些呆愣,怎么和我有關(guān)系啊?
“嘖嘖,真是經(jīng)不起逗弄的小老虎。大姨我只把她在這里的消息透露給了一部分人而已,至于這么生氣嗎?”董天月?lián)u頭道。
“從昨天開始,以你那點三腳貓的武功,你就算一天二十四小時把她帶在身旁,也保護不了她的安全了,來的人會越來越多,蜂擁而至。你做好死的準備了嗎?”董天月的神情俏皮,說著冷血無情的話,好似和她沒什么關(guān)系。
坐在后排的陳長天單手扣在冬天月滑嫩的脖子上。
“啊這……你就不怕我一腳油門踩到底嗎,小草還在車上呢?!?p> “我就從小到大沒摸過女人,我就試試手感,你別介意?!闭f著陳長天的手掌還左右蹭了蹭,沒有松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