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翻臉無情
石府后院。
竹溪旁。
五名豪奴持刀而立，守護(hù)著一株稚嫩的葫蘆幼苗，這株幼苗長了三片青蔥水嫩的圓潤葉子，通體翠綠，宛如瑪瑙，散發(fā)著朦朧的綠色光暈，陽光下，稚嫩的葉片在微風(fēng)中抖動(dòng)，光暈破碎，好似下了一場綠色光雨，如夢似幻。
少尹孫有德快步而至，推開兩旁豪奴，雙眸如電，死死盯著這株葫蘆幼苗，不停轉(zhuǎn)圈。
“果然神異！”他大喜，料定這是石中玉栽種下的古墓種子。
如此神物，需謹(jǐn)慎移植，萬一出錯(cuò)，追悔莫及！
他很謹(jǐn)慎，沒有第一時(shí)間讓人挖葫蘆幼苗，而是先取瓦盆，讓人往盆里填土。
縣尉錢萬鈞跟了進(jìn)來，見到這株神異的葫蘆幼苗，瞬間瞪大眼睛，心中癢癢的，充滿渴望。
但他知道，這株神物與他無緣。
他很遺憾，但面上卻是一臉喜色，在那恭祝少尹得寶。
“此寶是我為郡守大人所尋?！睂O有德笑道。
“那也是大功一件，郡守大人一定會(huì)重賞大人的。”錢萬鈞為他賀喜。
“大人。”
就在此時(shí)，一名豪奴從前院疾馳而至，稟報(bào)道，“清平縣縣令李牧闖進(jìn)來了?！?p> “哦?！睂O有德眉頭一挑。
“大人，那李牧一定是沖著葫蘆幼苗來的?！卞X萬鈞趕緊說道，用心險(xiǎn)惡。
“哼?！睂O有德輕哼一聲，揮手道，“先停一停，待我見完李牧，再行移植之事！”
他不打算在這里接見李牧，免得節(jié)外生枝。
石府前廳。
李牧和林幼鯨闖進(jìn)來后，就在此處等待，沒多久，就看到一行人浩浩蕩蕩而來，為首的是個(gè)中年人，身著深綠官袍，留著一抹長須，官威甚重。
在大乾，官袍的顏色很有講究，三品以上為紫袍，五品以上緋袍，六品以下綠袍，同色官袍，顏色越深，品級越大。
像李牧，七品縣令，官袍為正綠色，眼前這位的官袍比他綠多了，一看就是六品。
“敢問大人是？”李牧拱手。
孫有德來到近前，居高臨下的打量著李牧，笑道：“你就是清平縣縣令李牧？”
旁邊，自然有豪奴給他介紹：“這是我太阿郡少尹，孫有德，孫大人！”
“原來是孫大人，下官李牧，久仰大名！”李牧一臉認(rèn)真的拱手，“今日一見，下官三生有幸！”
李牧心中：嘔~~。
“李縣令，本官聽聞你罷免了清平縣縣丞、縣尉，還斬了清平縣四大士紳，大肆誅殺縣中學(xué)院教習(xí)書生，可有此事？”孫有德雙手負(fù)后，威嚴(yán)如獄。
“確有此事?！崩钅恋?，“此事下官已寫了折子遞交……”
“胡鬧??！”孫有德不等他說完就粗暴打斷，狠狠批評，“縣丞縣尉乃縣中要職，沒有吏部批文，豈是你一個(gè)七品縣令說罷免就罷免的？！石家等四大士紳是你縣中清貴，中流砥柱，你豈能不教而誅，還有那些教習(xí)學(xué)生，都是我大乾之脊梁，你竟然肆意殺戮，簡直荒唐透頂?。 ?p> 孫有德當(dāng)著手下那些豪奴的面，怒斥李牧是個(gè)棒槌，絲毫不給他留面子！
林幼鯨聽得很生氣，想爭辯卻不知從哪說起。
李牧倒是很淡定，笑道：“那敢問孫大人，下官該如何自處？”
“自是還四大士紳清白，放出縣丞，公開道歉，再上書朝廷請罪，是生是死，就看你的造化了！”孫有德侃侃而談，指點(diǎn)李牧可花天材地寶打點(diǎn)上下，或能免除一死，但這縣令，怕是做不成了。
李牧拱手：“不愧是孫大人，聽君一席話，勝似一席話。”
孫有德?lián)犴?，正要謙虛，陡然覺得這話聽著有些別扭。
什么叫‘聽君一席話，勝似一席話’？
合著你是覺得本官的話都是廢話？！
目無尊卑！
孫有德怒目而視。
李牧卻是話鋒一轉(zhuǎn)，說道：“孫大人，時(shí)間不早了，還請你快些移駕，離開石府?！?p> “本官為何要離開！”孫有德不走。
“好教大人知道?！崩钅灵_口，“本縣縣丞、縣尉勾結(jié)四大士紳以及教習(xí)學(xué)生，愚弄百姓，以下犯上，妄圖染指本官權(quán)位，被下官鎮(zhèn)壓。依照朝廷律令，下官自然要查抄他們的家族，大人以為然否？”
“放肆?。 睂O有德暴怒：“李牧！本官剛才所言，你竟一個(gè)字都沒聽進(jìn)??！簡直目無尊卑，狂悖無禮?。 ?p> “呵呵，下官生來如此，孫大人見諒?！崩钅脸笆郑斑€請孫大人趕緊移駕，本官這便要查抄石家了，若有人逗留、阻攔，一并視為士紳同黨，格殺勿論！”
“你敢！！”孫有德氣得五官都扭曲起來，他怒不可遏，厲聲道，“李牧，本來本官不想管你的閑事，但現(xiàn)在……呵呵呵。”
“孫大人欲意何為？”李牧問他。
“本官要重審此案！若發(fā)現(xiàn)你有半句虛言，不僅要你烏紗落地，更要你性命難保??！”孫有德一字一句，雙眸如電，狠狠盯著李牧。
“孫大人果真要重申此案？”李牧皺眉。
“本官難道還會(huì)跟你開玩笑？”孫有德心中已經(jīng)給李牧叛下死刑。
“下官不敢，只不過，大人若真要重申此案，就請大人隨我回公堂?！崩钅恋溃爱吘?，總不能在這里審案吧？”
“好，本官就隨你回公堂！”孫有德大手一揮，“錢縣尉，你就作為證人，隨本官一道去！”
“是，大人！”錢萬鈞趕緊從豪奴后跑出來，悲憤道，“大人啊，您真是青天大老爺啊??！這李牧顛倒黑白，是非不分，擅殺無辜，下官有千言有萬語，不知講與誰啊~~”
“李縣令，還不帶路？！”孫有德沒理會(huì)錢萬鈞的馬屁，大手一揮，頤指氣使。
李牧也不與他計(jì)較，道：“請！”
一行人浩浩蕩蕩，從石府出來，回到清平縣縣衙公堂。
李牧去換了身正綠色的官服后，當(dāng)仁不讓，坐上公堂主位。
“威~~~武~~~”
“威~~~武~~~”
公堂之上，站班兩排皂隸敲著水火棍，面無表情的看著錢萬鈞、孫有德等人。
公堂之外，不知何時(shí)已經(jīng)匯聚不少百姓，在那指點(diǎn)說著什么。
“錢縣尉，你有何冤屈，就當(dāng)眾說出來吧?！睂O有德道。
“是……”錢萬鈞來到公堂正中，正要開口，被李牧粗暴打斷。
“且慢！”李牧看向?qū)O有德，道，“孫大人，還請出示郡守大人的文書?！?p> “文書？什么文書？”孫有德皺眉，煩躁的問道。
“當(dāng)然是重申此案的文書！”李牧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孫大人，你不會(huì)拿不出來吧？”
“重審此案，何需郡守大人的文書，李牧，你究竟想干什么？”孫有德陡然感覺一陣不安。
“孫大人，你好大的膽子！”李牧見他拿不出文書，當(dāng)場翻臉，無情道，“你區(qū)區(qū)一個(gè)少尹，不過是郡守大人的佐官，雖位居從六品，但無任何實(shí)權(quán)！今日，你沒有郡守大人文書，竟敢要求本官重審此案，此舉越俎代庖，牝雞司晨，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是在干涉本縣司法公正，擾亂朝廷制度，其心可誅，其罪當(dāng)斬！”
“你……你……”
一頂頂大帽子扣下來，孫有德當(dāng)場就被噴的懵逼，他怒指李牧，又氣又急，他逆血沖腦，雙眼赤紅，整張臉都漲紅，胸膛更似有雷霆炸裂，震的他腦袋暈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