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摯友所說的吳王慶忌為求賢的種種,少伯不禁為之怦然心動。
“子禽,既然你如此看好吳王求賢之舉,何不入?yún)?,謀求一番不世之功?”
子禽聞言,只是緩緩的搖頭道:“少伯,你我不同。我何嘗不想入?yún)且徽贡ж?fù)?然,我為楚宛令,且有家室,如何能跟少伯你一般隨心所欲,無所顧忌?”
少伯不由得沉默下來。
的確,他跟子禽是不一樣的!
少伯、子禽,都只是二人的字,少伯是為范蠡,子禽是為文種,皆是楚人。
范蠡雖出身貧賤,但博學(xué)多才,文武兼?zhèn)?,溝壑之中有洞察天地之機(jī),吞吐宇宙之志!
文種則是楚國貴族,家世顯赫。
這樣的兩個人,是如何相識,如何結(jié)為至交好友的?
一開始,范蠡與宛令文種相見十分邋遢,蹲在狗洞對文種以狗聲吠之,文種毫不在意。
次日,范蠡換新衣服與之相見,兩人相談甚歡!
這在于志趣相投而已。
文種對于范蠡這種破落戶,并無偏見!
他知道范蠡有大才,幾次舉薦,奈何都因為范蠡的低賤出身而不了了之。
“子禽,你說,吳王慶忌是一個怎樣的國君?”
范蠡忽而問道。
“吳王?”
文種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反應(yīng)過來,說道:“對于吳王的為人,我不甚了解,據(jù)聞吳王筋力果勁,萬人之?dāng)骋?,早年便號稱吳國第一勇士?!?p> “公子光弒君篡位后,慶忌為報父仇,在衛(wèi)國厲兵秣馬,整點旗鼓,終于破吳都,驅(qū)逐逆臣?!?p> “慶忌又曾義釋刺殺自己的要離,這般胸懷,這份仁義,著實世間少有!”
文種低頭沉思了一下,隨即道:“若讓我回答,吳王慶忌究竟是何為人,其勇猛果毅,腹有良謀,仁德兼具,心懷天下,方能形容當(dāng)今吳王。”
“子禽對吳王的評價甚高。”
“然,吳王當(dāng)?shù)闷鹑绱嗽u價。”
“……”
此刻,見到范蠡沉默不語,文種不禁輕笑一聲,道:“少伯,你可入?yún)且桓Q究竟?!?p> “若吳王果真有求賢之心,少伯在吳國得到重用,可致信于我,我當(dāng)與少伯你一道效力于吳王麾下!”
“好!”
范蠡旋即釋然。
正所謂茍富貴,毋相忘!
范蠡自己飛黃騰達(dá)之日,絕對不會忘記文種這位知己。
范蠡身懷大才,但苦于沒有用武之地!
眼下吳國求賢,若吳王慶忌果真慧眼識珠,能知人善任的話,范蠡相信自己定然能一展所長,讓天下人都知道自己的大名!
如范蠡、文種這般,因吳國的求賢令瞻前顧后,猶豫不決的賢才不可計數(shù),多如過江之鯽。
他們有的人沒有立刻動身前往吳國,還在觀望。
有的人則是為了施展胸中抱負(fù),帶上路途所需的盤纏,踏上了入?yún)侵罚?p> 但,不管怎樣,吳國的這一張求賢令,已經(jīng)被天下列國所知。
原本默默無聞,近些年才猛然崛起的吳國,再一次進(jìn)入了各個大國的視野中。
……
吳都城外,營寨。
“刺!”
“殺!”
偌大的校場上,響起氣沖云霄的喊殺聲,異常震撼。
數(shù)以千計的吳軍將士正在進(jìn)行操練!
在每一名都尉、卒長的發(fā)號施令之下,其麾下的士兵立刻整齊劃一的挺動長矛,或者揮劍劈砍。
這般簡單的動作,卻是要日復(fù)一日的練習(xí)方可!
此刻,吳王慶忌就在孫憑、孫武、孟賁等一眾將領(lǐng)的陪同下,巡視著校場上將士們的操練情況。
除了進(jìn)行劈砍動作的士卒,也有不少弓弩手正在練習(xí)自己的箭術(shù)!
“準(zhǔn)備!”
隨著令旗揮下,整整一隊弓弩手立刻上前,張弓搭箭,瞄準(zhǔn)了一百步之外的標(biāo)靶。
”放箭!”
“奪奪奪!”
弓弩手們射出去的箭矢,基本上都能射在靶子上,只是準(zhǔn)頭有點差,少有能一箭命中靶心的。
“下一隊!”
都尉又拿著令旗,叫喊著。
當(dāng)一隊弓弩手退下后,另一隊弓弩手跟著就上前,張弓搭箭。
如此反反復(fù)復(fù),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們的箭術(shù)都能得到質(zhì)的提升!
而在校場的另一側(cè),就是在練習(xí)御車與砍殺的吳軍將士!
“殺!”
兩方人馬都是五百名將士,個個手持沒有矛頭的長矛,上邊點著白色的粉末,或者白漆。
凡是被長矛擊打到的將士,身上都會沾著這種粉末,以此來宣告這人“陣亡”!
慶忌所組織的這種軍事演習(xí),那是十分逼真的。
所有人都十分的賣力!
為何?
蓋因戰(zhàn)敗一方的將士,壓根兒就吃不到晚飯。
而戰(zhàn)勝一方的將士,則是能吃雙份的晚飯,且額外加肉!
“轟隆??!”
一陣旌旗閃動。
“咚咚咚!”
隨著沉悶而又略顯壓抑的戰(zhàn)鼓聲響起,兩方將士就都駕馭著兵車,以風(fēng)馳電摯一般的速度沖向?qū)Ψ健?p> 鑒于彼此的衣甲都一樣,故而這兩方人馬,一方手臂上幫著黑色的緞帶,一方手臂上則是綁著白色的緞帶!
這樣就不會在混戰(zhàn)中誤傷了己方將士。
“為了吃肉!”
“上!”
“干掉他們!”
兩方將士都嗷嗷直叫,跟餓狼一般。
“嘭”的一聲,在兩方人馬混戰(zhàn)的那一刻,嘶吼著的他們就揮出長矛,一把擊飛了對面的敵人。
慶忌此刻就站在高臺之上,觀望著這場非同一般的軍事演習(xí)。
這般激烈的戰(zhàn)況,讓附近的人都不禁為之動容!
且看兩方人馬都鉚足了勁,使出渾身解數(shù),就試圖將對方擊落于馬下。
而隨著戰(zhàn)斗一打響,除了充斥著跟真實戰(zhàn)場一般的廝殺聲外,也有著不少的慘叫聲。
混戰(zhàn)的士卒當(dāng)中,破皮出血,傷筋動骨的大有人在!
見到這一幕的大司馬孫憑,心中頗為不忍。
“大王,臣竊以為,我等這般將士兵往死里練,恐怕不妥?!?p> “最近軍中的將士對此大多是怨聲載道的,似這樣慘烈的演武,著實是世所罕見哪!”
“正是。大王,這一場演武下來,至少有數(shù)人嚴(yán)重傷殘,下不了榻!”
“近日來將士們私底下都在抱怨。長此以往,臣擔(dān)心會發(fā)生營嘯,乃至于兵變哪!”
孫憑一帶頭,跟隨在慶忌身邊的將領(lǐng)都紛紛進(jìn)言,勸諫慶忌停止這般“慘烈”的演武。
然而,慶忌是不可能輕易回心轉(zhuǎn)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