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忌立即起身,將姿態(tài)放得極低的沖著孫憑父子二人作揖道:“二卿若不答應(yīng)慶忌,慶忌有何顏面去見吳人,有何顏面擔(dān)當(dāng)吳王之尊?”
“慶忌愿拜孫卿為大司馬、上卿,兼太師,日夜聆聽教誨!”
“當(dāng)拜長卿先生為小司馬、上大夫,操練兵士,治理軍政!”
慶忌開出了極為優(yōu)渥的待遇。
吳國,基本上繼承周王朝的官制禮儀。
帥其屬而掌邦政,以佐王平邦國!
司馬的屬官稱為“政官”。
包括大司馬卿一、小司馬中大夫二、軍司馬下大夫四、輿司馬上士八、行司馬中士十六、旅下士三十二。
大司馬,自然是一國之軍隊的最高統(tǒng)帥,相當(dāng)于上將軍。
這其中的權(quán)柄自然是不容小覷的。
慶忌眼下為請孫憑、孫武父子為自己效力,出仕吳國,可謂是用心良苦!
開出如此優(yōu)厚的條件,怎不讓人汗顏?
孫憑頓時誠惶誠恐的道:“大王切莫如此折煞草民父子!”
“孫卿父子可愿助寡人?”
聞言,孫憑與孫武都對視了一眼,默默點頭。
慶忌終究是得到兩個大才!
但,孫憑可不敢接受慶忌開出的優(yōu)渥待遇。
開玩笑!
大司馬、上卿,兼太師?
還讓吳王慶忌對孫憑執(zhí)弟子之禮?
孫憑是活不耐煩了!
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的道理,深諳世事的孫憑十分清楚。
現(xiàn)在慶忌還用得到自己,可能還以禮相待,不敢鏟除權(quán)臣。
而一旦慶忌得勢,用不著他們父子二人的時候,抄家滅族之禍,恐將不期而至!
孫憑毫不懷疑這一點。
所以,孫憑只請求慶忌拜自己為大司馬,孫武為中大夫、將軍,并不敢過多的奢求!
慶忌也樂得聽之任之。
畢竟,孫武確有大才是沒錯,但肯定一下子不能提拔得太高,以免日后到封無可封的地步!
至于孫憑,曾經(jīng)是齊國的卿士,名聲在外,慶忌任用孫憑為大司馬,掌吳國的兵權(quán),想必朝臣都不大可能有異議。
入夜之后,慶忌又跟孫憑、孫武父子二人就《孫子兵法》探討,相互鉆研,倒是頗有所得。
畢竟,慶忌平日里的興趣就是在鉆研兵法,可能不及孫武,但在實戰(zhàn)方面,可能孫武還不及慶忌!
翌日,慶忌就帶著孫憑父子回到吳都城。
慶忌剛剛在朝堂上宣布自己對孫憑、孫武的任命,便忽而接到一個壞消息。
“報——大王,武原戰(zhàn)報!”
一名風(fēng)塵仆仆的士卒進入大殿,跪坐于御池的臺階之上,讓一側(cè)的寺人將竹簡遞給慶忌閱覽。
武原戰(zhàn)報?
慶忌的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武原,即吳國南方的一座重要城邑,現(xiàn)在更是淪為兵家必爭之地!
前不久,慶忌適才派出孟賁率兵馬三千趕往武原,坐鎮(zhèn)城邑,并勒令其不得擅自出戰(zhàn)。
要知道,眼下闔閭所擁有的兵士不過兩三千,孟賁要守住武原城是十分容易的。
難不成,武原城已易主,孟賁戰(zhàn)敗了?
慶忌打開戰(zhàn)報一看,頓時眉頭緊鎖。
果然,武原城已經(jīng)淪陷,孟賁敗走!
孟賁率軍搶先一步占據(jù)武原城,蓋因闔閭還忙著在收攏一下潰兵,耽誤時日。
但闔閭軍依舊緊隨其后,兵臨城下。
孟賁為應(yīng)對敵軍的來犯,堅守城池的同時,又派出一部兵馬于城外三十里地安營扎寨,深埋鹿角,以成掎角之勢。
這本身是沒毛病的!
這是兵家慣用之手法。
只可惜,孟賁依舊低估了伍子胥的謀略!
入夜后,趁著孟賁所部兵馬立足未穩(wěn)之際,闔閭軍長驅(qū)直入,夜襲其營寨。
孟賁連忙率兵馳援,不料在這種時候,伍子胥又領(lǐng)著另一部兵馬,扮作潰兵,魚目混珠的騙入武原城!
最終,孟賁只能看著失陷的城池悲憤交加,又無可奈何。
“退朝!”
慶忌不由分說的站起身,一揮衣袖,拂袖而去。
只留下一眾公卿大夫面面相覷,不明覺厲!
他們心中或多或少都能猜到,武原前線,多半是吃了敗仗。
至于應(yīng)對之策,慶忌并不打算在朝堂上商議。
為何?
因為慶忌還不能確定,朝臣之中,究竟誰還在跟闔閭暗通曲款,賊心不死。
因此,慶忌必須防患于未然!
散朝之后,慶忌只留下孫憑、孫武,在偏殿等候議事。
慶忌端坐在一側(cè),將手中的武原戰(zhàn)報的竹簡,遞給面前的孫憑父子。
看過竹簡的內(nèi)容后,孫憑與孫武都不禁對視一眼,臉色頗為古怪。
“武原失守,賊勢復(fù)燃。二卿以為,寡人當(dāng)如何應(yīng)對?”
慶忌并沒有自己想辦法!
他問計于孫憑父子,只求對策。
畢竟,慶忌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吳王,一國之君,不可能凡事親力親為,考慮得太過周到的!
聞言,孫憑與孫武都開始低頭沉思。
孫武首先道:“大王欲王吳國,或是霸天下?”
“自然是稱霸于天下?!?p> 慶忌以一種毋庸置疑的口吻,沉聲道:“寡人心中要建立的宏圖,堪比齊桓晉文之九合諸侯,一匡天下!”
“若有機會,寡人自當(dāng)建立一番遠邁古今,超脫歷代列國君王的不世之功業(yè)!”
“善!”
孫武微微頷首道:“既然如此,臣竊以為,大王應(yīng)當(dāng)置武原于不顧,專心經(jīng)國治軍,予民休養(yǎng)生息。”
“置武原于不顧?”
慶忌的臉色不變,但對于孫武的這種諫言,不置可否。
在一側(cè)的孫憑,卻為之勃然變色!
孫憑連忙道:“大王,此乃小兒無心之言,還請大王原諒孫武之過。”
“無妨?!?p> 慶忌卻不大介意!
“我等君臣坐而論道,二三子皆可各抒己見,無有以言獲罪也?!?p> 孫憑只因為孫武勸慶忌放棄武原之舉,會惹惱慶忌,但顯然并沒有!
慶忌從來都不是一個肚量狹小之人,更不可能以某人的言論,去治某人的罪過。
慶忌放棄武原,就預(yù)示著他將主動放棄吳國近六分之一的城池土地!
鼓動君王棄疆土,這不正是罪過嗎?
若換做一般的國君,孫武早已被丟官去爵,或身首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