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猛虎歸巢
原本遼闊的荒漠被一望無際的冰雪覆蓋,整座大地像是穿上了一件潔白的素衣看起來無比寧靜,可就在這寧靜之中暗藏著無數(shù)殺機。
漠北的大營被劃分為八塊區(qū)域,每塊區(qū)域有著獨立的防御裝置,這是為了即使?fàn)I寨被攻破也能退守反擊,同時也是為了區(qū)分各路將軍的屬兵。
這已經(jīng)是漠北負(fù)隅頑抗的第五天了,漠南王庭的叛亂和蒼梧營的出現(xiàn)并沒有起到一錘定音的結(jié)果。憑借著右王庭和漠北留守軍隊近萬人的兵力,這幫漠北人竟然像是一群打不死的小強有著強烈的反抗意識龜縮一角退守至大營內(nèi)位處東南的那塊區(qū)域??v使漠南的攻勢在猛烈也都被一一抵擋了下來,相反漠南軍隊在一次次進(jìn)攻中遭遇了不同程度的損傷。更重要的是在退守前他們竟然燒掉了糧倉似乎想來一出魚死網(wǎng)破的戲碼。
但這并不是什么難題,在決定死守一處后也就證明了他們失去了大營內(nèi)的絕大部分物資。而對于漠南和江浩來說,即使糧倉被焚毀但也萬幸有余糧被救出,這也解決了江浩的燃眉之急。
不過最終沒讓漠南決定全力以赴的是那一支突然出現(xiàn)的千人騎兵,他們從出現(xiàn)到現(xiàn)在一直沒有動作,就保持著一個不遠(yuǎn)也不近的距離觀察著。江浩曾向率領(lǐng)蒼梧營去驅(qū)趕,但這支部隊及極其擅長騎射且占據(jù)了高地,秉承著敵進(jìn)我退敵退我擾的策略讓所有人頭疼不已。而如果漠南全力進(jìn)攻,那么這支騎兵就會像一把尖刀捅進(jìn)漠男人的屁股。
江浩也想過佯攻引誘他們前來,可立馬就被霍子期回絕了。
“這支騎兵全是輕裝行軍極快,就算是梵馬也不一定追得上。況且人數(shù)還比蒼梧營多數(shù)倍,若是蒼梧營去追就會被拉扯消耗,如果讓他們分兵那還是一樣,若是漠南也分兵那么漠北軍就會反攻,現(xiàn)在我們正處在一個均衡的天平上,誰動誰死?!?p> 最終漠南王也門改變了策略,他決定就這么圍著持續(xù)消耗,畢竟他們才是占主動的那一方,等到里面的人餓急了那自然不攻自破。同時他還派了一小股隊伍在南邊的大道上營造出一種伏軍的假象來迷惑北江渡口為數(shù)不多的駐軍們,于是這場叛亂一直持續(xù)到今日。
這天江浩剛從夢中醒來,就看到王皓正坐在一旁輕輕擦拭著自己的劍。他動作遲緩,看起來心不在焉。
“醒了?”直到江浩看了他好一陣子他在發(fā)覺。
“嗯,做了個夢。”江浩起身整理起衣物。
“什么夢,看起來意猶未盡的樣子?!蓖躔┓畔率种械牟奸_始仔細(xì)端倪起劍身。
“夢到很多人都死了,是一場從沒見過的大戰(zhàn),有十幾萬人,不,估計有百萬人,所有人都聚在一起捉對廝殺??珊芸飚嬶L(fēng)一變,那些人都消失了,只留下幾十個人,余天正、王朗、王旻、柯景鎮(zhèn),還有陳庚將軍。四周像是處在一個斗獸場,場上坐著寥寥十幾個觀眾。。。其中有林卯,有穆勒沁。。。還有你?!?p> 聞言王皓沉默了下來,他看著江浩背對著他的背影久久不語。
“就像是一群撕咬的野獸被觀眾所圍觀么?”最終王皓還是開口打破了沉默,可江浩并沒有接話似乎依舊在回憶著夢中場景。
“想要成為觀眾,那就自己走向那個位置。沒有人會在乎野獸的想法,可當(dāng)野獸越過了那道護(hù)欄一步一步爬向圍觀者所在的階梯時,他們就會慌亂,即使你是一頭野獸,他們也會給你讓出一個座位,那么從此你便不再是野獸?!蓖躔┙又f道。
“那個位置真有這么重要嗎?”江浩嘆了口氣轉(zhuǎn)過身重新坐在簡易的睡袋上。
“知道篪梟的傳說嗎?這是師傅告訴我的,傳聞?chuàng)碛芯艂€虎首身形如鷹的兇獸?!苯坡勓該u了搖頭,聽到師傅這兩個字更是傷感了不少,回憶似潮水而來。
“那是生活在南海西邊落日森林的怪物,當(dāng)?shù)厝顺Uf那是一頭永不落地的駭鳥,他們從出生起就在議論如何殺死這頭鳥。每過二十年,他們都會派遣最有天賦也是最強的十幾人組建成一支團(tuán)隊去獵殺,可百年來他們都失敗了?!?p> “你想說什么?”江浩皺緊眉頭不知道王皓突然說起這些的意思。
“幾代人的努力都化為虛影,無數(shù)人成為這頭駭鳥的腹中食,可最終這頭永不落地的兇獸還是被折斷了翅膀轟然落地,落地時濺起的塵埃遮天蔽日,半座森林也因此消失?!闭f到這王皓不緊不慢地拿起一旁放著的水壺喝了一口,但他的目光始終看著江浩的眼睛。
“他是被一個和尚殺的,幾代人毫無作為的赴死最終被一人解決,你說可笑不可笑?”王皓神情中有一絲兇戾一閃而過,“在這個世道里,你想要守護(hù)你想守護(hù)的沒那么容易。無論你擁有如何的千軍萬馬,可最終你也只能孤身迎戰(zhàn),那你注定不能成為他人手中的一顆棋子一?;I碼,你必須要做的,是那個坐在場邊喝著好酒看著護(hù)欄內(nèi)猛獸撕咬的那個觀眾?!?p> “只是觀眾嗎?”江浩扭過頭露出不為人知的微笑,也在這時大帳的厚皮簾被突然掀開,刺骨的寒風(fēng)迅速涌入將二人凍得打了個寒顫。
“北江那邊有動靜,派往偵查北江的探子回報說是昨夜有異動,恐怕他們決定要反擊了!”霍子期急切地走向二人同時將手中的情報扔給了江浩。
“穆勒沁親自來了?”江浩接過情報看了起來,渡口漠北的駐軍粗略估算不足五百人,只是些麻煩但按理說對他們構(gòu)不成致命的威脅。
“有這可能,但穆勒沁現(xiàn)在估計在龍須口,他沒那么快能攻下?!蓖躔┢鹕碚f道。
“那他要是放棄了龍須口呢?”江浩抬起頭將情報扔向腳邊的爐火中冷冷反問。
“漠北這次南下就是孤注一擲,現(xiàn)在是他們絕佳的機會,如果穆勒沁撤軍那么北江又將成為一道天險,可他們已經(jīng)為這道天險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穆勒沁要是這么做那么以前的一切都白費了,即使是天可汗他承擔(dān)不起這樣的責(zé)任?!被糇悠谝舱f出了自己的理解,但很快他就話鋒一轉(zhuǎn),“但是漠南反叛,穆勒沁也明白一旦后方有失那么自己就變成了一個餃子被兩面夾擊。所以我想穆勒沁可能早就料到漠南會反所以留下了左王庭還偷偷藏了那一支騎兵來制衡,如果不是我們漠南的叛亂估計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而現(xiàn)在,這些留在這的漠北人估計也在賭,賭他們能堅持到穆勒沁攻下龍須口回援?!?p> “他們對南邊一無所知,怎么敢相信穆勒沁能輕松在南邊扎穩(wěn)腳跟?而不是被困在南邊甚至兵敗?”江浩不可思議地說道。
“如果只是尋常人那自然不信,可他是穆勒沁,那是自古以來唯一的天可汗?!蓖躔⒉潦煤玫膭χ匦掳纬龊馑钠?,“他的話就像是天喻,就好比你讓山陣孤軍鎮(zhèn)守天原峽,他們明知九死一生仍然慷慨而往,有些東西是不需要解釋的?!?p> “在他們眼里,穆勒沁就是神,他們要做的就是堅信自己的神,他們相信神是無所不能的,相信他們的神不會將他們拋棄?!被糇悠谡J(rèn)同地點了點頭。
而此時穆勒沁確實已經(jīng)帶領(lǐng)著自己最精銳的六百狼騎親衛(wèi)正在朝大營趕來,距離目的地已經(jīng)不足五十里。這一趟他并沒有帶上所剩無幾的白狼騎,甚至胯下的坐騎都換上了漆風(fēng),這是他給狼部最后的交代。
從兵發(fā)雁北再到如今,狼部的族人幾乎可以說是死傷殆盡。他曾信誓旦旦的要帶領(lǐng)著群半獸說要讓他們回到南方過上南方人的生活,可如今他們卻都為自己而死。
“可汗!還有五十里就到大營了!北岸渡口駐軍說漠南人封鎖了整座大營,前方斥候來報大道上有士兵的跡象恐有埋伏!我們是否要從側(cè)面繞開大道?”一位斥候從前方迅速跑來然后掉轉(zhuǎn)馬頭跟上穆勒沁的速度匯報。
“繞道?這世上只有別人繞著我哪有我繞著別人的道理!就算憑空多出一座山,只要出現(xiàn)在我行進(jìn)之地,也要把山鑿開!傳令全速前進(jìn)!天黑之前我要看到也門的人頭!”
穆勒沁嗤之以鼻,他的怒火正在胸腔中熊熊燃燒,他現(xiàn)在要做的也是唯一必須做的,那就是把這股怒火點燃整個漠南,他要讓背叛者付出沉重的代價!
穆勒沁側(cè)臉看了一眼身邊的人,在他身側(cè),烏達(dá)力緊緊跟隨著,一路上他放佛變成了啞巴沒有說一句話,而穆勒沁也很配合的一言不發(fā)兩人就這么心照不宣的前進(jìn)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