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原峽外黃沙漫天,聯(lián)軍與漠北軍相距不足一里,雙方都列陣在此,臉上被破布或是衣料包裹著只露出一雙眼睛,因為那黃沙刮的人實在是有些疼痛。
“老家伙,又見面了!”
雙方主將各自離開自己的陣中走向戰(zhàn)場中間,這是交手多年的宿敵再一次重逢。
“我是來還你送我的禮穆勒沁,這一次,你我必須分個生死?!?p> 聽著西門朔的話,穆勒沁大笑了起來。
“何必如此呢?一把年紀了還這么暴躁,誰生誰死誰能斷定,說不準你我都會活下來。何況,你覺得憑你們,能攔得住我嗎?”穆勒沁話落,身后萬騎錚錚向前。
“那就戰(zhàn)場見勝負吧!”
西門朔抽出佩劍插進腳下的黃沙中調(diào)轉(zhuǎn)馬頭策馬而去,穆勒沁也輕笑一聲回到漠北軍陣中。雙方都已經(jīng)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也都無比渴望著這一仗。
“漠北的弟兄們!前方!就是我們的歸路!只要過了那就是我們的家!而他們要阻攔我們回家!那么,我們該怎么辦?!”
“碾碎他們!”
穆勒沁舉槍高呼,漠北士卒也隨著揮著手中的武器,胯下的戰(zhàn)馬也都開始蠢蠢欲動。
“殺!”
一聲令下,漠北士兵如同群狼一般狂野,朝聯(lián)軍開始沖鋒而來。天原峽地勢特殊土壤松散無法建造有效防御措施,就連大型武器都難以運送,而戰(zhàn)馬都會因為土壤而難以發(fā)力,再加上地面上積了一層指節(jié)厚的薄雪,所以在這種戰(zhàn)場上,雙方騎兵的作用都會被大大削減。
西門朔拔出腰間的空鞘,猛地朝大軍攻來的方向扔出,雙眼緊瞪怒目圓睜,用食指直勾勾指向漠北軍沖來的方向大喊。
“殺光他們!”
五百米的距離對于兩方來說那不過是一分鐘的事情,雙方立馬展開了激烈的碰撞,號角聲也隨著打斗愈發(fā)激烈。
與此同時,漠北人的優(yōu)秀基因就開始發(fā)揮作用,他們有著比南方人更加高大的身材,無論是馬下的或是馬上的,一對一的情況下幾乎都能略微的壓過聯(lián)軍。而處于正中央的穆勒沁則被聯(lián)軍中的修煉者們照顧著,十幾個練氣師們將他團團圍住,雖然境界相差甚遠,但十幾個經(jīng)過軍事化訓練配合默契的人還是給穆勒沁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西門朔也趁機駕馬而來,手持一把青龍刀朝穆勒沁劈去。穆勒沁已經(jīng)面對了十幾人,此時又沖出一個西門朔,他咬咬牙,準備硬抗西門朔這一刀,可就在這時另一把大刀突然殺出砍開了即將到來的青龍刀,穆勒沁定睛一看是烏達力來支援他了。
“謝了!”穆勒沁抖了抖肩膀,將打的生硬的肩活動了一下。
兩人騎在戰(zhàn)馬上互相背靠著。練氣師們各自相視,最終在其中一個人的帶領(lǐng)下又再一次發(fā)起進攻。
西門朔回過青龍刀也再一次朝穆勒沁揮去,穆勒沁見有人分攤了壓力,也欣然應(yīng)戰(zhàn),于是二者開始了一打一的單挑。
穆勒沁的長槍如游蛇般靈動,不斷地刺出一槍又一槍,速度之快精準之高,也讓西門朔暗暗詫異。而西門朔也同樣如此,即使已經(jīng)頭發(fā)發(fā)白,但也算是老當益壯,手中接近百斤的青龍刀威壓十足,連穆勒沁都不敢說能接住他的每一招。
二人正不斷交手時,穆勒沁突然說道:“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交手嗎?”
西門朔沒有回答繼續(xù)強攻著。
“那時候我還是只有二十歲。。”穆勒沁不斷招架著西門朔的招式同時也在不斷回想著往年的舊事。
“那時的你正值壯年,那時的刀剛猛無比,每一刀下來我都感覺自己要接不住,手也忍不住發(fā)抖。我沒用氣,單憑技巧沒過十招我就感覺我要輸了?!?p> “你是個值得莫被尊敬的人,所以我也不想用境界壓你。后來我僥幸逃掙脫,回到王庭后就不斷想著你的招數(shù),讓自己不斷的去研究去融入我自己的技巧之中。”
穆勒沁自顧自地說著,同時靈敏的擋住西門朔的一刀又一刀。
“而現(xiàn)在!”穆勒沁架開大刀橫槍向身前一掃,將西門朔逼退,同時西門朔也忌憚地往后退了數(shù)步。
“而現(xiàn)在,我能清楚地感覺到你弱了,或者是我更強了!”穆勒沁的攻勢突然變得更加激烈,漆風配合著他往前踏步,攻守之勢一下就反轉(zhuǎn)了。
西門朔瞪大了眼睛,原來穆勒沁這時才發(fā)出了自己的實力。
穆勒沁的槍鋒不斷落下,打的西門朔節(jié)節(jié)敗退。
“你已經(jīng)老啦!你不可能阻擋我!”
穆勒沁咆哮著,轉(zhuǎn)了一個三百六十度的圈將勢能帶動起長槍,而后置槍于后。
“斷空!”
西門朔感覺到絲絲涼意,他看見那詭異的槍頭正在刺破虛空。他趕忙招呼士兵朝后退去,但穆勒沁的速度快得令人難以想象。
長槍貫出,直刺西門朔面門而來,練氣師們見狀趕忙奔至西門朔面前樹立起屏障,但效果甚微。穆勒沁握著槍不斷擊破著道道屏障,直直刺向西門朔。
“快走將軍!”士兵們大喊著,同時朝西門朔身旁靠來,他們在用肉身為他阻擋。
看著身前的士兵宛若螳臂當車,被穆勒沁一個接一個刺穿身體,那晚的一幕又好像回到了西門朔腦海中。上一次他沒有保護住他們,這一次他要守在這。
穆勒沁的斷空在連破數(shù)道屏障和殺了十幾個聯(lián)軍士兵后威力大大減弱,西門朔將青龍刀揮起,劃出了一個大圓,然后借力劈在刺來的長槍之上,這是他的全力一劈。
兩把充滿氣的武器相交劇烈的波動一下子讓二人被彈飛了出去,穆勒沁半跪在地上,擦了擦嘴角滲出的鮮血輕松的站了起來,轉(zhuǎn)而看向遠處的西門朔已經(jīng)倒在地上沒有任何動靜。
“終究歲月不饒人?!?p> 穆勒沁說完也沒再理會地上的西門朔,而是朝附近的聯(lián)軍殺去,沒人阻攔的穆勒沁就像是一個戰(zhàn)神,所到之處幾乎無往不利,長槍所指幾乎無人不倒。
幾日前在往南數(shù)百公里外君臨城內(nèi),皇帝江川秉看著剛剛收來的前線軍報端倪了許久,一旁的侍衛(wèi)看著皇帝不斷緊皺的眉頭不禁有些緊張。
突然,皇帝猛地將軍報撕碎,將撕毀的軍報扔進一旁的火爐之中,他右手握拳,不緊不慢地擊了三下桌面像是在發(fā)泄心中的不忿。
“陛下?!币慌缘墓珜O溪半彎著腰試探的問道。
皇帝深吸了一口氣嘆出,揮了揮衣袖說道:“戰(zhàn)事雖說尚且順利,但聯(lián)軍各懷異心,余天正這次率兵決戰(zhàn)漠北,可有幾個人好像是不太聽調(diào)令。”
“陛下是擔心這場仗會因此出差錯?”
“是啊,穆勒沁何許人無論你我還是天下世人都知道,那是猛虎雄獅!孤軍入胤是我等之恥,本以快將他困入籠中,現(xiàn)在卻不傾力相搏,恐怕有失。”
公孫溪看著站在窗口處看著窗外的皇帝,從聯(lián)軍抵達開始皇帝就每天關(guān)注著北方戰(zhàn)事,他感到很欣慰,覺得自己沒有效忠錯一個人。
“你覺得朕是不是該介入?!?p> 皇帝突然說道,公孫溪也是先一愣,而后回道。
“陛下,這叛賊的軍隊恐怕不好介入,況且現(xiàn)在可能已經(jīng)遲了?!?p> “就因為太遲了!所以朕更該介入,就像雁北落從小對朕講的,現(xiàn)在的錯誤不能放到后面補救,盡早的修正只會對自己有利?!?p> 皇帝轉(zhuǎn)過身看著公孫溪,眼神中藏著神秘的東西,他昂首挺胸盡顯帝皇之氣,自信驕傲且鋒芒畢露。
“朕知道你擔心什么丞相,可你要知道,朕才是這大胤的皇帝,而他們才是亂臣賊子!朕豈能因為他們而去顧慮,而影響朕的疆土!朕的千萬萬子民!”
公孫溪傻傻地聽著這番話,他感覺自己眼眶有些濕潤,幸好及時回過神假裝朝皇帝作揖,悄悄地用袖子拭去淚水。
“臣。。臣明白怎么做了!”
公孫溪想起了戰(zhàn)死的兒子,也明白了皇帝此時的心情,他打算向皇帝告退,但被皇帝攔了下來。
“等一下,那事如何了?!被实弁蝗徽Z氣冰涼的問道。
“已經(jīng)快要部署完了,等到全部換成陛下的人,就是那雁北落的死期?!?p> “嗯,退下吧?!?p> 公孫溪退下后,皇帝讓準備進來的侍從又退了下去,他靜靜地坐在空蕩蕩的房間里,雙眼放空看著窗外。
“終是守得云開見月明?!被实圯p輕說道,可眼神又突然變得悲傷。
“這和父親一樣的方式奪回王權(quán),那以后會不會朕也是同樣的結(jié)局。罷了,朝代興替我難以阻止,只能在自己有生之年,做完自己所能及之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