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獻策

　　棲靈寺后院惠慈大師的禪房，原本應該安寧的房間，氣氛卻不太和睦。

　　“湛鈞施主，林大人的事情真的到了那么嚴重的地步？四王八公對于本朝是有大功的，皇上怎么也要顧及上皇的面子，就算處罰也不至于那么嚴重?！被荽却髱熉牭酵跽库x的分析，驚訝非常，還有些不相信。

　　“大師，你是出家人，對于官場的信息不太關注。但江南的事情，你應該了解得很清楚吧，江南已經(jīng)成了世家的地盤。本朝太祖起兵于江南，故而本朝權貴大部分出自江南。歷年殿試，中榜者又多為江南學子。這么多年下來，本朝權貴近七成出自江南。文武之爭、利益之爭，誰也不會輕易地放棄?，F(xiàn)在的爭斗已經(jīng)無法收場了?！?p>　　林如海雖然身居官場，但還沒有向王湛鈞這樣看待過這樣的問題。他細想了一邊，發(fā)現(xiàn)王湛鈞說得真沒錯。大吳朝，開國之初冊封了以四王八公為首的勛貴，之后便是很少冊封新的勛貴。四王八公的子弟也確實爭氣，第一代勛貴之后，也出了不少的優(yōu)秀子弟，林家就是其中的代表，只是林家棄武從文了。這么些年下來，受到冊封最多的還是開國勛貴之后，這也是上皇那么看重四王八公的原因。

　　可是這么多年下來，四王八公的子弟早已沒有先輩的勇武，成了紈绔子弟?；噬蠟榈腔埃匚徊桓?，可沒有多少勛貴在他身上投資，反倒處處給他下絆子。皇上不待見勛貴，這是明擺著的事情。

　　再說文官集團，向來看不起勛貴，文武之爭歷朝歷代都沒有消失過。這么多的權貴都集中在江南，其中的利益糾葛，根本九無法言表。

　　林如?？嘈χf：“小友說得不錯，江南的官吏太多，即使在富庶，也根本不夠大家分的。近些年，我在鹽政上的政務越來越難處理，原本以為是皇子紛紛插手其中的緣故。現(xiàn)在想來，還有文官集團袖手旁觀的原因在內。林家雖已棄武從文，但與賈家的關系太近，被文官集團視為棄子?！?p>　　林如海沒說的是，他與文官集團的聯(lián)系愈發(fā)稀少，一是因為任職巡鹽御史，不得不減少與同僚的聯(lián)系；第二，恐怕就是文官集團要斷了與勛貴的聯(lián)系。

　　“湛鈞施主，唯今之際可有和辦法幫助林家渡過此次危機?！被荽却髱煷媪秩绾柕?。

　　林如海原本身上還帶著些許自信，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消弭，轉頭看向王湛鈞。

　　“辦法自然是有的，只是代價太大，不知林大人可愿付出。”王湛鈞沒有明說，只是想要看看林如海的決心怎么樣。

　　林如海聽到有辦法，面露喜色，也知道想要解決林家的局面，付出的代價不小。他也沒有猶豫，說道：“小友，林某愿付出一半家產(chǎn)，只求為林家指出一條出路?！?p>　　王湛鈞可沒打林如海家產(chǎn)的主意，說道：“林大人誤會了，我說的不是林家家產(chǎn)的事情。林大人的處境怎么樣，想必現(xiàn)在已經(jīng)明了，現(xiàn)在到了林大人站隊的時候?！?p>　　林如海道：“不瞞小友，我雖已決定投靠皇上，但也不能保證皇上會護著林家。林某已是騎虎難下，即使皇上不追究林某的責任，也難保其他人會放過林家。”

　　王湛鈞問道：“林大人要是真的決定了，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林家當前的問題很明顯，但破局之路卻十分不易。要是林家是大家族還好，偏偏林如海這一支僅剩下一個未成年的女兒。

　　林如海問道：“敢問小友如何破局?！?p>　　“林大人，即使你投靠皇上，江南的鹽稅也到不了皇上的手中，還是要交由上皇處理，我說的可對?！?p>　　“不錯，這些鹽稅的處置權確實在上皇手中，這也是林某一直忠于上皇的緣故。”

　　“那么，這就是說皇上現(xiàn)在最缺的是錢財?；噬鲜种杏辛俗銐虻腻X財，才能慢慢地開始收攏權力?！?p>　　林如海好像明白王湛鈞什么意思，可也無奈地說：“即使林某把鹽稅交上去，皇上也不敢善自處置。林某也不吝嗇家產(chǎn)，可林家這幾百萬兩的家產(chǎn)，對于皇上來說，也無濟于事?；噬喜粫驗檫@些就護著林家。”

　　王湛鈞打斷林如海的話，說道：“林大人，皇上需要的可不僅僅是這些，現(xiàn)在皇上繼續(xù)的是一個錢財?shù)膩碓?，能夠源源不斷地帶來錢財?shù)膩碓??！?p>　　林如海這才知道為何王湛鈞篤定，有辦法讓皇上護著林家，可這樣的方法，林如海是拿不出來，也想不到的。

　　“小友，你這樣說，是否代表著手中有這樣的一個方法?；噬闲枰腻X財可不少，普通的方法根本打動不了皇上。”

　　王湛鈞從衣服里拿出一個鏡子，交給了林如海，說道：“林大人想必識得此物，王某拿出來這個鏡子的制造方法，不知能不能打動皇上?！?p>　　林如海自然是認識的，惠慈大師的房間內就有一個。大吳朝國內的鏡子都來自于外藩，價格極其昂貴。王湛鈞拿出來的鏡子僅僅巴掌大小，可就是這樣的鏡子，價值至少一百兩銀子。要是大塊的鏡子，價格更是無價。

　　饒是林如海自己的家業(yè)大，也忍不住動心了。這其中的利潤，簡直太動人了。

　　就連惠慈大師都忍不住到了低聲念叨：“阿彌陀佛?！?p>　　林如海不明白王湛鈞為什么會拿出這個方法過來，可這對于他來說才是救命之寶。要是他把這個方法報給皇上，皇上就不能看著林家被陷害，必然會保護林家的安全。

　　林如海也是個果斷的人，說道：“小友，林某知道此物的價值，愿以八成的家產(chǎn)換取此物的制造方法，并且林某承諾，林家欠你一個人情，無論你提出任何要求，林家必盡全力完成。”

　　王湛鈞連忙拒絕道：“林大人不必如此，這對我來說，不過是小事一件，舉手之勞，當不起林大人如此?！?p>　　林如海勸說道：“此時對于小友來說或許沒什么，但對于林家可是救命之恩，萬萬不要推辭。”

　　王湛鈞見到林如海如此，也知道不能繼續(xù)推辭，但他也不愿收林如海那么多的家產(chǎn)。他只是一個秀才，可沒有能力保住那么多的東西。

　　“林大人，你的那些家產(chǎn)太過引人注目，對于我來說有害無益。不如，林大人送我一些田地和鋪子?！?p>　　林如海想了一下，也知道王湛鈞的顧慮。林家的家產(chǎn)盯著的人不少，貿(mào)然送給王湛鈞，也會引起不少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