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所看到的,正是幾十年前村子一派祥和的景象。我本是山林的山精,這座山就是我的生命。而山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孩子,我的一切。那些村民,從他們的祖輩起,就生活在了這里。他們熱愛山中的每一處,山里每一日都是歡聲笑語的景象。直到有一天,一場瘟疫開始不斷地帶走那些村民的生命。最后,連這山林里的所有動物們也和村民們一起死亡了。我不想他們就這樣走,真的不想,這兒的一切對我來說都太重要了?!?p> “所以,你就讓那些村民忘記了自己早就死了的事實,還用泥土做的肉身來寄養(yǎng)他們的生魂?”亞亞推測著,那山精點點頭,“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跟他們無關,他們完全不知情。為了不讓他們懷疑他們自己的生命早已停止,我便隔一段時日就讓他們的記憶回到最美好的時刻?!?p> “怪不得,我們每回進村,場景都一樣,那些村民就像第一次見到我們一樣?!?p> “可是,為了維持這違反自然生存的一切,我薄弱地力量并不能支撐很久。”她的話講到這兒,剪影就打斷她,“所以,每回進山的人都成了你這山中養(yǎng)料,是嗎?鎮(zhèn)上的人都說,這山,進容易出卻很難,想必也是拜你所賜?”
“呵,是的,都是我做的,既然他們都被你們送去往生,這一切都已經(jīng)沒有繼續(xù)下去的必要,你們要如何處置我這山精,我也無所謂了。只是,這一切的罪都是我的,三千業(yè)火燃的也該是我,希望那些無辜的村民可以順利的去往生,來世不會再歷經(jīng)這樣的苦難?!?p> “你難道不知道,生魂離體多時會對魂魄產(chǎn)生傷害嗎?你為了一己私欲做了這樣的事沒有絲毫悔意嗎?”剪影冷冷地開口,而樂天則是嘆了口氣,“世間,最無可奈何的不過就是這樣一場生離死別?!?p> “就是就是,這姑娘也怪可憐的?!眮唩喸谝慌悦忘c頭。
“美色所惑?!奔粲暗闪搜蹃唩啞!岸眯蕾p美,我不覺得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倒是你,好像比我更在意這些?!?p> “我不會被美色所動,錯了便是錯了。理由,更多時候像是一種為了自己好受一點的借口?!?p> “你……若不在意,又何必提及?!?p> 他兩這邊爭吵起來,山精的聲音又再一次傳來,“我只是,想要他們再多一點時光去感受這樣的一種美,我沒什么可以給他們的,我也救不了他們。只是,想在最后為他們編織一場不知何時會結(jié)束的美夢。原來眨眼間,幾十年竟已過。你們不懂,不明白也沒什么好奇怪的?!彼ь^,看向剪影。
“我確實不悔,我留住了我最想留住的時光,我盡我所能,早已不在計較是否有一日,會有怎樣的下場。只要你還活著,你還有心,那你就會感受到孤獨?!鄙骄斐鍪郑恢皇謸嵘狭思粲笆种械膭?,另一只收指著他的胸口,“如果有一天,你的心和你所認定的道路分別被抽離成兩樣東西,而你只能去擁有其中一件,你要如何去把握?呵,無論你怎么選,其中的另一件,都會成為你再也觸及不到的遺憾。”說完,山精閉上眼,眼角的淚珠滑落在剪影的劍旁,而這個山精幻影也化作點點光芒,向山林四處飄落,落在塵土里,落在樹上,花朵里,最后熄滅。
“走吧,沒人都自我了結(jié)了。我們呆在這兒,也沒任何用處了。生死,也不過是一念間的事。念起念滅罷了?!眮唩喩炝松鞈醒皹诽?,別留在這兒和那冰塊發(fā)愣了,回去吧,翔子沒準都到外面了?!?p> “亞兄,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數(shù)嗎?”亞亞也陷入了沉默,許久之后,他才緩緩開口,“有,不僅是命數(shù),或許真摯還有一種宿命。我還知道,這三界之中,還有一人,始終站在塵世的頂端,書寫著每一個人的命運。而這個人,同樣承載著所有人的痛苦和幸福。就算是此人,也無法預料自己的命數(shù)。但是,我知道我必須要走,走下去。就算凡塵已變,萬物皆沉眠,我也可獨醒?!睒诽鞆奈匆娺^如此鄭重地說話的他,似乎也十分動容。他剛要激動地開口喊一句,“亞兄。”亞亞就已恢復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嬉笑地說,“那我們走吧。”樂天也不再開口,點點頭,這算不算亞亞獨有的一份溫柔呢?
“等一等。”剪影開口,收起了他的劍,他伸出手時,手中已多了一大塊的深色物體。“這時世間難得的六玄鐵,可用來煉器。之前我毀了你的青木劍,這材料就當作我賠償于你的吧。”
“這……”樂天正想著如何開口拒絕,這么重的情,他如何承受?他的劍只不過是最普通的青木劍,豈是可以和這種世間難得的材料相提并論的。
“哇,好呀,這六玄鐵要是加上紫極沙和塵盡土就是完美的練劍材料了。樂天,快收下呀,誰讓這冰山毀掉了你的劍?!眮唩喴部闯隽藰诽斓莫q豫,這么好的東西,又是那冰山男給的,為何不要?
“這太貴重了,樂天要不得?!?p> “我不喜歡虧欠別人,你的劍既然是我毀掉的,這個材料便是你應得的。更何況,這材料雖難得,對我來說,也沒有實則的用處,更比不上那人親手制的吊墜”雖說他的語氣依舊十分疏冷,可樂天卻覺得此人實則外冷內(nèi)熱,是個十分細心溫柔的人。他還來不及拒絕,剪影便已經(jīng)將這六玄鐵交到了他的手中。
而就在這時,一個聲音突然傳來。“樂天,亞亞,我回來了。我來救你們了,司徒峰主說她要來湊湊這熱鬧,我把她也帶來了?!彼麄円换仡^,就看見不遠處的翔和蛀蟲站在蓮花座上。而在蓮花座的邊上,是一方白色綢帶,綢帶上立著的是一位身著白衣,手持折扇的翩翩佳俊。不用說,也知道,這是司徒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