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出現(xiàn)奇怪的慌亂,好像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樣,有一點點難過,有一點點悶。
椒圖真的沒有再動,沒有再眨著它的大眼睛到處看,也沒有再用它的小爪子撐著身體,搖擺著大尾巴走來走去,它就那么安安靜靜地趴著,合著眼,乖得不像話。
秦雪狐和鬼影愛憐地撫摸著它,直到。。。秦雪狐抽出一把刀直直地刺到椒圖身下柔軟的地方,那里大概是心臟,椒圖整個痙攣了一下,便徹徹底底地安靜了。
我看不到秦雪狐和鬼影的表情,我想起睚眥死的時候,她們兩個一個哭了,一個沉默,鬼影說過,這么多年,它們把她們都忘記了。那樣子,像是在緬懷一段過去。
她們一定很難過,因為就算是我,心里也很不舒服。
椒圖剛剛還那么溫順地任我撫摸它的角,它的胡須,它的爪子,它還舔了我以示它的友好,雖然很惡心,但那樣鮮活的椒圖是真真實實活躍于我面前的。
我想起了小宇說的話,椒圖的那幾聲轉(zhuǎn)了兩道音的低吼,是在撒嬌。
“它。。。它怎么了?”我不由自主地問出口,我在僥幸什么?或者是逃避什么?
“不知道,大概死了。”金鏈子轉(zhuǎn)向我,說,“它一直看著你過來才閉上了眼睛,現(xiàn)在又挨了一刀。。?!?p> 它看著我。。。它一直看著我。。。
心里一下子堵得慌,說不上來是什么滋味。
那邊的鬼影拿出一個瓶子,和上次一樣,把椒圖的血接了進去。
不一會兒,她們兩個走了回來,心情已經(jīng)收拾好,但眼睛都紅紅的,明顯是狠狠地哭過一場。
地震又突然出現(xiàn),而且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還要劇烈。秦雪狐眉毛間堆了座小山,繞開我們到處去看,我們也沒有閑著,立馬四下散開。
每個人的手電筒光線都很弱,早就沒了替換的電筒或者電池,但整個山洞這么搖晃點蠟燭又很容易熄滅,沒辦法只能將就,在這種情況下要想找到什么暗道或者機關很困難。
我的第一反應肯定就是我做夢夢到的那塊薄石,歪歪斜斜地走到那里后,果然立著一塊能夠藏人的石頭,跟后面的假山形成了一小塊可以躲人的空隙,確實是我當時蹲的地方,我把手電筒湊近,不出所料地,上面出現(xiàn)了一些字,字刻的很淺,已經(jīng)變得有些模糊。
我吃力地看著,突然,身后打來一道光,照在那些字上,我看得更清楚了,回頭一看,是鬼影,我自覺地讓開身子,她來看的話比我看有用。
“這上面寫的是什么?”我問鬼影。
鬼影沒理我,只是呆呆地看著,然后瞳孔慢慢放大,整個人抖了一下。
我剛伸出手想拍拍她,嘩地一聲,洞頂落下了一大片石頭,砸在了椒圖在的那片平臺上,緊接著,大大小小地石塊蜂涌而下,地震的情形越來越嚴重!整個山洞開始坍塌?。?p> 對了,鬼影之前就說過,這里要塌!
“全部過來!”
秦雪狐在遠處大喊了一聲,但鬼影還是一動不動地立著,我趕緊把手電筒咬到嘴里,騰出手來去拉她,她像是丟了魂魄一樣,任由我拉著走,整個人呆呆的。直到身后傳來一聲巨響,我回頭一看,剛才我們站的位置被一塊塌下來的大石頭占據(jù),頓時一陣后怕!鬼影在這時回過神來,看了我一眼后,反過來拉起我就跑!
到了那兩張石桌前,矮的石桌下邊出現(xiàn)了一個口子,秦雪狐露出半截身子向我們招手,我們?nèi)齼上赂Z到了里面。
這是一條小道,很窄,勉強夠橫排擠兩個人,高度只能容人爬著走,像是盜洞一樣。
鬼影在我之前,一下子就爬得沒影了,我因為吊著一只手,爬得很是吃力,秦雪狐在我后面,倒也沒催。
地震還在持續(xù),這么長的時間,這么大的動靜,這李抱真的仙宮墓肯定完了,說不可惜是假的,不論藝術(shù)成就,光就那些齒輪嵌和的機關來看,就足夠顛覆世界的,還有那瀑布,還有那百折蚓,這次被徹底埋實在地下,怕是很難重見天日了。
這些東西對我來說倒是不痛不癢,八竿子僅能碰到點兒頭,我最惋惜和遺憾的是椒圖,那只可愛,還會撒嬌的神獸。可到現(xiàn)在我也沒明白,之前為什么會怕成那樣兒。
不知道爬了多久,一只手承重果然要累很多,何況這么長時間,我吃的東西加起來估計也才抵得上平時的一頓飯量,最后實在堅持不住停了下來,就算我硬撐著,怕也只能是整個爬在地上蠕著走了。
地震到了這兒已經(jīng)不再那么劇烈,秦雪狐沒說什么,和我一起停下來,她抬起我的右手,不輕不重地捏著,我扭頭說了聲謝謝,她淺淺地笑了笑。
“聊聊天?”我問。
“嗯?!?p> 我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又吐出去。
“在狗腿子他們死的那里,你是知道出去的路的,對不對?”
秦雪狐的手停了一下,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后繼續(xù)。
“你從一開始就打算讓我跟到最后,為什么又要留我在上面?你明明知道金鏈子他們會挾持我下來還什么都不說?這墓里的機關隨隨便便就能弄死我,是不是我對你們沒有利用價值了,死了也無所謂?”
我驚訝于我的冷靜,竟然可以語調(diào)平緩地說出這番質(zhì)問。其實仔細想想,從秦雪狐一開始來找我的時候,我就打算賣了自己這條命不是嗎?現(xiàn)在還活著我該偷笑的。
大概是秦雪狐太會照顧人,以至于讓我認為她不是那種會隨便把人利用完就丟的性子,所以才問出這種略顯責備的話。
但說到底,我也不過是想知道而已,有些東西憋下去是一定會內(nèi)傷的。
秦雪狐低著眼,嘆了口氣,說:
“你跟他們在一起會很安全,而且我相信,那些機關你能過,你有那個天賦。”
這話一出我更加火大,找借口也不會找個像樣點的,拍馬屁拍這么明顯。
“我從來沒想過要任何人死,何況是你?!?p> “為什么?”
秦雪狐笑笑不再說話。
“那你答應我一件事兒成不?”
“什么事?”
“以后甭管什么打算,提前給我個譜兒行嗎?”
“呵呵,看情況?!?p> 我真想一腳踹過去,秦雪狐秦雪狐,果然跟狐貍一樣奸詐!
休息了一會兒,我們把身上的最后一點兒水喝完,繼續(xù)向前爬,我的背包和她自己的背包加起來可不輕。我說我的背包還是我自個兒來背吧,她擺擺手說沒事兒,你有那力氣的話不如爬快一點兒。
說起背包,之前秦雪狐跟我們遇上的時候她的背包是不見了的,之后下去了又上來,背包就出現(xiàn)了,和鬼影對上時一起開口讓我小心對方。秦雪狐下去后無疑往他們之前走過的路又走了一遍,然后找回了自己的登山包,這其中她又看到了什么,然后還撿到了鬼影的睚眥的牙齒,以為鬼影死了。
按理說,這一切都合乎邏輯,但我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兒。
但最大的不對勁兒倒不是秦雪狐和鬼影,畢竟跟她們行動過一次,有些事情心里多少有些底。
小宇,如果僅有一兩次還能說成是巧合,但他不僅打開了八龜序陣鎖,分辨出箱子里的衣服是兩個朝代的,還認識那些遠古部落的文字,加上他自己說的,覺得鬼影很熟悉,像是曾經(jīng)見過,而鬼影更是直接點出了他爺爺?shù)拿郑×硗?,秦雪狐的反應也很異常。這些無不說明,小宇跟她們兩個多多少少有關系,甚至于,那個沒有臉的人極有可能是因為小宇才找上了金鏈子他們!
小宇提到過他常常會看到一些奇怪的場景,等恢復的時候卻又不記得,這種情況有點兒像我,也有點兒像秦雪狐。我也看到過一些奇怪的場景,雖然不多,但確實見到了,不僅僅是在墓里,但那些場景我都記得。而秦雪狐偶爾會像是變了一個人,之后又奇怪地問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事。
越想下去可能越離譜,說不定這些只是巧合,我甩甩頭,專心地往前爬。
終于看到前面的亮光,我開始沖刺,一鼓作氣地到了盡頭。盡頭處是一塊小空地,也就一間臥室大小,跟出來的洞口相對的那邊也是一個洞口,應該是這條小道的延續(xù)。
出去的時候,我看到金鏈子他們?nèi)齻€靠右邊坐著,鬼影則在左邊跪著,面前點了一支蠟燭,身子一起一伏,像在拜祭什么,我借著燭光一看,一具森森地白骨正正地坐在鬼影的前面,兩只黑洞洞的眼睛直直地瞅了過來。
我一個踉蹌,幸好被金鏈子扶住。秦雪狐出來后看了看我們,然后走到鬼影的旁邊,跟她一樣對著白骨拜了幾拜。
“不知道是誰,那小妹拜了好久了?!毙∮钶p輕地說。
“會不會是她們的同伴,以前來過這里,結(jié)果被困死了?”耗子。
“瞎說,你沒看那具骨頭穿的是古人的衣服嗎?而且你看它的頭發(fā),那么長,還用簪子別起來,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苯疰溩?。
我看了看,確實。。。哎?這骨頭。。。這衣服。。。這發(fā)型。。。這是。。。
我艸!這不是我夢里夢到的那個男人嗎?那個跟鬼影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男人!
“我。。。我見過他?!?p> “什么?”金鏈子。
“我見過那架骨頭生前的樣子?!?p> “蝎子,你tm別嚇人行不,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苯疰溩有∨?p> “大哥,蝎子沒開玩笑?!毙∮钏浪赖囟⒅蔷甙坠?,“因為。。。因為我也看到了。”
氣氛安靜了幾秒。
“他長什么樣?”
我跟金鏈子還有耗子一齊開口,互相望了一眼,又盯著小宇。
小宇青著臉,不停地眨眼睛。
“我不知道。。。我看不清他的臉,但我真的看到了,在夢里,就你們說我休克的那時候我做了一個夢,夢里看到了他的!”
我心里大舒一口氣,還好,他沒看到臉,小宇要是看到那人跟鬼影一模一樣,不定得嚇死。
“原來是夢啊,難說是你看錯了嗨!”耗子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小宇。
“就是就是,小宇,別多想了啊?!苯疰溩优呐乃?p> 但小宇好像沒聽進去一樣,仍然是直直地盯著白骨那邊。我覺得他再盯下去說不準會靈魂出竅,趕緊伸手去擋住他的眼睛,他愣愣地轉(zhuǎn)過頭,看著我,手卻抬起來指著前面。
我本來是不愿意再去看那架白骨的,滲人,但看小宇堅持的樣子,我也沒輒,扭頭看了看。
結(jié)果這一看把我驚得一腦袋撞到了后面的石頭上,疼得我直抽氣。
秦雪狐很高,鬼影和她站在一起還在她的肩膀以下,現(xiàn)在,兩個人幾乎是面對面地跪著,鬼影仰頭看著秦雪狐,臉上雖然還是沒什么表情,但也不像平時那么冷,而秦雪狐。。。她俯視著鬼影的眼神我?guī)缀跻煤槊}脈來形容!
兩人就這樣無視我們四個的存在,默默地看著,我瞬間掉了一卡車的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