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安靜得像世界末日,只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即使我把所有的感知都提升到最高,也絲毫感覺不到后面那個人的動靜,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如此近的距離,他就這樣在我身后站了很久。。。很久。。。
他是不是走了?是不是?!
不對!這是幻覺,這是幻覺!幻覺又怎么會對我有威脅??!他可能都看不見我?。?!
但是為什么?為什么我就是認(rèn)為他可以?!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怎么會和鬼影長得那么像?!上次在唐衡的墓里看到的那個女人也是,和鬼影一模一樣!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嗞。。。嗞嗞嘰。。。嘰。。。
艸!好刺耳的聲音!就好像。。。就好像誰用指甲在黑板上刮抓一樣,直扎到骨頭里!
是那個男人,是他在用指甲刮石頭!而且越來越狠,越來越厲!
耳膜實在承受不了,我只好用手死死地捂起來,終于緩了一些,大意地松了一口氣。
聲音戛然而止。
糟?。。?p> 心里警鈴大作,我一動不敢動,緊憋著氣,渾身不可抑制地抖個不停,連視線都不敢挪動一分一毫。。。
不得不承認(rèn),這個男人的手很漂亮,細(xì)白,修長,幾乎沒有一點瑕疵,絕對是一雙鋼琴師的手。
如此美麗地一雙手慢慢地從石塊兩邊一點點伸了出來,帶著死亡的氣息向我合擾。
腦子里的某根神經(jīng)就這么突然崩斷了!我被扔到了一個黑洞似的深淵里。
這次沒有上次那么幸運,能直接暈過去,我就在這個黑漆漆的空間里不停地下落,一會兒往死里熱,一會兒往死里冷。
我聽見很多人在說話,很多的聲音,議論的,哭喊的,很吵,很雜,讓我分不清里面有沒有秦雪狐或者金鏈子他們。
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圍突兀地開始出現(xiàn)了一片一片的景物,有山,有河,有房屋,也有人,他們都穿著古時候的衣服,但是這一切,我都看不清。
我不知道自己的視角是什么,一個人?一棵樹?還是一陣風(fēng)?
那些人在說話,我聽不懂,我只能從他們的動作上來判斷。
一切都很平凡,婦女提著菜籃子去買東西,旁邊可能還跟著一兩個孩子,在嚷嚷著什么。遇上熟人鄰居,互相就打個招呼,說上一會兒話。
到了日落余暉的時候,家家都升起了又長又黑的炊煙,順著風(fēng)一直飄到了男人們干活計的田地里,像是打出的信號一樣,男人們看到后,就收拾收拾東西,準(zhǔn)備回家,三個一群,五個一伙,大多是鄰居,說說笑笑的。
夜色漸漸黑下來,燈火像螢火蟲一樣亮起,村子在不經(jīng)意間形成了一條銀河,很漂亮,四處的蟲鳴也更響了。
直到天上的繁星爬滿了整個星空,那些像蟲子一樣的燈火才慢慢熄滅,村子隨著村民們一起沉入夢鄉(xiāng)。
萬籟俱寂,我開始思考為什么我會看到這些東西?我應(yīng)該和秦雪狐他們在一起,我應(yīng)該在墓里,我甚至最差也應(yīng)該被掐死在墓里,一千一萬個理由我都不該出現(xiàn)在這兒。
有因必有果,我想弄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的同時我也知道,該來的總會來,時間的安排是公平的。
就好像每一次考完試到出分?jǐn)?shù)的那一段時間,每一分鐘都會莫名地被拉長,但看到分?jǐn)?shù)的那一天,覺得也不過如此。我老爹老媽并不像別人家一樣逼著我硬要考得多好,當(dāng)然我自己也有分寸,成績總不至于太差,所以沒有那種分?jǐn)?shù)高低帶來的壓迫感,也就沒有太急于去求結(jié)果。
在我七想八想的檔口兒,我發(fā)覺周圍有點兒不對勁了,蟲子叫得很響,響過了頭,變成嘶鳴,而那些鳥啊、蛙啊、野兔啊什么的各種逃竄,家養(yǎng)的狗啊、馬啊、豬啊也胡亂叫不停,有幾戶人家被吵得很煩,怒得掄起棍子就往它們身上抽,它們身上一吃痛,也不敢亂叫了,趴在地上,嘴里仍然嗚嗚個不停。
天空也似乎被云遮了起來,繁星黯淡,月亮變得陰森森的,有風(fēng)刮起,一陣接著一陣。
這情形。。。等等!這是?。?!
我剛剛想到最重要的那點,一聲震天動地的聲音天雷滾滾地急馳而來,三分鐘不到,一道幾米高的洪流瞬間直砸向我面門!
是之前被小宇拉下水的那種寒冷,直直刺到骨頭里!我本能地亂揮著手撥開水,但那股子沖力卻讓我如蚍蜉撼樹,最后我實在憋不住,大吸了一口,渾身像是戒毒三天的癮君子嘗到了冰.毒一樣,通體舒暢。
哎我艸?!我不是該吸到一堆水嗎?
我又多喘了幾下,正常,揮了揮手,沒水,但左手臂疼個半死。
“按住她!侒住她!她又動了!”金鏈子大喊。
身上立馬同時壓上來幾只手,我終于明白剛才的蚍蜉撼樹是怎么回事了!
本來還想裝死,小宇十分熱心地說了一句:
“我再去裝一瓶水來,剛才的可能不夠!”
敢情那洪流砸向我的時候那股子寒冷是被他們潑的!??!
“哎別別別,我醒了,你們再潑,我真掛了??!”
我趕緊睜開眼睛以示我很OK,結(jié)果卻看到一團一團的影子,有個欠拍的把手伸到我面前問我是幾,我看他的手就像看一只饅頭一樣,根本數(shù)不過來。
有人摸了摸我的頭試探溫度,好像是秦雪狐,她倒是比較清楚我的情況,說了幾句讓他們別鬧的話后,讓我先閉上眼睛,眼珠轉(zhuǎn)動一會兒再睜開。
“我怎么了?怎么我一動就要按住我?”
“你剛上來走到塔那邊兒的時候就突然發(fā)燒昏倒了,不知道你夢見了什么東西,一開始還挺安靜,就是光冒冷汗,給你吃了藥后,突然就變得又是抓又是踢的,我們只好按住你?!苯疰溩咏忉尅?p> “這樣啊,對了,那。。?!?p> 男版鬼影和水淹村子的事我差點就脫口問了出來,但覺得有點兒不妙,決定先壓壓。
“那什么?”
“沒。。。我昏了多久?”
“不算太久,也就一刻鐘左右?!苯疰溩酉肓讼耄班?。。。大概就是一刻鐘?!?p> “不過蝎子,你也夠恐怖的,我從沒見過哪個人像你這樣兒,不管臉上身上怎么難受,就是不吭聲兒,真TM能憋!”耗子。
我覺得差不多了,慢慢地睜開眼睛,看人還是一團一團的,不過至少認(rèn)出了輪廓。
“是啊,蝎子,別說是在夢里,你就是醒著,也沒怎么見你尖叫過,哦,有一次,就你手臂脫臼那時候,不過那痛估計我也吃不消?!毙∮?。
視線慢慢清晰,四周還是挺暗的,旁邊點著一只酒精爐。
“大哥,小宇,這三兒都是女強人,可別小看了啊!”耗子。
“此言差矣,蝎子能算女人嗎?”金鏈子。
“滾!扯JB蛋!”我笑罵,想起了剛才昏倒時夢到的一男一女。
“看吧,我就說她不是女人。”
金鏈子和耗子還有小宇開我玩笑,我下意識地去找鬼影,找了半天沒找到。
“看到我了?”
一個聲音貼著我的右耳響起,我嚇得一轉(zhuǎn)身栽到了地上,壓到了左手臂,疼得我牙齒縫直抽冷氣。
秦雪狐趕緊把我扶起來,她仔細(xì)地看了看我的手,皺著眉頭對鬼影說:
“別鬧了,該知道的不早就知道了嗎?蝎子這次傷的不輕,再折騰就真危險了?!?p> “哼!”
這鬼影。。。怎么有時候像幼兒園的小孩子一樣。
不知道是誰的藥,倒是挺見效,燒退了,但手臂仍然疼得厲害。我想去我夢里躲的那地方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塊薄薄的石頭,而且,根據(jù)夢的內(nèi)容來推測,那石頭上是應(yīng)該刻了字的,我要去看看寫的是什么。
跟他們打了聲招呼,說我去那邊看看,結(jié)果所有人都要跟著我過去。
剛走兩三步,腦袋突然一暈,身子跟著歪斜,我趕緊把好重心站穩(wěn),正要重新抬腳的時候身子又猛地歪朝另一邊,這次我趕緊蹲到了地上。
不是我的問題,是地在動!我朝旁邊看了看,果然,其他人也跟我一樣地蹲著。這不是地震,而是被什么東西撞了一樣!
撞動持續(xù)了好一陣子才突然停下來,耳朵里像是有蒼蠅在飛舞一樣,眾人舒了一口氣,馬上地,一聲更大的碰撞接踵而至!還伴隨著石頭碎裂的聲音!
我們回頭一看,只見右手邊的那片假山一瞬間被咬了一個缺口,是的,是咬出來的!就像被啃過的大餅!
我懷疑會不會是我的幻覺,緊接著從水里躍出了一個巨大的影子,像座小山一樣,然后猛地砸在了那片假山上!假山就這樣又被咬了一塊!
在它咬掉假山的那一瞬間,我看到了它的頭!那不該屬于人世間的存在!不知道誰手里的酒精爐一晃,掉了,亮光一滅,所有事物被隱到了黑暗里。
震動平息下來。
“點燈吶!哎不是,開手電筒??!”
“我打不著了,那誰,有打火機也打一下??!”
“我艸!我打火機沒了!”
“。。。”
所有人馬上慌亂成一團,我敢肯定,剛才我看到的東西。。。他們也看到了。
豆大的火光被劃亮,是鬼影的火折子。她走過去,提起耗子腳邊吊了十字鋼架的酒精爐點上,眼睛冷冷地四下一掃,最后一屁股坐到地上,把酒精爐放在旁邊。
我先是有點兒不理解,但馬上我就發(fā)現(xiàn),秦雪狐不見了??!
抬眼找了半天也不見她的影子,金鏈子他們圍了過來。
這時,不遠處的水潭里傳來撲通一聲,我心下一落,糟!秦雪狐不是被那大魚給叼去了吧?!
我起身走到最近的水潭邊,黑漆漆的,連反光都看不到,隱約能聽見水晃動著砸到假山上的聲音,過了十幾秒后,聲音越來越大,有東西過來了!
嘩地一聲,一個黑影跳了出來,借著遠處微弱的光,我認(rèn)出那是秦雪狐,她像鯉魚一樣躍出水面半個身子又重新落了回去,中間她說:
“走開!不要靠近水潭!”
在她游遠后沒一會兒,巨大地魚尾就打了出來,在空中晃了兩下,又消失到水里。
金鏈子和小宇把我拉了回去,生怕我一個沖動跳下去做了魚食。
我們五個拉成一排直線坐在地上,聽著水潭里時不時傳來的水聲,一會兒有東西跳出來,一會兒又有東西落進去,一會兒近,一會兒遠。
秦雪狐帶我們進來,肯定是因為這里面有出去的路,但我不明白,鬼影為什么可以如此安靜地坐著,而不是去找那個出口?
我沒資格說別人什么,因為我也一樣。
這不是冷靜,我只是太清楚自己的無能為力,心里亂成一團又能如何,我一點兒忙也幫不上。。。但我很清楚,自己不會就這樣一直無動于衷,或許我在等,等一聲慘叫,然后便奮不顧身。
又是一聲水響,很大,就在不遠處。秦雪狐以一個不可能的角度從水里跳到了平臺上,只停留了兩秒,馬上一轉(zhuǎn)身,又跳進了另一邊的水里。
出現(xiàn)在她身后的巨大黑影一下子沒能跟上她的腳步,重重地砸在了平臺的空地上,地面一陣劇烈地晃動,酒精爐搖擺的光照亮了它。。。
牛一樣的眼廓和鼻子,又粗又長還開了叉的角,一些胡須樣的東西如鬢毛一般從臉的兩側(cè)伸出來,眼睛如銅鈴般大小,它微微張開,兩道幽藍的光射向我們,莫名讓溫度降到了寒九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