燙!很燙!火把袖子和皮膚燒得粘到了一塊,融在一起!
我聞到了肉燒焦的味道,手臂疼得像是被鋒利的刀一刀一刀地刮著,每一刀都要刮出血刮出肉來!
我跑到墻那邊,使勁地蹭,希望把火給蹭滅,但這火卻仿佛有了頑強的生命般,不僅沒有熄滅的勢頭,反而越燒越烈!
一開始是手,慢慢到了肩膀,然后是身上。。。
燒到最后,我腦子里疼得再沒辦法思考多余的事,只能在地上滾來滾去!
“啊啊?。。。 ?p> 任我叫得如何慘烈,也絲毫不能減輕火燒的疼,和熱。
力氣一點點耗盡,火幾乎把我吞沒,腦子慢慢清醒過來。
我想到了人之將死,應該就是像我現(xiàn)在這樣,之前的所有疼痛逐漸麻痹,僅留下最后一口氣,是讓人看著自己是怎么死去的?還是再留戀一眼自己曾經(jīng)存在過的世界。
我平躺在地上,看得見自己身上的火,也看得見吊在半空中的女人,她已經(jīng)變成了一塊焦炭,被裹在焰紅的火里,我想過不了多久,我也會和她一樣。
屋子突然震動起來,像是大地震,比之前還要嚴重,我沒辦法動,連彎曲一下指頭都使不出力氣,我感覺身下的地板一點點分裂開,口子越來越大,突然渾身失重,沉沉地跌到了黑暗里。。。
“。。?!?p> 又是一堆變形的聲音。
“。。。怎。。。我。。?!?p> 斷斷續(xù)續(xù),聽不清。
“。。。宇。。。不行。。。”
嗯?什么東西?
我沒死。。。是被救了?還是都是夢?
眼皮重得像是石頭做的,撐也撐不開,頭很暈,感覺被扔到了一個漩渦里面,我用力地仔細去聽那些說話的聲音。
“蝎子的心跳恢復正常,糟!小宇休克了?。 ?p> “把他的脖子墊高,頭后仰側放,下半身稍微抬起!”
“我這里有些藥?!?p> 。。。
“不行,這些藥都不能用。。。這里溫度太低了,先把他抬到那邊,盡量不要搖晃!”
“耗子你在這看著蝎子!”
腳步聲起,身邊慢慢安靜。
暈眩感稍微好了些,我的眼睛還是重得不行,好在身上沒有之前疼得那么厲害。周圍很涼快,不像剛才那種到了四十多度以上的悶熱,而且水聲也小了許多,這里是哪里?
頭上的毛巾被拿掉,另外一塊浸了水的重新蓋了上來,很舒服。
石頭般的眼皮終于變軟,我慢慢地抬起,很暗,在我的腳那邊有一點點光亮,模模糊糊看到我的上方有些影子,一個一個的,看不太清,我用力眨了眨眼睛,影子慢慢清晰,等我看清楚后,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又去了!
在我腦袋上方的,全是表情兇惡、猙獰、扭曲得怪異的臉,又哭又笑!齊刷刷地俯視著我!
我癱著身子睜大眼睛盯著他們!頭皮一波一波炸開,血一次一次凝滯,冷汗倒流!
隔了半晌,在終于確定那些東西不是活的以后,我才吐出那口憋了半天的吊命氣。
“蝎子,你醒啦,感覺怎么樣?”
這聲音一響,又是把我嚇一跳,我真想兩眼白一翻,昏過去得了。
用右手撐著,我想坐起來,耗子抬著蠟燭趕緊過來扶我。
“這什么東西?!”
“哦,放心,只是一些雕像,跟上面天庭的那些一樣。”
借著微弱的光,我看了看四周,這里是一個挺大的天然洞穴,我們在的位置是一個小石臺上,石臺的周圍全是水,邊緣立著十多個那種雕像,它們的腳都卡在一個石槽里,石槽大約三十厘米高,里面有些黑黑的東西。
我讓耗子打開手電筒看看遠處,石臺上面每隔三階就會出現(xiàn)一小片空地,都用漢白玉石鋪成,一直延伸了好長一截才出現(xiàn)一個洞口,能看到洞口里面的階梯。
在從洞口數(shù)的第四片空地處,秦雪狐他們在那兒。
“小宇怎么了?”
耗子臉色一下黯下去,扭著眉毛說:
“他情況很不好,一直昏昏沉沉,就是醒不過來,搞不懂是什么原因?!?p> 我拿下頭上的毛巾,感覺有點兒渴。
“有水嗎?”
他從包里把水瓶擰開遞給我。
“發(fā)生了什么事?”
“這個。。?!?p> 耗子的表情有些怪異,聲音也放輕,像是怕嚇著我一樣。
“嗯?”
“你還記得多少?”
我想了想,然后抬起手看了看,沒被燒,是夢,但這夢是從什么地方開始的?
我搖了搖頭,耗子看見我抬起的手,臉一下白了,我沒說話,過了會兒,他慢慢恢復過來,組織了一下語言:
“你從二樓跳了下來。。。”
“這里我記得,我們后來還躲到了一間屋子里,然后地震了,對不對?”
“嗯?!?p> “之后呢?”
“之后狐不三把墻打碎,我們從那屋里出去的時候你撞到了門,然后。。。然后你就開始變得怪怪的?!?p> “怪怪的?”
“嗯,你鉆過去的時候莫名其妙地在原地看來看去,自言自語地說著些什么,我們叫你你也好像聽不見一樣。等到了隔壁的那間屋子,你突然就貼在洞口那不動了!”
“哈?”應該是我看見女人的那時候。
“你的眼睛很正常,但行為很奇怪?!?p> 耗子一邊說著,一邊小心地看我,好像怕我又犯病把他怎么了似的。
“就在狐不三進到其中的一間屋子里沒多久,你就瘋狂地跑到一張椅子那,抬著頭又喊又叫,手也在空中亂舞,嘴里說些什么你下來啊,你別想不開啊之類的,而那里。。。明明什么東西都沒有!”
雖然有料想過這種情景,但是站在他們的角度一試想,還是寒了一身的毛。這感覺就好像所有人在一起玩的時候,其中一人突然說,哎?那人怎么不過來玩兒???當大家順著他指的方向去看的時候,是一片空白!
“后。。。后來呢?”
“后來你又突然安靜下來,呆呆地坐在地上。因為之前我們看見你那個樣子都給嚇愣了,不知道怎么回事,這會兒才反應過來,可我們剛靠近你的時候。。?!焙淖友柿丝诳谒?,“你又猛地跳起來,跑到椅子那邊,手在空中胡亂抓著什么,最后你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瘋了一樣地大叫!先是跑到墻那邊磨來磨去,接著又躺到地上打滾!”
“。。?!蹦请A段我確實被燒得挺慘,就是現(xiàn)在我都還記得那股自己的肉被燒焦的味道。
“最后你停了下來,躺在地板上一動不動,我們過去看你的時候,發(fā)現(xiàn)你渾身上下熱得燙手,像是給人煮熟了一樣。吶,這時狐不三剛好出來,她看見了你,臉上一下子就變色,說不上是生氣還是怎么的,二話不說就抱著你跑,然后我們就跟著下到這里來了。”
我看了看秦雪狐他們那邊,小宇似乎已經(jīng)沒問題了,三人坐在一邊喝水。
“我們剛下來的時候,狐不三在給你做心肺復蘇,大哥給你按了一下脈,說你心跳停止?!?p> “那我命可真大。”
“是啊,那時候嚇死人,我們都以為你掛了。”
“滾蛋!”我揮了他一拳。
“狐不三說你是中暑,再加上身上的傷還有體質(zhì)的問題,一下子沒能適應?!?p> “那小宇又是怎么回事兒?和我一樣么?”
“小宇。。。說不清,真的說不清。”耗子搖了搖頭,“他似乎和你看到了一樣的東西?!?p> “哈?”
“你第一次沖到椅子那邊后,小宇就暈了,整個人好好地站著,突然就栽到了地上,當時你們兩兒一起出事,弄得是手忙腳亂。”
耗子看了一眼金鏈子那邊,小宇醒了,虛弱地靠著他大哥,兩人好像在說話。
“小宇的情況一開始還很穩(wěn)定,結果一到了這下面,就開始出問題,后來就靠狐不三和那小妹給你們兩忙活兒?!?p> “嗯。。。走吧,我恢復得差不多了,過去看看?!?p> “嗯?!?p> 耗子扶著我走了過去,在離他們還有一小塊空地時,我看到了有意思的一幕。
小宇靠著金鏈子,鬼影坐在他們旁邊不遠處。兩人距離不遠,鬼影直直地盯著小宇,小宇被她看得說不清是尷尬還是害羞,眼神兒沒地方放,到處胡亂地瞟來瞟去,然后假裝不經(jīng)意地看鬼影一眼,看到她還是盯著自己又趕緊移開視線。
我覺得好笑,金鏈子在一邊兒看著他們兩個也忍得夠嗆。
“小宇,沒事了吧?”耗子問。
鬼影終于把視線移開,冷冷地掃了我一眼。
“好。。。好多了。”
“剛。。?!?p> 耗子的話剛冒頭,地面突然搖晃了一下,所有人猛地警惕起來,四處看了看,過了沒多久,又恢復平靜。
“能走嗎?”秦雪狐問,“我們得趕快離開?!?p> “嗯。”
金鏈子扶著小宇,耗子背著小宇的背包,我的背包被秦雪狐拎著。
走下幾段臺階后,右邊有一座廊橋,很窄,剛剛夠擠兩個人。橋的兩邊每隔一定的距離會有一雙相對的望柱,上面雕著一只小獅子,每兩根望柱之間的空白是一幅的壁畫,雕刻得非常精致,仙女起舞,云海滔滔。壁畫下面是一個小槽,里面有些像土一樣的東西。
橋的下面還有四周都是黑幽幽的水,遠處才是巖洞的洞壁。這里的溫度很低,剛才還覺得舒服,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些冷了。
我們走了大概有十幾分鐘的時候,廊橋轉了一個彎向上,在我前面的金鏈子突然往水里仍了個東西。
“哎,有點素質(zhì),不要隨地亂扔東西?!?p> “去你的,蝎子你個八婆?!?p> “哎我艸!”
大家笑了笑,我無意識地把手電光打到了他扔的東西上。
那是一團紙,染了些血,浸到水以后慢慢伸展開,然后。。。然后那張紙突然就不見了!
我嚇得一后退,扶住了望柱上的石獅子,大口地喘氣,渾身痙攣似地抖了幾下。
“你怎么了?蝎子?!”耗子在我身后著急地問。
我看到了!我確確實實看到了!那張被扔到水里的紙剛展開的時候,一下子就被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一大堆扭曲的百折蚓給蓋住,只一瞬間的功夫,紙就消失得干干凈凈!
這還是水的表面,看剛才那一堆的密度,恐怕。。??峙逻@水下面全是百折蚓!
我大吸了幾口氣平穩(wěn)下來,捏了捏滿是冷汗的手心,搖了搖頭。
“我沒事,突。。。突然頭暈?!?p> “哦,你小心點?!?p> 我沒膽再去看水里,兩眼直直地盯著前面人的腦袋,目不斜視。
好在廊橋很快就走到了頭,換成了之前的石臺,一踏上去,我忙不跌地往高處跑了十來步,確定遠離了那些水,我才放下心來。
“你不用怕,在接近水的地方都設了水槽,里面放了驅趕百折蚓的東西,只要不去碰水就沒事?!?p> 秦雪狐不知道什么時候趕上我,輕描淡寫地說。
我心里仍然是一陣后怕。
她按了按我的肩膀,瞇起眼,看著不遠處的洞口。
“別擔心,快到了,很快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