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宛城,打還是不打?
曹操眉頭緊蹙,看向荀攸。
片刻后,他環(huán)視著場內(nèi)眾人,道:“時候不早了,諸位都不宜過量,早些回去歇息罷?!?p> 曹操今夜喜怒不定,一眾賓客早已坐如針氈,聽到曹操遣他們回去,忙不迭地起身告退。
禰衡正遲疑自己要不要告退,瞥見孔融正焦急地向他使眼色,當(dāng)即會意,向曹操一揖,便要退下。
可他剛一轉(zhuǎn)身,身后就傳來了曹操的聲音。
“禰長史,你且留下?!?p> 禰衡微微一怔,才反應(yīng)過來曹操口中的禰長史就是自己,就在今日白天,他剛被曹操封為大將軍府長史。
禰衡只好轉(zhuǎn)身留了下來。
孔融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自行離去。
片刻后,偌大的廳內(nèi),僅有荀彧、荀攸、郭嘉,還有禰衡,他們四人依然站在原地,典韋則手持雙戟,站到了曹操身后。
曹操見眾人散去,又向荀攸道:“公達(dá)不贊成我進(jìn)攻宛城,這是為何?”
荀攸沉吟片刻,向曹操道:“張繡乃驃騎將軍張濟子侄,張濟死后,劉表為招攬張繡,費了一番周折,才將張繡招入麾下,如今張繡屯駐于宛城,與那劉表互為犄角之勢,但張繡手中人馬、糧草皆不足,還需依靠劉表供給?!?p> 荀攸頓了頓,又道:“若主公此時急于進(jìn)攻,劉表定會派兵增援,與張繡合兵一處,主公不妨按兵不動,只要時間一久,劉表供給一斷,張繡與他必會分裂,到那時,主公便可兵不血刃,將張繡與宛城收入囊中。”
曹操擺了擺手,嘆道:“公達(dá)思慮甚密,可宛城近在咫尺,若不能盡早拿下,我實在寢食難安吶!”
荀攸急道:“還望主公三思,此時進(jìn)攻宛城,絕非良機?!?p> 禰衡心中暗想,張繡雖然投靠了劉表,但他不是個二傻子,他自己也知道劉表讓他屯駐在宛城,就是為了讓他替劉表擋著曹操,就算張繡傻,他身邊還有一個甲魚呢!哦不對,賈詡。
不過就當(dāng)下形勢而言,荀攸所言句句在理,但即便精明如荀攸,也絕對想不到,征張繡最為棘手的不是劉表,而是張繡他嬸嬸!
曹操見禰衡一臉沉思狀,便問道:“禰長史,你有何看法?”
禰衡回過神來,向曹操道:“主公,荀公達(dá)所言固然有他的道理,但在禰衡看來,張濟死于荊州軍之手,張繡身為他的子侄,雖被劉表招攬,但仍有嫌隙在。況且,他是個聰明人,自然會明白劉表命他屯駐宛城,正是為了讓他替劉表抵擋主公南下。”
荀攸聞言又道:“話雖如此,可宛城若破,荊州必將唇亡齒寒,劉表又怎會坐以待斃?”
禰衡道:“荀公達(dá)憂心之事,禰衡也思慮過,只是,荀公達(dá)有所不知,張繡賬下有位謀士,賈詡,賈文和,此人當(dāng)年曾先后投靠李傕,段煨,后又轉(zhuǎn)投張繡,賈詡心思敏銳,擅于審時度勢。禰衡敢斷言,他定會力勸張繡歸降主公?!?p> 荀攸側(cè)頭看向他,不悅道:“禰長史可是酒還未醒?你自己也說了,此人多次易主,即便讓你言中,他能勸降張繡,也難保日后不會降而復(fù)叛!”
禰衡心中驚嘆不已,不愧是你,荀攸,這都能讓你猜到!
他嘴上卻駁道:“荀公達(dá)深謀遠(yuǎn)慮,禰衡佩服,可就如我方才如說,賈詡懂得審時度勢,只要主公誠心招攬,他必定會想明白,歸降主公就是歸降朝廷,主公雄才大略,英明過人,何愁收服不了一個賈詡。”
“賈詡……”曹操若有所思:“照你所說,倒是個有才之人。”
荀攸急道:“主公,張繡和賈詡二人的心思,僅憑禰衡一人揣度,不值當(dāng)主公為此冒險行事,劉表對張繡的供給撐不了太多時日,主公只需靜待時機,何必急于一時呢!”
禰衡心想,只要我想辦法解決張繡他嬸,收編張繡和賈詡就不會出意外。這可是刷一波好感度的大好機會。
這時,沉默良久的荀彧開口了:“主公,公達(dá)所言雖有道理,但宛城一日未平,主公便需憂患一日,依我看,還是盡快招納張繡為好。”
郭嘉也咐聲道:“郭嘉附議,招納張繡宜早不宜遲,至于公達(dá)所慮,怕那張繡降而復(fù)叛,在郭嘉看來,只要主公有所防范,便不足為慮。還請主公,盡早定奪!”
禰衡見荀彧和郭嘉二人都贊同自己的意見,心中大喜,他眼前陡然一亮,向曹操道:
“主公,許都周邊群狼環(huán)伺,唯有荊州劉表實力最弱,若是連劉表麾下一個張繡都讓我等束手,將來還如何能與袁紹、袁術(shù)這些虎狼之輩抗衡。”
“主公……”荀攸還想再勸。
曹操不想再聽,他高聲道:“你們不必再說了,我已有決斷,十日后,出征宛城!”
荀攸見卻說不動,衣袖一甩,無奈地背過身去,不再言語。
曹操主意已定,當(dāng)即命人連夜去給自己的長子曹昂,和留在許都的一眾將領(lǐng)傳話,令他們明日一早,前來一同商議出征之事。
禰衡與荀彧他們一同走出去時,荀攸快步將他們?nèi)艘积R甩在身后,頭也不回,就連荀彧幾次出聲喚他,他也充耳不聞。
荀彧無奈地對禰衡和郭嘉笑道:“公達(dá)他就是這個脾性,你們二位莫要見怪。”
禰衡和郭嘉兩人笑了笑,也沒放在心上。
走出院外,與他們二人分別后,禰衡欲回自己住處,卻陡然看見孔融板著臉,正在院外轉(zhuǎn)角處等著他。
禰衡被他嚇了一跳,驚魂未定道:“文舉兄,你怎么在這?”
孔融怒哼一聲,沒好氣地道:“我等著替你收尸?!?p> 禰衡心想,你個糟老頭子,深更半夜穿一身漢服躲在這嚇老子,我沒被曹老板砍了,也得被你給嚇?biāo)溃?p> 但禰衡心里也清楚,孔融并不懂得揣摩曹操的心思,雖然差點好心辦壞事,今晚替他求情差點害死他。
但作為他在這個時代唯一的朋友,孔融是處處在為他考慮。
他們二人并肩同行,孔融絮絮叨叨地在他耳邊數(shù)落了一路。
禰衡知道他今晚被自己嚇得夠嗆,便任由他數(shù)落,也不分辯。
一路上,孔融不斷告誡他不要再激怒曹操,再有下回,便真的要替他收尸了。
禰衡不禁想到孔融今后的命運,神色復(fù)雜地側(cè)頭看了他一眼……
回到住處后,禰衡如釋重負(fù)地躺在榻上,回想起宴席上的情形,仍有些心有余悸。
他今日是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什么叫伴君如伴虎,生死不由自己掌握,全在曹操一念之間。稍有差池,自己現(xiàn)在便已經(jīng)身首異處了。
曹老板的情緒陰晴不定,今后在他手下做事還是要慎之又慎才行。
也不知道今夜這一鬧,曹老板對他的好感度還剩多少了,今天宴席上他看到過系統(tǒng)提示,不過當(dāng)時只顧著保命,沒顧得上細(xì)看。
禰衡剛想著,下一秒,系統(tǒng)就感應(yīng)到他心中所想,光幕瞬間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