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本正經(jīng)說屁話的神昉,玄奘感覺自己再不離開,可能就要吐出來了。
“喂,走這邊啦?!毕陌部此室馄x路線,揶揄道,“如何,是不是被大師身上耀眼的佛光震撼到了?”
“的確瞎了?!毙市÷曊f,硬著頭皮往那個方向走,無法阻止越來越清晰的說話聲鉆入自己耳內(nèi),痛苦萬分。
“他來這兩年了。當(dāng)初各項屬性都是7,個別還達(dá)到了8,幾個總負(fù)責(zé)人都覺得撿到了寶,搶著要。結(jié)果做什么不好,他非要去講經(jīng)。”夏安翻了個白眼說,“偏偏很多人愛聽,隔幾天在廟里講一次還不夠,路上碰見都要拉著他再講?!?p> “神昉大師,再給我們講講《關(guān)于輻射,他們不會告訴你的七個秘密》吧!”人群前排有個聲音呼喚道。
玄奘簡直要忍不下去了,他問夏安:“你也覺得這些佛經(jīng)惡心?”
他們說話時已經(jīng)刻意壓低聲音,沒想到人群最外圍有個耳尖的還是聽到了,嚯地一下站起,瞪著他們。旁邊的人受到驚動,紛紛轉(zhuǎn)頭來看怎么回事。
那人怒問:“哪里來的愚民,居然敢對神昉大師不敬?”
“這位大哥,你聽錯了吧。”玄奘掩飾道,剛進(jìn)避難所,他不想和人起沖突,何況還是和跟蹤對象神昉有關(guān)的沖突。
“我聽得一清二楚!你們在那邊就開始說大師的壞話,侮辱大師的佛法?!睂Ψ教岣吡艘袅浚@下注意到的人更多了,神昉也停止了講經(jīng),疑惑地望向這邊。
另一個人說道:“這人以前從沒見過,估計是新來的。夏安,你自己不開悟也就算了,怎么人家剛一來你就傳達(dá)些錯誤的思想,唉?!?p> “什么開悟不開悟,我……”夏安作勢要沖上前爭辯,被玄奘攔下,對她搖了搖頭。
“各位,都是誤會,我們剛才在聊一些關(guān)于佛經(jīng)的個人看法,言論自由嘛,我們確實(shí)不信這個,請不要綁架別人的想法?!毙拭鎺⑿?,平靜地解釋道。
“哼,你們句句嘲諷,污蔑神昉大師,別以為我聽不出來??煜虼髱煹狼?!”
“真的不是針對你們的偶像,是這佛經(jīng)確實(shí)有點(diǎn)……”
“那你就是看不起我們,與在場所有人為敵了?”
此話一出,群情激憤。那人又添油加醋地把他聽到的對話向周圍的人描述一番,拉了不少盟友,一時間變成了一大群人在聲討玄奘和夏安。
“說佛法惡心?豈有此理!”
“新來的就這么囂張?”
“道歉!道歉!”
真是災(zāi)難啊,玄奘無力地扶住自己的大額頭,然后收起笑容,面無表情地對他們說:“就像你們的神昉大師所說,大家各退一步,與人為善,好嗎?”
“憑什么退一步,是你先挑釁的我們?!?p> “是啊,大師說過,先撩者賤!”
玄奘更無力了,這教的還真是古今混雜啊……
聽力特好的那人又開口了,義憤填膺地說:“這可是侮辱佛法,讓他們跪下來道歉!跟佛祖道歉!”
“我靠你們有完沒完!”夏安徹底怒了,刷地一下拉開沖鋒槍的保險,差一點(diǎn)就要對天鳴槍,眾人紛紛退后。
玄奘趕緊制止她,好不容易勸住?!斑@你能忍?”她氣鼓鼓地說。
“我真不想惹事,開槍就嚴(yán)重了?!毙收f完,瞥了一眼叫囂得最厲害的幾個人,輕輕磕了一下右腳的腳跟,打開機(jī)械義肢的輸出開關(guān),悄聲道,“不過他們是夠煩人的,也許該強(qiáng)硬一點(diǎn)。”
“阿彌陀佛。這位施主說得沒錯,我們要以包容的心態(tài),看待那些與我們意見相左之人?!?p> 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讓神昉通過。他走到玄奘面前,露出完美和諧的笑容。
“可是大師,他們對佛……”
“我佛慈悲,若因此事相爭,已是犯了嗔戒,還需多多自省?!鄙駮P溫和地教育道。
眾人點(diǎn)頭稱是,不再糾纏。
神昉又看向玄奘,微笑道:“施主,我看你有慧根。雖言辭欠妥,仔細(xì)想來,卻是念頭通透之人。其實(shí),一切看似不合的事理,都被無量如來佛祖所包容。你與我佛有緣,何不與大家一同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聽一聽佛法,說不定會發(fā)現(xiàn)相通之處。”
玄奘沒有回答,依舊面無表情,氛圍卻出現(xiàn)了微妙的不同。
見他不說話,神昉又勸道:“如來講此經(jīng)時,舌燦蓮花,金雨繽紛。我雖不能及其萬一,但也愿將此中萬般精妙傳與世人,施主不妨留步一聽。”
“別再跟我提如來那個賤貨?!毙室蛔忠痪漭p聲說道,神色如常。
眾人大驚失色,竟然忘了罵的他不敬之辭,神昉也當(dāng)場愣住,不知該如何化解這番場面。
玄奘轉(zhuǎn)身,拉起夏安大步離去。
那群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想要追上去,卻被神昉抬手止住。他注視著地面上那個深深的腳印,和周圍蔓延開的數(shù)十道裂縫,暗自驚駭。
“太解氣了!”繞了幾條路,走出很遠(yuǎn)之后,夏安用力拍著玄奘的肩,手舞足蹈,接著又很快安靜下來,有些擔(dān)心地說,“不過你膽子夠大的,直接罵佛祖啊?!?p> “你不也挺討厭那些佛經(jīng)的。”
“佛經(jīng)歸佛經(jīng),它們可能是真的,也可能只是講經(jīng)人自己杜撰的。但如來佛祖可是確實(shí)存在的,至高的天神啊!我們平時也就那么一說,稍微過分點(diǎn)抱怨幾句都無妨,但直接辱罵佛祖……”夏安歪頭看著玄奘,感嘆道,“已經(jīng)不是有勇氣就能做到的了。不愧是信使?!?p> 然后,她又想起了什么,問玄奘:“為什么那些人再怎么亂來你都能忍住,一提到如來佛祖,就突然生那么大氣呢?”
玄奘想了想,簡單答道:“就是不爽他?!?p> “行,你厲害……”
“我跟那些人無怨無仇,就算他們剛才言行過激了點(diǎn),對我又沒什么傷害,我不在乎。而且我恨如來,也不能遷怒到他們身上,那沒意義?!?p> 夏安揚(yáng)起的眉毛都要消失在劉海里了,她說:“照你這說法,你跟佛祖……有仇?”
“隨便說說。”玄奘周身散發(fā)的壓迫感瞬間散去,恢復(fù)了那個無害的光頭形象,“只是對他的做派不滿。你看,我們活成這樣,天上那些家伙卻……”
“他們畢竟是神仙。信使先生,你未免想得太多了啊?!毕陌怖硭?dāng)然地說。
“說得也是?!?p> 兩人終于來到總工程師的辦公室,夏安把他引見給一個大胡子中年人。
“這位是大工程師魏征,負(fù)責(zé)避難所全部設(shè)備的維護(hù)和研發(fā)。魏先生,新人就交給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