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直接告訴我不愿意講課不就完事了？”萊特一臉鄙夷地看著布雷特，本能地把心里想法脫口而出。
“還真不是，你剛才也提到了，我是神槍手?？赡阒牢沂窃趺匆徊揭徊綇娀约旱哪芰?，最后擁有對槍支的絕佳掌控嗎？”布雷特似笑非笑地問道。
“強大的天賦，配合上堅持不懈地努力?！比R特用了一個標準答案。
“并不是。天賦這種東西輪不到我們這些平凡的人類。要知道，如果人類都擁有絕佳的天賦，甚至是某種能力的話，世界還會變成充滿污穢和骯臟的集合體嗎？并不是。多數(shù)人沒有天賦，他們的努力通常情況下也不會奏效，但除了一點?！辈祭滋匚⑽櫭?，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凜冽的氣息。
仿佛翱翔在火焰之地的雄鷹，又好似在冰川之中奔騰的狼族，那是一種冰寒和灼熱交替的情感，經(jīng)歷過某種不知名恐怖力量洗禮后產(chǎn)生的情緒。
“哪……哪一點？”萊特悻悻地問道，他對布雷特的話語產(chǎn)生了某種恐懼情緒。
“將自己逼上絕路，用瀕臨死亡的代價來獲取。對我們?nèi)祟悂碚f，最寶貴的東西就是生命。人類擁有超越一切物種的生命，雖說不一定具備天賦，但人類很容易獲取靈感。萊特，你試想一下，如果你遇到面臨死亡的危機時，你全身的力量和感官是不是都會得到大幅提升，在生與死之間，你是不是往往都可以做出正確的抉擇？”布雷特反問道。
“嗯……也許吧?！比R特一時語塞，陷入疑惑之中。
自從穿越到這個世界以來，他的確是每時每刻不在面臨類似死亡的威脅，不過他習(xí)慣于使用上一個世界的準則，逃避。不敢去接觸瘋女人娜塔莎，盡可能地保持信息和已知。
雖說蘇格拉城市給護衛(wèi)隊成員發(fā)布的《安全守則》基調(diào)就是保護自己的前提下進行一切行動，但過于以穩(wěn)妥和保護為準，就會喪失很多機會。
“不是也許，就是這個道理。不能舍棄生命就只能在廢土中茍延殘喘。說回我自己，我也不對你避諱什么。作為庫沙市舊貴族首領(lǐng)的，呃，私生子。我本可以利用父親的關(guān)系謀求一個職位。即便走文職，弄個城市管理委員會下層委員當當沒有問題?？晌抑垃F(xiàn)在的人類無非是一幫躺平了的，放棄掙扎的，愚蠢的叛徒罷了。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只會龜縮在擁有各種掩體的據(jù)點之中。除了蘇格拉城市還在試圖向外擴展外，你聽說過其他城市的委員會有什么作戰(zhàn)計劃嗎？”布雷特的情緒有點憤怒，輕拍了一下用廢舊鐵板制成的桌子。
“沒有，應(yīng)該是沒有。”萊特盡可能搜尋自己的記憶回答。
“肯定是沒有?！辈祭滋氐恼Z氣斬釘截鐵。
“日涅帝國前身普修斯帝國的皇帝萊托一世曾經(jīng)說過，宇宙存在著令人敬仰的宏偉閉環(huán)，我們世界與人類本身只是亙古宇宙中的一個瞬間。人類的歷史雖說只是無盡的輪回，但愚蠢和卑劣從來沒有逃離我們?！辈祭滋匮a充道。
他渾厚的語調(diào)中，萊特可以讀出，他似乎對那個被稱作“萊托一世”的皇帝無比敬仰。
他似乎是個哲學(xué)家？歷史學(xué)家？天文學(xué)家？還是某個穿越者？
這句話聽起來很耳熟，娜塔莎那個瘋女人似乎也有過類似的觀點。
但單論這句話，好像是自己的那個世界中的某個小說家的原話。
這個廢土世界真的很奇妙，我的穿越似乎不應(yīng)該被定義成走向寒冷和黑暗，應(yīng)該是長夜中的一點火星，雖說暫時黑暗，但未來充滿光明。
和我一樣在前世的人苦苦追求幸福，布雷特一樣的人追尋心中的那點光，而我這個穿越者，探索奇幻美妙的世界。
我們都有美好的未來??！
“所以萊特，”布雷特的聲音將萊特從幻想中拉出，“我和那些愚蠢掙扎的人不同。他們躺平我奮斗，他們龜縮我探索，他們被豢養(yǎng)我就逃離。我從斷絕關(guān)系的父親那邊來蘇格拉，十五年間經(jīng)歷過大大小小無數(shù)次戰(zhàn)役，在每一次有關(guān)生命的抉擇中，我都做出了正確的選擇。這并不是靠天賦，而是人類的本能。如果不豁出性命去提升某項能力的話，你永遠不會掌握它。”
“你的意思是，克服內(nèi)心的恐懼，讓自己完全暴露于危險之中。比如那些游蕩在外面的無心人和掌握異能的失落者。然后與他們戰(zhàn)斗，把自己逼入死亡的境地，這樣就能掌握射擊了？”萊特認真分析道。
“沒錯！你真聰明，這么快就掌握了精髓。沒錯，就是戰(zhàn)斗。廢土世界沒有時間給你訓(xùn)練，當然也沒有場地。械元工廠生產(chǎn)的每一刻子彈都要貫穿無心人的胸膛。所以說，還有不到一個小時時間，你我可以收拾收拾。放心，我知道你參與的大規(guī)模戰(zhàn)斗不多，剛剛又在外區(qū)經(jīng)歷過生死考驗。這次我們會跟在‘孤狼會’那些精銳后面，做點補充戰(zhàn)斗。”布雷特起身，摸了摸萊特純黑色的頭發(fā)，接著說道：
“放心，不會有危險的?！?p> ……
日涅帝國，65號公路前端，沉寂高地前哨A附近。
灼熱的驕陽罕見地出現(xiàn)在冬日高空，迷人的光輝灑向大地，望著蔚藍天空下冒著點點藍光飛翔的雄鷹，讓萊特內(nèi)心有種難以名狀的失落希望交織的情感。
沉寂高地前哨這次出動了差不多四五十輛機械戰(zhàn)車組成的車隊，按照蘇格拉委員會的指示，城市護衛(wèi)隊和軍隊還有一些地方精銳武裝聯(lián)合，務(wù)必要在血液儀式和之后慶祝宴會之前打通去往沉寂高地的道路。
名義上，一方面蘇格拉委員會希望借助對無心人的擴張戰(zhàn)斗提升城市影響力，獲取更多在帝國議會中的發(fā)言權(quán)。
一方面那些大人物希望打通沉寂高地后獲取遺跡中隱藏的資源，比如礦石、黃金或者甚至一些新元前的科技。
而還有最后一方面，如果65號公路被徹底打通，沉寂高地被收復(fù)的話，蘇格城市將可以多修建一條通往帝國舊都城日涅茨克和新發(fā)展的工業(yè)化城市切卡夫斯克的道路。
未來那里如果建成城市，日涅帝國守點不守線面的政策則可以朝向全方位剿滅無心人，重建帝國體系的道路中去。
雖說這項政策在新元55年時就被提出，嚴格執(zhí)行了500多年，沒有多大效果。
當準備行進的鳴笛聲和前后蘇格拉軍隊的喊話聲響起后，一個瘦弱的，穿著土黃色軍隊服裝的瘦弱男人才喘著粗氣來到布雷特的蜘蛛狀戰(zhàn)車面前。
“莫洛斯？怎么，你也來參加戰(zhàn)斗？”布雷特略帶嘲諷地看著這個瘦弱男人，一臉不屑。
“沒辦法，我……我需要……需要去”莫洛斯跑得有點上氣不接下氣。
“慢慢說，給，水?！比R特將行軍背包打開，從中拿出了一個淡綠色的，雕刻著蘇格拉城市勛章的封閉性良好的水壺遞了過去。
“謝謝?！蹦逅菇舆^水壺，喝掉了差不多30%后，才勉強恢復(fù)正常喘氣，將水壺還了回去后，說道：
“計劃有變，聽說高地遺跡里面有非凡的東西，我必須去看看?！?p> “先上車，慢慢說?！辈祭滋卮叽俚?。
隨著幾下短促的鳴笛加上兩次較長時間的鳴叫聲，如同匍匐蟒蛇般的車隊才沿著殘破的公路開始從頭部緩緩行駛。
由于安全性的需要，蘇格拉軍隊的全防護戰(zhàn)車走在前面，他們的戰(zhàn)車具備速度和防御的高性能，同時上部還安裝了一只連發(fā)機槍和可拆卸小炮臺。
并且每人配備了一只序位13號藥劑和序位16號藥劑，用以分別抵御無心人和失落者的感染。
序位13號藥劑提煉了無心人的灼液，加上名為“盧卡”的序位魔物的眼球，以及部分內(nèi)卷花和安神草的精華提煉構(gòu)成，可以以灼液的力量為首，其他材料用以防御精神污染為輔，抵御無心人的感染。
序位16號藥劑除了上述材料外，還多加了一些失落者的血液，用來抵御失落者更強力量的侵襲。
當然，蘇格拉城市中的失落者都為蘇格拉藥劑學(xué)會掌控，他們擁有部分在外區(qū)基地豢養(yǎng)的失落者長期提供血液。
而護衛(wèi)隊的車隊多數(shù)跟在后面，發(fā)放的藥劑除了序位13號之外沒有其他，畢竟護衛(wèi)隊以完成小規(guī)模點目標為主，而軍隊是正面全方位對抗為主，地位不可同日而語。
伴隨著機械的轟鳴聲和窗外狂風的呼嘯聲，布雷特一改之前的悠閑自在，全身心地關(guān)注車隊走向和窗外明亮但充滿危機的廢棄土地。
雖說周圍環(huán)境依舊殘留著一些冬日的積雪，但從光禿禿的仿佛枯萎老人的樹枝和外面殘留的帶著血跡，內(nèi)臟遍地的動物身體，還有一些冒著翻滾灼液的無心人心臟來看，65號公路貌似剛剛經(jīng)歷過幾場大戰(zhàn)。
但萊特和莫洛斯與布雷特不一樣，萊特的眼中充滿了對未知世界好奇的閃光，雖說手中緊緊握著之前在武器交易部購買的“械元”牌步槍。
“咳咳，那個，布雷特，還有這位兄弟，話說你叫什么？”坐在后排的莫洛斯對萊特問道。
“我叫萊特，萊特·蘇格拉，和布雷特一樣屬于蘇格拉護衛(wèi)隊。”萊特一本正經(jīng)地自我介紹道。
“再次自我介紹一下，兩位，呃，同志?！蹦逅箯膽阎心贸隽擞昧畠r材料制作的名片，遞給了布雷特和萊特。
“我叫莫洛斯·弗拉迪米爾，祖上是舊克魯斯德人?，F(xiàn)在隸屬于蘇格拉城市軍隊，擔任半文職的戰(zhàn)場觀察員職務(wù)。
當然，我還有另一個身份，蘇格拉非凡調(diào)查小組成員、序位魔物研究基金會名譽會員、魔源力研究協(xié)會工作者?！蹦逅挂荒樧院赖匮a充道。
說出那么多看似高大上的頭銜讓莫洛斯臉上充滿了無盡榮光，仿佛他就是廢土黑夜中永不磨滅的神明，任何人都應(yīng)該崇拜他，敬仰他。
可現(xiàn)實是殘酷的，布雷特知道他的底細，只是簡單地“哦”了一聲，萊特倒是挺感興趣，但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車外。
“喂，你們倆對我不感興趣嗎？”莫洛斯有點氣急敗壞。
“不感興趣?！眱扇水惪谕暤鼗卮鸬?。
“這么說的話，我就給你們透露點東西。記得我早上說過的女人嗎？我們非凡調(diào)查小組這幾天查詢了一些資料。沉寂高地很久之前屬于舊克魯斯德帝國管轄，在與艾溫特萊發(fā)生世界大戰(zhàn)那段時間曾經(jīng)誕生過某個神明。最近委員會和調(diào)查小組都感受到了這里非凡力量的涌動，所以派我來調(diào)查。這么說吧，我剛剛接到消息，沉寂高地可能存在某個序位神明。如果蘇格拉委員會能捕獲它的話，不說別的，至少是完全恢復(fù)日涅帝國秩序還是有可能的?！?p> “神明？”萊特的心臟猛地悸動了一下，他的腦海中又閃過了那天夢境中的女性聲音。
緊跟著，他轉(zhuǎn)過頭來，好奇地問道：
“我們能見到嗎？”
“呃，應(yīng)該……”
正當莫洛斯準備向萊特解釋時，一陣幾乎能刺穿耳膜的爆炸聲從不遠處傳來。
緊接著，一股通紅的，泛著些許漆黑緋紅的火球從車隊不遠處緩緩膨脹開來，定格瞬間，仿佛一顆突然破裂的巨大紅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