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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揚三國

卷三 兩京風(fēng)云 第四十八章 太行群盜

鷹揚三國 天上白雪 3732 2014-01-24 16:18:05

    巍巍太行,連綿千里,群山雄奇,眾嶺瑰麗。一望無際的挺拔山峰矗立于云海霧濤之中,尤如怒海之中若隱若顯的群礁,令人心潮澎湃,悠然神往。

  神秘莫測的大自然以其鬼斧神工之力,創(chuàng)造出無以倫比的群山峽谷,賦予了這片樂土以無窮無盡的生機和活力。若高踞于半空之上,目光穿透那飄渺幽深的云霧,便可看到在那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山谷中,無數(shù)的身影正以其旺盛不屈的生命力辛勤勞作,頑強生存。

  山間少沃土,他們便犁遍了每一寸可以利用的土地,甚至開拓出簡易的梯田,處處播灑下綠色的種子;谷中無活水,他們砍伐下粗大的圓木,連接成長長的木槽,令遠(yuǎn)方的生命源泉一直流淌到面前;他們還充分發(fā)揚勞動人民的熱情和智慧,將一棵棵野果樹移植成林,累累碩果之間,拋灑出多少汗水和鮮血,又蘊育出多少流傳后世的智慧結(jié)晶?

  茫茫大山之中,雖有虎狼出沒,更有獐兔成群,還有種類繁多的山精地黃、野菜野菇,這些都成為人們賴以維生的寶貴財富。

  雖然相對于數(shù)十萬之多的龐大人群,所有這些的食物仍然不能令他們解決溫飽,只得饑一頓飽一頓的勉強渡日。可是,比起外面那個戰(zhàn)火紛飛、人競相食的殘酷世道,這里已經(jīng)是那些和尚們口口相傳的極樂凈土。

  在這里,沒有壓迫,沒有欺詐,更沒有易子而食的慘劇發(fā)生。除了向首領(lǐng)們進獻一定的勞動所得,同時部分強壯的男子還要接受簡單的軍事訓(xùn)練后輪流擔(dān)任守衛(wèi)之責(zé),絕大多數(shù)的人們幾乎就是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

  生命在這里繁衍生息,寧靜在這里生根發(fā)芽,當(dāng)然,也會有一些別樣的情緒在潛滋暗長。少年郎們時常眼巴巴的望著通往山外的出口,想象著外界的五光十色;老人們則面對著家鄉(xiāng)故土的方向,老淚縱橫的盼望著葉落歸根;而那些被官府稱之為“群盜”的首領(lǐng)們,計算著自己屬下一天天增長膨脹的人口,心中那份潛伏已久的欲望之苗也似乎正在壓抑不住的破土而出。

  這一個寒冷的冬季已經(jīng)快要渡過了,人們臉上不禁堆起了笑容。今年春耕之時,只要再增加一點耕種的面積,明年的日子可能就會更好了!還有,聽說其他山谷已經(jīng)有人成功馴化了山里的野羊,如果能夠向他們學(xué)上一手,那以后的生活豈不是要一步登天了?

  正當(dāng)流民們正在心滿意足的盤算著將來的幸福,一座小谷中,那間最大的木屋里,正有一個人怒不可遏的一腳踢翻了面前的木幾,幾上的熱氣騰騰的酒肉灑滿了一地。

  幾名垂手侍立的部屬望著地上的狼籍,眼中閃過一絲惋惜,但隨即他們的心思立即便被自己的首領(lǐng)給嚇得飛到了九霄云外。

  那首領(lǐng)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隨著他面容的扭曲,粗黑面龐上那條可怖的刀疤仿佛一條活過來的蜈蚣,不住蜿蜒扭動。

  他再次抬起腳步,卻實在尋不到可以泄憤的器具,只得悻悻作罷,口中怒吼道:“一群廢物!我令你們帶人出山尋些食物,誰讓你們與官軍交戰(zhàn)的?五百個兄弟,五百兄弟??!全讓人家給拿了,我真想砍下你們幾顆狗頭來換回他們!”

  一名部將嚇得渾身一顫,哭喪著臉道:“將軍,您就算砍了我們幾個的腦袋去換,人家也不會答應(yīng)??!”

  那首領(lǐng)氣得一腳踹在他的屁股上,吼道:“沒用的東西,你讓我怎么向那幾百名兄弟的家人交待!”

  “將軍,不如我們點齊人馬去硬搶吧!”那首領(lǐng)身側(cè),一名副將模樣的人伸手?jǐn)r住意欲再踢的首領(lǐng),沉聲道:“聽說那支漢軍不過四千人馬,而我部便有一萬三千人,若是再請求其他幾位首領(lǐng)發(fā)兵相救,至少也可集結(jié)三、四萬人,不怕那支漢軍不放人!”

  “三、四萬人?”那首領(lǐng)突然怒氣全消,容顏仿佛蒼老了很多:“當(dāng)日我們十萬大軍又如何?還不是大敗而回!何況如果我們貿(mào)然進攻,只會逼那些漢軍拿被俘弟兄們的性命相要脅!”

  眾將一齊默然,說不出話來。

  那首領(lǐng)不由仰天長嘆一聲:“若非我們的糧食已漸不足,我何致于派兄弟們?nèi)ぜZ?就差幾個月了,只要再收得一季收成,我們便可堅持下去了!偏生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出了這種事……”

  “將軍,聽說山外那支漢軍是來招安的?”一名部將小心翼翼道:“我們是不是派人去談一談,至不濟也可以保全住被俘兄弟們的性命!”

  “糊涂!愚蠢!無知!”那首領(lǐng)一連串的破口大罵,唾沫星子險些濺滿那部將一臉:“老子怎么知道他們到底是安的什么心?說不好老子前腳出山受降,后腳幾萬兄弟和百姓便被他們挖坑埋了!那些個貪官污吏的屁話你也能信?”

  他余怒未消的伸手一直點到那部將的鼻尖:“你小子是不是人頭豬腦?老子們當(dāng)年都是正兒八經(jīng)的漢軍,為什么起兵反叛?不就是給那幫子閹黨佞臣給逼的!現(xiàn)在如果招安,日后他們算起舊帳來,人人就是個死字!”

  “是!是!是!”那部將渾身冒汗,一疊聲的點頭。

  “將軍!將軍!”門外一名部下滿頭大汗的奔了進來,手指門外道:“將軍,您瞧,您瞧……”

  那首領(lǐng)正一腔子邪火,聽那部下語無倫次,更是勃然大怒道:“再結(jié)巴就拔了你的舌頭,話也說不全了要它何用?”

  那部下大口喘了幾下,才勉強道:“將軍,被俘兄弟中的一人回來了!”

  “什么?”那首領(lǐng)和眾部將一起又驚又喜道:“還不喚他進來!”

  “……..事情就是這樣!那漢軍將領(lǐng)盤問了小人一番,得知小人的首領(lǐng)便是飛燕將軍,便放小人回來了!”那回來的嘍羅倒是口齒伶俐,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得一清二楚,他伸手掏出一卷書簡:“那漢將還命小人帶得書信,說是要小人親自交于飛燕將軍!”

  “什么?”那飛燕將軍皺著眉頭接過書簡,展開念道:“……為救將軍性命和數(shù)十萬百姓,望將軍出山一唔!咦?這是什么?”

  他臉上閃過一絲震驚:“太平道故人敬上?”

  他一把拎過那回來的嘍羅,大喝道:“那漢將是誰?那支漢軍又是打的什么旗號?”

  那嘍羅不禁目瞪口呆:“將軍,那支漢軍并沒有打出旗號,而且那漢將也沒有通名,小人……小人實是不知!”

  那飛燕將軍松開手來,呆呆的自語道:“太平道故人?會是誰呢?”

  他突然冷然一笑:“竟然搖身一變成了漢將,還能從飛燕二字上猜出我的身份?這個人定然不是尋常之人!有意思,有意思!”

  副將試探道:“將軍,那我們怎么辦?”

  “我知道怎么辦?”那飛燕將軍雙眼一翻道:“朝庭派了太平道降將來招安,看來是對我們志在必得!如此大事,豈是我一人可以決定的?”

  他低頭來回踱了幾個圈,猛然抬起頭來斷然道:“事關(guān)重大,必須要將此事報于我大哥知道,請他主持大局才是!”

  “哈哈哈!”一連串的爽朗大笑聲從木屋外響起:“賢弟有何等大事,要請為兄來主持大局呢?”

  一個身材高大的虬髯壯漢從門外大步行入,身后還跟著兩名滿面精悍之色的青年。

  那飛燕將軍雙目大亮,脫口道:“真是盼誰來誰啊!竟然是大哥和楊鳳、白雀兩位將軍齊至!”

  他起身讓開主位,欣然道:“各位兄弟來得好,正有大事相詢!大哥請,兩位將軍請!”

  那大哥當(dāng)仁不讓的坐于主位,其他幾人紛紛坐定。

  那大哥首先開口道:“賢弟,我和楊、白兩位兄弟聽說你有數(shù)百部下出山尋糧時,被漢軍所獲,擔(dān)心你獨木難支,這才急急領(lǐng)著幾千部屬趕了幾十里的山路前來相助!而你的山谷中不僅未見兵馬調(diào)動之相,還口稱有大事相詢,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飛燕將軍微笑著將漢將的書簡交予幾人傳閱了一遍,這才道:“大哥,朝庭意欲招安,這可是關(guān)系到我們二十五家人馬,近百萬人口的大事啊!小弟怎敢擅動?當(dāng)然是請您定奪了!”

  “砰”,面目陰沉的楊鳳重重一拍案幾,喝道:“若是朝庭誠心招安,為何還要擄獲飛燕兄弟的幾百部下?我瞧他們根本就是居心不良!”

  “非也非也!”身材瘦弱的白雀苦思了一會兒,才搖頭道:“我倒認(rèn)為,這可能恰恰證明了漢軍招安的誠意!”

  他不理楊鳳瞪來的目光,攤手道:“大伙兒想想,我們這些首領(lǐng)均身處深山,平時難得出去一次,漢軍想要尋到我們商討招安之事,只怕是沒那么容易!如果他們大軍入山,則又擔(dān)心引起我們的誤會而引發(fā)火并。所以,想要找出我們,并且靜心坐下一談,最好的辦法莫過于抓上一些人質(zhì)了!這說明漢軍已經(jīng)迫切的想要招安了!”

  “我同意!”那大哥點頭道:“而且傳書的漢將特意寫明了自己是太平道舊將的身份,這份誠意應(yīng)該不會有錯!”

  “即使如此,他也不過是一個降將!”那飛燕將軍冷笑道:“他有什么能力確保我們今后的前程?只怕他自己都是自身難保,想要借著我們來立功洗清自己吧?”

  “當(dāng)然有這種可能!無論是為了我們自己,還是依附于我們的十余萬百姓,我們必須慎重行事!”那大哥緩緩道:“不管今后如何,這第一步卻是必須要邁出去的!因為,我們困守在這太行山中,雖然節(jié)衣縮食,卻因人口不斷增長而始終處于饑荒,長此以往終究不是生存之道!”

  “我們四家向來如同一體!”那大哥雙目電芒閃動:“為兄今日便乾綱獨斷一次!我的意思,接受招安!”

  飛燕、楊鳳、白雀三人一起應(yīng)道:“謹(jǐn)遵大哥之命!”

  白雀遲疑了一下,才道:“大哥,雖然我們四家的實力極強,但是終究還有其他二十一家首領(lǐng),接受招安之事是否要與他們知會一聲?”

  “若他們同意,自然會追隨我等尾翼!若不愿,則道不同不相為謀,知會他們又有何用?”那大哥嘿然冷笑:“雖說有二十五家首領(lǐng),但是我們四家聯(lián)合起來,便已占據(jù)了全部人馬的三成,而更有郭大賢、于氐根、張白騎幾位一向唯我等馬首是瞻,何必還要瞧別人的臉色行事?”

  “只是,派何人前去商議招安細(xì)節(jié),卻是一樁難事!”他緩緩道:“派去的使者,既要令漢軍感覺到我方接受招安的誠意,又要令他們感覺到我們幾人便已經(jīng)代表了全體首領(lǐng)。如此,才能在談判中爭取主動,占得上風(fēng)!”

  三人相視一眼,齊聲道:“我等愿意親往!”

  那大哥不禁面色一喜,他霍然起身,拱手一禮道:“招安之事關(guān)系到我等將來的前途和命運,我張牛角在此拜托幾位兄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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