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節(jié)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上）
轟！賈杰爾被撞飛出去，砸向地下都市外圍建筑群。這些年代久遠的木結(jié)構(gòu)房屋經(jīng)受不起沖擊，大面積坍塌崩壞后揚起厚實灰塵，彌漫于整片空間。
賈杰爾成功喚回了人性，克服住灰狼的原意識，也因此付出代價，喪失與另一匹同類分庭抗禮的蠻力。
基米希則完全適應了新軀殼，靈魂與肉體同為一體，在兩者對抗中處于絕對優(yōu)勢。他是四匹巨狼中真正成功的杰作，沒有之一。
“清醒過來！我們被流螢騙了，移植靈魂是完成末日黃昏其中一個步驟，你只是工具而已?！?p> 賈杰爾試圖喚回曾經(jīng)同伴，這次重返芬撒里爾，他和想菲澤斯帶回翼手盜賊團最后僅剩的三人。
“哈哈哈！”巨狼明明在笑，面部卻異常扭曲驚悚，“被騙了？可我現(xiàn)在很爽，充滿力量的感覺，超級爽！”
基米希撲了上去，兩匹巨狼再度扭打起來。
萊雅注視眼前光景，左眼呈深紅色，血液從眼眶緩緩流出。連續(xù)不斷啟動圣器技能，他的身體消耗同樣巨大。
“這就是人性，貪婪、暴怒、嫉妒，和狼并無差異。末日黃昏正需要翼手盜賊團，來完美融合先古巨獸。”
“詩蔻蒂何時輪到流螢來評價人性了？”
諾恩斯舉起雷瓦汀之劍直面眼前敵人，由于岡格尼爾沙漏被預知眼“未來鎖定”而無法啟動，他必須挺身而出守護身后的少女。
“蓓露丹迪教和瓦爾基里，難道就有權(quán)評價人性嗎？”
“確實沒有。但我必須阻止黃昏降臨，守護詩蔻蒂。”
“這顆早已爛透的星球，不如回爐重造來得痛快?！?p> 萊雅從腰際拔出一支鐵矢，快速用弓箭射出。雷瓦汀之劍同樣做好準備，懸浮于空中擋下箭矢，隨即刺向?qū)κ帧?p> 然而萊雅通過預知眼知曉未來，避開銀劍變化多端的軌跡，拿起另一支箭矢徑直沖了過來，刺傷了諾恩斯的手腕。
他立刻召回銀劍，奮力抵擋住第二波攻擊，兩人形成近距離相持。
“初始技能——透明化！”諾恩斯將劍身透明，迫使對手失去平衡，他趁機繞至背后發(fā)動反擊，這招曾在諾歐通屢試不爽。
萊雅不出所料地失去平衡向前俯沖，然而他并沒有暴露破綻，而是回頭用深紅色左瞳注視諾恩斯。
“抱歉，瓦爾基里，你的動作全部在我預知中。”左瞳再度溢出血液，伴隨著耀眼光芒，“未來封鎖！”
萊雅將預知眼進階技能由岡格尼爾沙漏轉(zhuǎn)移至雷瓦汀之劍，諾恩斯的武器因而失去控制，如同鉛塊般墜落在地。
流螢Rank VIII并未趁勝追擊，轉(zhuǎn)而瞄準躲在后方的少女徑直前沖。
“羅伊娜，他的目標是你，快使用岡格尼爾沙漏！”諾恩斯發(fā)出絕望的嘶吼，由于自己誤判而過于冒進，郵差少女完全暴露于敵人眼前。
羅伊娜慌張地從郵差包里取出沙漏，手忙腳亂下，圣器仿佛燙手般無法握緊。而萊雅早已來到面前，打傷白色信鴿，毫不留情地用箭矢戳向腹部。
“啊…”紅色血液由箭頭開始外溢，隨之而來的疼痛和麻痹感，由小腹擴散至全身。
她沒有尖叫，無力感讓喉嚨完全麻痹，根本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緊接著四肢開始麻木，她癱倒在地緊捂?zhèn)?，眼睜睜地看著岡格尼爾沙漏滾落下來。
拜克斯想拾起圣器，卻被萊雅搶先一步用箭矢揮倒在地，同樣重傷而無法動彈。
“我要死了嗎？”
腦海一片空白，唯有這個念頭反復在內(nèi)心響起。痛覺之后困意襲來，羅伊娜很想睡覺，最好能躺在修道院床上，聆聽耳畔鐘鳴進入夢鄉(xiāng)。
她閉上雙眸，讓意識漸漸空洞。
“對不起，郵差小姐…原本我并不想濫殺無辜，可惜岡格尼爾沙漏必須奪回，所以…”
萊雅瞳孔依舊在滴血，他整理好凌亂頭發(fā)，俯身撿起夢寐已求的遺跡圣器。
剎那間，岡格尼爾沙漏亮起無與倫比的強光，點亮了整座地下都市。
“怎么回事…!?”
耀眼光芒令流螢Rank VIII 根本無法靠近。左瞳一陣灼燒感，血液立刻像沒關(guān)緊的水龍頭般嘩嘩溢出，萊雅預知到巨大威脅正從背后迅速逼近。
來不及轉(zhuǎn)身回避，沖擊波由遠處襲來，將他整個人吹翻在地。忍受瞳孔灼傷和全身疼痛的雙重煎熬，他艱難地仰起頭搜索威脅來源。
視野中那個失去雷瓦汀之劍的男人，正被一團彌漫危險氣息的銀光包圍。肩部瓦爾基里印記正是強光源頭，男人瞳孔泛白，好似覺醒的魔鬼。
兩人眼神有一個短暫對視，隨后瓦爾基里變突然消失了。瞬間男人如魔術(shù)般出現(xiàn)在眼前，向他揮出拳頭。
“可惡！你是人嗎？”萊雅用預知眼勉強避開拳頭，但他無法防御住連續(xù)第二波進攻，被再次踢到在地，重重砸向房屋側(cè)墻。
“喂喂，怎么回事！這也太犯規(guī)了吧！”
盡管嘴上依然輕佻，萊雅卻完全笑不出來，他沒能爬起來，已經(jīng)被再次瞬移到面前的男人抓住衣領(lǐng)，抬到半空中動彈不得。
瓦爾基里全程沒有開口說話，甚至可能早已沒有了人類意識，變成一臺殺戮機器。他的瞳孔失去了神采，全身被銀光籠罩。
“傳說中瓦爾基里真正的力量，沒想到今天能夠親眼見識…”
萊雅停下自言自語，臉部變得僵硬起來。精心打扮的妝容，在銀光印襯下顯得晦暗凄慘。他預知到了一秒后的未來，而這個未來無法被改變。
瓦爾基里從他腰際拔出一支箭矢，毫不猶豫地刺入腹部，近乎刺穿整個軀體。
卡在頸部的力量消失了，流螢Rank VIII 萊雅垂直落地，摔倒在地不斷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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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伊娜醒了過來，側(cè)臉緊貼冰冷干澀的砂石地面，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她好像做了個夢，又好像沒做夢，究竟睡過去多久也不太清楚。
下意識地摸著腹部，本應直插白皙肌膚的金屬箭矢消失不見，連血液也未曾留下印跡。
她顧不上形象，把上衣翻開，肚臍眼位置居然毫發(fā)無損，完全不像剛受到過猛烈刺擊的樣子。
岡格尼爾沙漏則靜靜地躺在旁邊，強光淡去后，它就像枚普通玻璃瓶，擺在舊貨攤都很難賣出去的那種。
“到底發(fā)生什么？”她撿起沙漏放回郵差包，百思不得其解。
“很奇怪吧…我也像沒受傷一樣?！卑菘怂雇瑯影踩粺o恙地飛上肩膀，不久前白色信鴿明明被箭矢所傷，羽翼沾滿血跡。
“奇怪…”
嘭！有東西掉在地上的巨響，把羅伊娜拉回現(xiàn)實。
不遠處，萊雅如同失去電源的人偶，無力地摔倒在地全身抽搐。
而站著的黑衣男人全身散發(fā)耀眼銀光，若非對背影體型太過熟悉，她幾乎無法認出來。
“諾恩斯…”
男人聽到呼喚，背影陡然顫動一番。他緩緩轉(zhuǎn)身，銀光逐漸柔和下來，直至完全消散，僅剩肩部印記維持著光芒。
“羅伊娜…”虛弱聲音從唇部傳來，喪失意識的瓦爾基里清醒過來。
“嗯…我沒事…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我沒事…”羅伊娜羞澀地卷起上衣，把肚臍部位展示給同伴看。
“…”諾恩斯不語，陷入長時間沉默之后才開口，“對不起，沒能守護好你…”
“不…諾恩斯一直在守護我，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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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匹巨狼始終纏斗在一起，拜他們所賜，地下都市近乎三分之一化為廢墟。
這些先古文明建筑雖然表面完好無損，實則內(nèi)部已若空心，輕微碰觸即倒塌摧毀，如同不可近觀的海市蜃樓。
賈杰爾全身布滿爪痕和牙印，口腔留有血跡?；谞栆彩莾蓴【銈?，一只瞳孔被抓傷后已經(jīng)失明，腿部也受了重傷。
看到“主人”被打敗后，基米希立刻失去對峙興趣，擺脫賈杰爾糾纏回到Rank VIII 萊雅身邊。
曾經(jīng)威風凜凜、趾高氣昂的流螢高級干部，蜷縮成一團混身抽搐，等待死亡來臨。他嘴唇不停蠕動，想說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流螢，我的眼睛失明了，有辦法恢復嗎？”基米希用前肢拍打早已看不爽很久的主人，“如果視力受限，可就無法發(fā)揮出巨狼全部力量?！?p> “嗚…”萊雅努力想要擠出話來，然而外人聽起來卻不知所云。
“聽不清吶～要不這樣吧，反正你也活不下去，干脆把這枚圣器義眼送我如何？”
沒有得到允許，基米希無視拼命抵抗的男人，用爪部尖刺殘忍地挖出左邊眼眶里那枚深紅色瞳孔。
這一幕驚呆了在場所有人，羅伊娜更是躲到諾恩斯背后，不敢親眼目睹。
將血淋淋的義眼固定在爪間，基米希留下最后話語：“翼手盜賊團不過是群茍且偷生的庸人，而我渴望力量、渴望成為世界主宰。再見了，賈杰爾！”
灰色巨狼咬住預知眼，由黑暗隧道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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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復意識的諾恩斯反復確認少女是否受傷，直到相信她如同璞玉般完好無損才放下心來。解開這種奇怪現(xiàn)象的鑰匙，恐怕正是手中的岡格尼爾沙漏。
羅伊娜記得剛才在隧道內(nèi)，遺跡圣器也曾發(fā)出過類似強光，成功喚回了賈杰爾即將喪失的人類意識。
“仿佛時間回溯到了最初狀態(tài)?！?p> 如果岡格尼爾沙漏能夠以某個生命體為單元，將其時間逆向流動，就能夠讓巨狼恢復原樣、讓致命重傷從未發(fā)生過。
“它真有這種力量嗎？”
諾恩斯不解地看著他需要送達格拉茲海姆的寶物，圍繞在遺跡圣器旁邊的謎題有很多，即使瓦爾基里也并非系數(shù)知情。
“預知眼擁有兩種技能，初始技能是預知未來，進階技能是未來鎖定；雷瓦汀之劍同樣如此，初始技能是透明化，進階技能是意念控制?！?p> 羅伊娜認為岡格尼爾沙漏的初始僅能如果是時間凍結(jié)，那它的進階技能或許就是時間回溯。
“我們先離開這里吧！”拜克斯提醒道，現(xiàn)實狀況下他們必須繼續(xù)趕往芬撒里爾，救出被流螢囚禁的陽衍伊敦，至于岡格尼爾沙漏的謎團智能暫時擱置。
賈杰爾從地下都市返回上方平臺，他雖然全身布滿傷痕，似乎還并不影響行動。盡管基米希逃離戰(zhàn)場，芬撒里爾仍有兩名同伴等待拯救。
在諾恩斯幫助下，羅伊娜重新爬上背脊。此時她注意到，重傷外加失去左眼的男人，正趴在地上用弓箭瞄準了他們。
“小心！”她迅速爬下背脊，想把同伴撲倒在地。然而箭矢已經(jīng)高速射出，他們已經(jīng)躲不開了。
叮！地下都市傳來清脆金屬撞擊聲，箭矢沒有擊穿任何人，而是被一把巨型大刀所阻攔。
手握大刀的男人沒有遲疑，殘忍地了結(jié)流螢Rank VIII 萊雅茍延殘喘的生命，送他最后一程。
男人臂力驚人，把沾滿鮮血的大刀高高揮起后，甩掉晦氣的紅色液體。
這一幕景象羅伊娜根本不敢看，她下意識地躲在同伴懷里，而諾恩斯則立刻認出了大刀主人身份。
“梵團長！”巨狼賈杰爾興奮地高呼，跑向前方一把將男人推倒在地。
“哈哈哈，你沒事真是太好了?！?p> 身材健碩、下巴長滿白色胡須的老者開懷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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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電摩托在穆斯貝爾大沙漠爆炸后，我便從沙丘塌陷處墜入地下空間，偶然發(fā)現(xiàn)了此處先古文明的地下都市?！?p> 梵向冷靜下來的同伴解釋自己出現(xiàn)在此的緣由，他并沒有因為爆炸而喪命，反倒從沙丘炸出的缺口通往了隱匿地下空間。
起初他醒來后以為是死后世界，然而清澈涓流和石墻浮雕過于真實，才讓梵意識到自己并沒有死，而是落入沙漠地底。
在黑暗無際的隧道里走了許久，他始終沒有發(fā)現(xiàn)出口，卻偶然見識到眼前宏偉的地下都市，便決定暫時在此歇息。
“我聽到隧道內(nèi)狼聲四起，便開始偷偷跟蹤，逐漸了解到真相?！?p> 梵意識到流螢趁他“假死”之際，誘惑團員們放棄人類軀體，移植靈魂于巨狼之上。于是他等待時機，偷偷觀察流螢動向。
“剛才局面如此千鈞一發(fā)，你也沒想過要出手相救？”
諾恩斯有些不滿，但還是決定收起雷瓦汀之劍，至少他相信這位峽谷里的強勁對手，暫時不會加害于己方。
“哼！瓦爾基里不值得相救，但這個少女就不同了。”梵看向羅伊娜，“你能夠得到賈杰爾認可，至少不是個壞人?！?p> 羅伊娜眨巴著眼眸，一時間找不出合適詞匯來回答。她還有些怕老者，尤其那把握在手中的大刀
梵主動伸出右手：“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翼手盜賊團暫時與瓦爾基里和解，幫助你們奪回芬撒里爾?！?p> “條件和回報是什么？”
“沒有這種東西！流螢把盜賊團搞得四分五裂，幾乎全軍覆沒，這群人絕不能被原諒！”
諾恩斯猶豫許久，最終決定向這只強有力的右手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