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一陣無語。
宋年覺得我腦子不太好——
“宋兮,你是不是小時候被你爸抽傻了?奮不顧身的去救人,逞能當英雄?真有勇氣?!?p> 以往無論宋年如何吐槽我,我都會呲牙咧嘴的去還擊,可偏偏這件事我沒有否認的底氣,否則我怎么就對程淮如此上心呢。
“那照你這么一說,我做的豈不是無用功?要是將來哪一天我利用這件事去訛程淮,他心一軟,將來會不會以身相許娶我回家?”
宋年估計難以直視我那撲朔迷離的大眼睛,撇著臉:“要搞清楚現(xiàn)實。現(xiàn)在腦子有病的是你,又不是他。他為什么要娶你?就因為這件事嗎?如果真是這樣,那現(xiàn)在都是這樣結(jié)婚的人。”
哎,我突然在那一刻有些后悔,為什么腦子有病的是我?
如果是程淮腦子有問題了,那我是不是就能得償所愿了?
哎,我現(xiàn)在這樣還不都是因為程淮用那張打小清秀的臉蛋兒誘惑我,讓我心甘情愿的擋在他的面前,哪怕是……死亡。
我是他的英雄,將會是永遠的英雄。
但是做英雄都得付出血的代價。
而我付出了……
因為我希望被程淮記得,永久地。
兩周后,身體已逐漸好轉(zhuǎn)。我又開始回歸了正常的學生生活。
可是好景不長,我又被送回家了。
為了能被他記住,我做過不計其數(shù)的奇葩事情,成為全校眼里的“護程狂魔”。
學校里大多數(shù)同學都知道程淮家里的情況,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因為現(xiàn)在家里情況,程淮生活總是有許多閑言碎語,而我負責打倒那些閑言碎語。
不是我有多扯能,而是我覺得程淮上了那么多光榮榜,為學校爭了那么多光,卻抵不住這些。
于是,我一個“弱”女子,硬深深的在打擊流言蜚語的這條路上走的越來越深。差點成為學校眾所周知的扛把子。
其實說實話,程淮才是最勇敢的那個。雖然他越來越不愛講話,看誰都冷冷淡淡的,但是內(nèi)心的強大程度遠遠的超過了我。
我看到了,我看到他在面對、他在抗衡、他在沖破、他在吶喊。
我所有的威猛和用力都僅限于表面的咋呼,他的力量卻悉數(shù)沉淀在精神之中。
我難以形容程淮當時的表情。
“宋兮,你別對我好?!?p> 我愣?。骸澳俏覒搶φl好?”
良久,他敗下陣來。
從那以后,我再也沒聽過他這樣說了。等來的就是程父的法院判決書。
程父在外面惹了事,被人起訴告上法院。
法院幾次送達傳票都沒等來人,只好派人到程家找。彼時,我正好在他家玩??吹烬R齊出現(xiàn)的穿著制服的人嚇了一跳,他蒙住了我的眼睛,帶我進房間,將一顆水果糖同我分享。
第二天,他爸又欠債,家門口布滿了死老鼠。
春去冬來,秋去夏來。
現(xiàn)在的榮鎮(zhèn),跟以往已經(jīng)不一樣了。
人也不一樣了。
高考完畢,不出所料,我勉強考上本地二流大學,而程淮去了BJ,姜雯則跟隨他的腳步一同前往。
榮鎮(zhèn)距離BJ說遠不遠,可是要說近也并非你是車程能抵達的。
為了能讓程淮在霓虹萬千的首都不要忘了我,在那個熾熱的夏天,我整天都在計劃日程。
姜雯也是,可是她的計劃與我的吃喝玩樂不同,她約他去福利院,給落單的老人,孩子送溫暖。
一向缺乏溫暖的人,居然也有資格給別人帶去快樂。
這種體驗讓程淮恍若得到了新生。
在那熾熱的驕陽下,跟隨在他們其后的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其實我跟他們都不是一路人。
他們的青春和我毫無關(guān)聯(lián),我只是他們?nèi)松械囊晃贿^路人。
那一瞬間,我的心臟鈍痛,每一根神經(jīng)都被拉扯,痛的說不出來話。
可是我是他的騎士,他的英雄。
程淮在昏睡中也覺得腦子鈍鈍的,分明夢見的情節(jié)和往日無異,卻好像又多了些什么,似真似假。
譬如,夢境里的他坐在自家的門口里,少女遞給了他一包水果糖。便轉(zhuǎn)身離去,那背影就像十八歲的告別。
他想抓住,卻抓不住。
“程淮,我的腦子好像有問題?!?p> 少女歪著腦袋,表情一派天真浪漫。
他略有慚愧,不假思索的說出一句諾言:“沒事,我考醫(yī)學系?!?p> 可……終究食了言。
所以,少女也不打算再遵守她的承諾了,要真真正正的離開他了。
半夜,電話聲響起的突兀,如誅心之言,姜雯也被吵醒來,剛轉(zhuǎn)頭卻見接電話的那個人滿面淚水。
他從未哭過,在這一刻卻……
他抱著頭,失神的喃喃:“宋兮連你都走了,我該怎么辦啊,怎么辦……”
大概是因為黑夜容易讓人崩潰吧。
他竟倉皇無措到哽咽。
生活太難了,而我卑鄙,自私,不值得。
我喜歡許愿,所以我的今年許下一個新的愿望,那就是這一生,程淮平平安安,我們永不相見。
我親愛的少年啊,愿你肆意飛揚,青春永駐。
許愿都是有懲罰的,那就懲罰我一個人在死亡中慢慢體會。
程淮,請你一定要過的好。
帶著我小小的愿望,努力的向陽而生吧。
不要像我,千萬不要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