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碧海晴空
伴隨著時心的響指和一聲“Action”，余哲森的意識通過目鏡遁入虛擬空間。
這片虛擬空間是由戰(zhàn)術目鏡、防衛(wèi)軍141小隊成員們的電子腦和VXF-21戰(zhàn)機共同構成的網(wǎng)絡。
時心的用意余哲森已經理解了——他們要攻陷這片虛擬空間，奪回防衛(wèi)軍141小隊飛行員們被歸臨教派操縱的自我意識。
“喂喂喂你怎么突然裝死啊大英雄！入定成佛了是吧！”
駱眉嫵不安地扭動屁股，導彈雷達鎖定的警告聲像在敲架子鼓。
女媧號戰(zhàn)機的AI系統(tǒng)自行判斷釋放了干擾彈，以躲避對方射過來的導彈。
熱焰彈在女媧號機尾飄散如火樹銀花，防衛(wèi)軍VXF-21戰(zhàn)機的四枚紅外制導格斗彈全部被干擾了準頭。
“余哲森你他媽好歹說句話啊現(xiàn)在什么情況？”生死關頭的緊迫感讓駱眉嫵完全放棄了平日里注重維持的禮貌涵養(yǎng)。
駱眉嫵將戰(zhàn)機轉向朝市區(qū)方向飛行，她此時心中的念頭是余哲森不醒過來這空戰(zhàn)就沒法打下去了。
“打不過你們跑總行了吧？落后面吃老娘尾氣吧！”
14馬赫的超音速巡航能力轉瞬間就把防衛(wèi)軍的四架VXF-21甩在了后面。
幾秒之后，余哲森“醒”了過來，一巴掌拍在駱眉嫵裙下的黑絲大腿上：“別離那些防衛(wèi)軍的飛機太遠！我從虛擬空間斷線了！”
“所以你剛才一動不動死魚一樣是去潛入虛擬空間了？”駱眉嫵眉頭一皺，“你想把他們救下來？”
“不然呢？賞他們幾枚導彈？”余哲森催促她掉頭返航重回交戰(zhàn)空域。
“你真把自己當英雄了是不是？”駱眉嫵沒好氣地說道，“這臺女媧號造價15個億，電子壓制之后超視距干掉VXF-21也就是分分鐘的事，你要進入空中格斗距離拿它當靶子？”
“那人命值多少錢呢？”余哲森固執(zhí)地問道，“要不你幫我問問韓經虎，在他眼里人命值多少錢？劃重點，不是防衛(wèi)軍戰(zhàn)斗機飛行員的價值，是人的價值?！?p> “你幼稚不幼稚啊。”駱眉嫵生悶氣。
“是是是，我很幼稚。駱小姐好好開飛機，幫我爭取點時間。”
“你說得輕松！”
“算我求你了?！庇嗾苌Z氣忽然一軟。
駱眉嫵怔了一下，心中恍惚有種“釣了好久始終不鳥自己的臭男人終于上鉤了”的錯覺。
“行！老娘豁出去了！話說我這么支持你下回你是不是也稍微支持下我的業(yè)務？”
“下次一定?！?p> “男人的嘴……”駱眉嫵緊咬銀牙，防衛(wèi)軍的VXF-21戰(zhàn)機又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視野中。
……
女媧號重返交戰(zhàn)空域，余哲森得以重新連上虛擬空間。
“時心，虛擬空間的造型改變了？”
余哲森感到不可思議，他看到自己置身于一片茫茫無際的大海之上，但之前的虛擬空間分明是一座停放著無數(shù)報廢戰(zhàn)機的墓場。
“小心，對方察覺到你的介入了。”時心以發(fā)光的虛靈體形態(tài)出現(xiàn)在了余哲森身旁。
她拉著余哲森的手，兩人一同懸浮在海面上，前方海潮洶涌，一座巨型戰(zhàn)艦正破浪而來。
一位頭戴白色法官假發(fā)、身披軍用迷彩斗篷的中年男子站在艦首的甲板上，手中拄著一根鐵木拐杖。
“你終于來了?！?p> 他遙望著漂浮在半空中的余哲森，眼中有著仿佛故人久別重逢一般的欣喜。
余哲森領略到一股強大的壓迫感，不是來自于那艘黑色的巨型戰(zhàn)艦，而是來自于站在那里的中年人。
“那是歸臨教派教長‘山’，弗里德海姆。前鐵穹管理局軍事研究所的研究員?！睍r心對余哲森說道。
“我記得符兆海之前是鐵穹永恒生化公司技術顧問，歸臨教派的教長們都是鐵穹秩序的背叛者嗎？”
“哈哈哈……”下方的弗里德海姆聽到了他們的交談，發(fā)出一陣爽朗的大笑。
他用那雙深邃的幽藍色眼睛盯著余哲森低沉地說道：
“正因為我和符兆海都曾為這個世界的秩序奉獻過青春，所以才更有資格去否定它的正確性與合法性?！?p> “你們活在一個由謊言構建的偽善秩序之下，所見的平等共和皆乃假象?！?p> “你捫心自問，這一路走來，難道你不曾有過片刻的迷茫？”
余哲森感到自己胸中的壓抑感越來越沉重，幾乎快要令他喘不過氣來。
時心緊握著他的手，盡管她沒有實體，但余哲森卻能神奇地感受到掌心傳來的溫度。
此時此刻，這份溫度正無聲地鼓勵著他。
“看到他身后的線了嗎？”時心輕聲問道。
“線？”余哲森眼神茫然，“什么線？我看不到?！?p> 時心蹙眉：“你的五感受到干擾了嗎？我要啟動攻擊型防火墻了，希望刑天重工的目鏡能夠撐得??！”
她暫時松開了余哲森的手，將雙臂交疊在自己身前，怒喝一聲之后向兩側張開，一道金色的光圈在海面上迅速擴散，所過之處雷鳴電閃。
金色光圈波及了黑色戰(zhàn)艦和弗里德海姆，剎那間仿佛天空中有一道透明的鏡子破碎了，戰(zhàn)艦上空下起了玻璃驟雨。
余哲森終于看到了時心所說的“線”，以及被“線”所連接之物。
四條紅色的光線從弗里德海姆的背部向天空中延伸，像風箏線一樣連綴著云海之上的四架VXF-21戰(zhàn)機。
“我看到了！”他對時心喊道，語氣難抑激動。
“上！斬斷它們！”時心對余哲森說道。
斬斷它們？靠什么呢？
余哲森還沒有來得及細細思考，便聽到晴空之上傳來一聲霹靂，一把黑色的科技金屬長刀穿云而落，直抵他身前。
這是……安何隨身攜帶的那把刀嗎？余哲森伸手握住刀柄，心中無比震撼。
弗里德海姆半跪在艦首，仰頭望著凌空握住黑色長刀的余哲森，眼神敬畏又絕望：“這就是神的意志嗎？為什么？神所期盼的世界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去你媽的神的意志，你們這群魔怔人該治治網(wǎng)癮了！”
余哲森手握長刀，這一刻他仿佛擁有了裂域的能力，僅憑心意就能在遠處畫出斬斷一切的銀線。
一刀兩斷。
弗里德海姆背后的四根紅線悉數(shù)斷裂，他對防衛(wèi)軍141小隊的控制也隨之終結。
浪潮拍打著黑色戰(zhàn)艦的艦首，如暴雨般飛濺的水珠拍打在半跪在地的弗里德海姆身上，他的眼角同時淌下淚水。
虛擬世界開始崩塌，時心拽住了想要砍第二刀的余哲森：“冷靜一點，這不是現(xiàn)實！你在這里殺他一千次都沒用。防衛(wèi)軍飛行員已經脫離控制，我們的任務完成了！”
余哲森醒悟過來，感受到手中的刀不安地震動著，片刻之前的晴空碧海已經變成了陰云滾雷風浪險惡。
他不由自主地被長刀牽引著舉起手臂，如同插上雙翼一般飛向云霄。
穿過重重云卷，意識回歸現(xiàn)實。
余哲森一把摘下目鏡，發(fā)覺渾身已經被冷汗浸濕。
“你成功了？”駱眉嫵回頭問道，“防衛(wèi)軍的戰(zhàn)機不再攻擊我們了?！?p> 余哲森喘了口氣，看向屏幕上的戰(zhàn)場態(tài)勢三維感知圖，防衛(wèi)軍的VXF-21主動與女媧號共享了電子信息，雙方現(xiàn)在彼此識別為友軍。
“刑天重工手眼通天啊?！庇嗾苌滩蛔∞揶砹艘痪洹?p> “BOSS早就準備好了要讓女媧號出擊，當然會提前搞定防衛(wèi)軍那邊的身份識別，否則這玩意一上天就會被防空雷達鎖定的?！?p> 防衛(wèi)軍141小隊的通訊聯(lián)絡傳了過來：“這里是第四航空中隊141小隊，我們將繼續(xù)執(zhí)行攻擊敵方母艦的任務?！?p> “對方的無人機群看起來已經損耗殆盡了，還有必要冒險攻擊母艦嗎？”余哲森不解地問道。
VXF-21的空戰(zhàn)性能毋庸置疑十分優(yōu)秀，但以四機對上一艘武裝到牙齒的深海戰(zhàn)艦是否還是有些勉強？
“5分鐘前，海崖收容中心和中隊基地分別遭到了導彈打擊。導彈來源無疑是對方的母艦，”141小隊的長機說道，“現(xiàn)在本市的防空網(wǎng)已經被摧毀，失去了機場的我們也很難再組織第二輪攻擊。所以……”
后面的話不用明言，這是不能退縮的戰(zhàn)斗。
“你們的油還夠嗎？”余哲森關心地問了一句。
“足夠完成任務了?！?p> 余哲森聽懂了他話里的決心——如果完不成任務，那就沒有必要回來。
“你們先行，女媧號隨后就到?！庇嗾苌_始尋找附近有沒有適合降落的地點。
在協(xié)助141小隊攻擊敵方母艦之前，他打算找個地方把駱眉嫵先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