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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河山錄

第五十一章 翹首以待

錦繡河山錄 老山辰芒 2990 2022-03-16 08:41:44

  大同府萬事足內(nèi),劉一鳴放下信箋,摘掉燈罩湊近火苗點燃了,田守業(yè)湊近,臉上多少有些興奮:“怎么說?”

  劉一鳴懊惱地道:“上面不讓動手?!?p>  田守業(yè)垮下了臉:“既然我們已查知孫藝程雖非有心,但確有殺良冒功的行為,為何還不拘捕他?”

  劉一鳴嘆了口氣,忽然問道:“你們可知我來大同,掛的什么名義?”他以目示意田守業(yè)和閆亮,而后者先一步移開了眼神,劉一鳴皺了皺眉。田守業(yè)道:“難道不是例行公務?”

  劉一鳴搖搖頭,換了個換題:“那日你入營尋找葉子豪,可記得帥營旁的雷霆帳?”田守業(yè)腦海中瞬間涌現(xiàn)出了一座高大的營帳:“那便是雷霆帳?我只是在其門前粗略地看過一眼,便覺得氣勢雄偉,內(nèi)里也必是寬闊之極。如此大費周章,究竟是作何用處的呢?”

  劉一鳴道:“自去年阿失帖木兒起復后,便急不可待地集重兵壓境,此番來勢洶洶,據(jù)說有三十萬之眾。朵顏三衛(wèi)已遭重創(chuàng),損失慘重。孫藝程將軍向朝廷上書,要求宣府大同兩鎮(zhèn)聯(lián)防,下轄一十三衛(wèi)所將領(lǐng)齊聚大同,召開雷霆大會商討抵御之策,朝廷業(yè)已批復。因此事事關(guān)重大,涉及邊軍多名軍中要員,若是稍有差池,便是滅頂之災,所以朝廷也不敢怠慢,我便是因此而來,山西行都指揮使司應朝廷之命撥與我人馬,負責大會期間的內(nèi)保?!?p>  田守業(yè)道:“說來說去,與不允許動孫藝程有何關(guān)系?”

  劉一鳴道:“正是因為朝廷對此次盛會極為重視,拿不到確鑿證據(jù)之前,北司不敢將消息貿(mào)然奏請?zhí)熳印!?p>  田守業(yè)急道:“既然已經(jīng)知道孫藝程與褚由賢狼狽為奸,這雷霆大會必有貓膩,”說到此處氣不打一處來:“我看你們錦衣衛(wèi)就是怕惹禍上身,為了保全自身便置大明安危于不顧嗎?證據(jù)證據(jù),如今尹世籌已不知所蹤,我們上哪里找那勞什子的證據(jù)?”

  劉一鳴出奇地沒有反駁,他咂咂嘴,臉上帶著無奈。閆亮從旁道:“當年那些軍中文移放在何處?”

  劉一鳴挑了挑眉毛:“你是想?”

  閆亮道:“如今我們已別無他法,不如追本溯源,若是能找到當年的軍情記錄或可能找到些線索?!?p>  劉一鳴道:“明軍有制,戰(zhàn)時塘報盡數(shù)封存于兵部,以備日后調(diào)閱?!?p>  閆亮失望道:“那豈不是要去京城才能查看,一來一回怎么也要半個月。你那雷霆大會什么時候召開?”

  劉一鳴道:“初十?!?p>  田守業(yè)道:“那便是七日之后,時間來不及?!?p>  三人愁眉苦臉地靜坐半晌,忽然劉一鳴猛地一拍腦袋:“糊涂!卻也不用去京城,宣府架閣庫自然也會將塘報備份。大同離宣府兩日可達,事不宜遲,你們收拾收拾,我這便領(lǐng)你們?nèi)バ??!?p>  閆亮起身,忽然呻吟一聲跌坐回椅中,臉部肌肉劇烈地抽搐著。田守業(yè)忙取出藥箱,將閆亮衣衫除去,只見腹間的紗布已被鮮血洇透,田守業(yè)手忙腳亂地將紗布除下重新敷藥,取過新的紗布重新將傷口包扎妥當,關(guān)切地道:“師傅,你還撐得住嗎?”

  劉一鳴的視線注視著閆亮裸露的左臂,那里有與田守業(yè)相同的狼頭刺青。閆亮咬牙道:“不打緊?!彼麚纹鹕碜呦蜷T外。

  劉一鳴卻扯住田守業(yè):“惡狼幫人人皆紋狼頭刺青,聽聞是你的主意?”

  田守業(yè)撩起衣衫露出左臂:“這個嗎?實則我?guī)煾档闹饕?,他說既有威懾,又可因同一圖騰增強幫內(nèi)凝聚力?!?p>  劉一鳴露出古怪的表情,喃喃道:“金蟬脫殼?!碧锸貥I(yè)瞪起一雙迷瞪的眼睛看著劉一鳴。劉一鳴輕輕地拍了拍田守業(yè)的腦袋:“傻小子,凡事多留個心眼!”起身去了,田守業(yè)撓撓頭:“莫名其妙!”

  孫藝程一臉陰沉地在帥帳之中踱著步,張雙喜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在其下首,孫藝程道:“全營都找遍了?”

  張雙喜點點頭:“找遍了,尹將軍和尹夫人,包括葉子豪都失去了蹤跡,”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幸災樂禍:“便是大同城內(nèi)尹將軍常去的酒樓茶肆我都已命人找過了?!?p>  孫藝程停住腳步盯著張雙喜,眼中的狠厲將張雙喜盯得直發(fā)毛,他怯怯地道:“將......將軍?”

  孫藝程仍是不發(fā)一言,張雙喜有些發(fā)慌,不由自主地后退兩步,正在此時帥帳外腳步聲響起,葉子豪一臉風塵仆仆地闖了進來:“將軍!”

  孫藝程的表情終于松動了下來,他忽然向張雙喜揮手道:“我和子豪有事要聊,你且退下!”張雙喜恨恨地看向葉子豪,轉(zhuǎn)身離開了帥帳。

  孫藝程拉住葉子豪:“子豪,出了什么事?”

  葉子豪道:“回稟將軍,我姊夫...我姊夫...”

  孫藝程鐵鉗般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緊了葉子豪,葉子豪疼地一哆嗦,孫藝程不為所動,逼視著葉子豪:“子豪,說實話!”

  葉子豪便將田守業(yè)逼迫二人出營,尹世籌透露十年前宣府之戰(zhàn)的事情說了,再看孫藝程已是面色灰敗,葉子豪咽了口唾沫,輕輕搖動胳膊:“將軍,我姊夫也是為強人所迫,不得已為之。將軍乃鎮(zhèn)西總兵,功苦勞高,朝廷又豈會因為十年前的舊事為難將軍?!?p>  孫藝程抽回手,他的聲音有些低沉:“是啊,我十年里沖鋒陷陣才護得西邊安寧,無憑無據(jù)朝廷又怎敢妄動于我。我大哥還是過于小心了,你且安心回營,不要放在心上?!?p>  葉子豪跪在地上,行禮道:“謝將軍體察,我便說將軍胸懷寬廣,不會為這事介懷?!?p>  孫藝程將其攙起,輕聲道:“你是我看著長大的,你姊夫更屢次于戰(zhàn)場之上救我性命,尹家于我便是親人。你可知他們現(xiàn)在身處何處,我好將他們請回來,兩家人沒有說不開的。”

  葉子豪感動地落下淚來,心道:姊夫啊姊夫,此番可是你小心眼了。便道:“我只聽說在淳安,似乎臨近新安江,具體住處我卻不知道了。”

  孫藝程點點頭:“如此已經(jīng)足夠了,你顛簸了一晚先下去休息吧。”葉子豪抹抹眼淚,千恩萬謝地去了。

  孫藝程在帳內(nèi)微闔雙目,良久他走出帳外,只見張雙喜仍在帳外徘徊不甘心離去。他招手喚道:“雙喜!”

  張雙喜忙小跑著過來,孫藝程壓低了聲音:“我有件事,囑咐你去做?!?p>  晚上同樣忙碌的還有遠在青州的馬文彪,此時的碼頭上人潮涌動。不止有官差、民夫,還有聞訊而至的百姓,放眼望去馬車已有數(shù)百余套,整齊地布置在碼頭邊上,將偌大的碼頭擠得滿滿當當,還有臨時征調(diào)的車馬正在陸陸續(xù)續(xù)加入其中。此時的馬文彪正守在碼頭的門口,給進來的馬車分發(fā)號牌,糧官們將馬車向碼頭內(nèi)接引。雖然夜晚江面來風,但他仍忙得滿頭大汗——自從接到今晚到港的消息直從晌午忙到現(xiàn)在,中午飯也沒顧得吃。陸先生接替過了他手中的活計,自懷中拿出個面餅:“大人,先湊合著吃一口?!?p>  馬文彪保持著一種亢奮的情緒,匆匆嚼了兩口便掖在懷里,眼望著碼頭外翹首期盼的人群:“他們都盼著呢?!?p>  陸先生笑道:“大人想必也是心內(nèi)著急呢吧?!?p>  馬文彪道:“不瞞你說,自我們籌措糧餉至今,如今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心內(nèi)著實有些忐忑?!?p>  忽然人群中爆發(fā)出一陣歡呼,馬文彪忙回頭張望,只見河道之上一艘船緩緩駛?cè)肴藗兊囊暰€,船上白米堆成小山,緊隨其后的是絡(luò)繹不絕的運糧船。馬文彪與陸先生相視而笑,馬文彪猛地在陸先生的胳膊上拍了一記,當先向碼頭邊急步走去,陸先生揉了揉被拍疼的胳膊,苦笑著跟了上去。人群中的聲浪一波高過一波:“一艘,兩艘......”人群之中蘇福如的面孔一閃即逝,他躲在人群后目光奇異地看著江邊。

  馬文彪在眾糧官簇擁下站在碼頭邊,眼見船隊慢慢地停下來,但并未向碼頭邊靠攏,就這么靜靜地停泊在河道中央。馬文彪正覺得有些疑惑,只見頭船船艙中走出一個男子向后方揮揮手,糧船陸續(xù)揭開篷布露出白花花的大米。此時碼頭上燈火通明,尚可清晰地看到那男子正是季迎祥。馬文彪忙道:“季老板,怎得不靠岸?”

  季迎祥拱手施禮,聲音遠遠傳來:“馬大人,別來無恙?!?p>  馬文彪還禮道:“辛苦季老板舟車勞頓運抵糧餉,江上寒氣重,我已置備了姜湯,何不下來邊喝邊聊?”

  季迎祥的身體隨著糧船的擺動而搖晃著身體,他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感情:“某家有一事不明,還望馬大人解答?!?p>  馬文彪皺了皺眉,只好順著季迎祥的話道:“請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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