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搬空
付出代價？
若是可以，韓巧當(dāng)然愿意。
可她什么都沒有，連買點東西都要摳摳搜搜算計著手里的錢，就怕用沒了。
早早就把冬天的棉衣、棉褲這些收拾好，就怕到時候賺不到錢，娘幾個面對饑寒冷凍。
不怪她這么小心謹(jǐn)慎，實在是未來的不穩(wěn)定因素太多。
她吸了吸鼻子，“只要孫家同意我和孫益明和離，帶著三孩子離開，再讓我把嫁妝帶走，我不追究。”
“唉?！?p> 有人忍不住嘆息。
感慨韓巧厚道。
感慨她心善。
也感慨她隱忍不容易。
倒是沒人勸她為了孩子別和離。
孫益明經(jīng)常打媳婦、打孩子，那整條街都知道的事情，如今孫老太太、孫益西和江牙婆合謀要賣掉娘四個，簡直是禽獸不如。
連親孫女、親侄女都不放過。
這種人家再待下去，真的只有死路一條。
“你放心，本公……子會幫助你和離的。這種人家還是趕緊脫離的好，再待下去，怕是命都要待沒了。”
“這位小公子言之有理。”
鎮(zhèn)丞急急忙忙過來的時候，見著那位小公子，忐忑的上前，就要下跪行禮，“下官……”
“鎮(zhèn)丞來的正好，本公子允許這位小嫂子與她夫君和離。待本公子離開后，鎮(zhèn)丞你可得把事情辦妥了?！?p> 鎮(zhèn)丞立即恭恭敬敬應(yīng)聲，“是。”
小公子朝丫鬟示意。
丫鬟立即拿出荷包遞到韓巧面前。
“小嫂子，這是本公子一點心意，你收下以后帶著孩子好好生活?！?p> 韓巧卻是直接拒絕了。
“多謝公子一番好意，能和離已經(jīng)上蒼庇護(hù)，再不敢奢求其它。今日多謝公子仗義執(zhí)言，銀錢我不會要，多謝您的好意?！?p> 這是韓巧的底線。
她知道荷包里的銀錢拿到手，可以輕松很多很多，起點也會高很多很多。
但她不愿意這么做。
不論是尊嚴(yán)還得人格，以及她為人處世以及操守。
再多銀子她都不會要。
要這個家里的東西，再破舊，再爛，很多東西是韓巧的嫁妝，是她和三個孩子辛苦努力掙來，是她和三個孩子該得的，她有權(quán)利有資格拿走。
別人給予的，她沒資格。
“……”
“……”
有人覺得韓巧傻。
“不要就不要，人各有志，便如此吧?！?p> 她笑了笑，靠近韓巧一些，“我姓李。”
“民婦姓韓。”
兩人相視一笑。
這一刻，她們的身份天差地別，韓巧連問一句她家住何處的資格都沒有。
更別說其它了。
李姑娘。
暫且就稱她為李姑娘了。
李姑娘離去，鎮(zhèn)丞立即小心翼翼、恭卑謙微的跟在她身后。
“都散了吧，熱鬧也看過了?！?p> “散了吧，散了吧，回家煮午飯了。”
熱鬧再好看，也不及填飽自己肚子重要。
看熱鬧的人漸漸散了。
就連江牙婆都趁機(jī)溜走。
孫益西扶著孫老太太，兩人眸中都帶著恨意、惱怒，“韓氏，既然你把事情鬧開來讓我們丟臉，又嚷嚷著要與我二弟和離，我們孫家留不得你?！?p> “你以為我稀罕你們孫家這攤爛泥?！表n巧冷哼。
絲毫不懼。
“你也不必這副丑陋嘴臉，天黑之前我定會搬走?！?p> 轉(zhuǎn)身回院子，砰關(guān)上門。
孫老太太想說不能讓韓巧把家里的東西全部搬走，但孫益西對她說，“娘你放心，她們幾個人能拿走多少東西？就算都搬走又能值幾個錢？”
“她若是全部搬走了也好，等二弟回來瞧著空蕩蕩的家更心冷，與她和離才不至于猶豫不決、拖泥帶水。”
“……”
孫老太太深吸一口氣。
“我心里恨啊?！?p> 本來謀算的很好的，可哪里知曉一步錯，步步錯。
今日就不該來這一趟。
孫益西扶著孫老太太往家走，等到家里，他砸了一個酒杯，恨恨道，“韓氏這賤婦，我遲早要弄死她?！?p> “賣勾欄院做暗娼去?！睂O老太太氣憤的補了句。
此刻的家里。
韓巧已經(jīng)帶著幾個孩子把東西都收拾好。
兩張床、衣柜、箱子、書桌、椅子、板凳、架子、鋤頭、水桶，鍋碗瓢盆。
做了三個擔(dān)子，拿來挑被子、衣服，可以打包的東西。能拆的榫卯床已經(jīng)拆了。
韓巧其實不太想要床，但又想著她手里剩下的四兩銀子能買的東西并不多，尤其是大件，更不想留下便宜孫家人。
只能忍了忍把它帶走。
如果只有一輛搬東西的車，每個人都沒辦法空手。
就連孫可都有個小背篼，里面放了她的兩雙布鞋和唯一的布偶玩具。
“砰砰砰?！?p> 傳來了敲門聲。
韓巧前去開門，孫依、韓大成兩個人滿頭大汗站在門口，便是還有一輛馬車、兩個牛拉板車。
“真是太好了。”孫秀大喜。
“趕緊搬東西?！?p> 他們得早些出發(fā)，免得到西山村天黑了。
只要能放的都放板車上去，韓大成還決定帶著兩個兄弟挑一些東西。
孫秀、孫依是什么都要，就連掃帚都不放過，如果后院那糞缸不是太臭、又不好拿，她們也想搬走。
兩個牛拉板車堆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馬車內(nèi)也塞了不少東西。
韓大成三兄弟還挑了擔(dān)子，主要是鍋碗瓢盆以及鹵好的豬下水、蒸好的包子饅頭。
小小的院子被搬的干干凈凈。
本來東西也不多，又沒錢置辦，隨便一般就空了。
關(guān)門的時候，娘女四人竟沒有一個人舍不得，都高高興興的準(zhǔn)備迎接沒有孫益明，沒有孫家人的新生活。
韓巧沉著冷靜的鎖上門。
“走吧?！?p> 這鑰匙她得送到雜貨鋪去。
左鄰右舍見韓巧把孫家搬空，倒是有些意外。
卻又覺得是該如此。
這宅子怕是永遠(yuǎn)都回不來了，倒不如把用得上的都拿走，免得以后花錢買。
這年頭賺錢難。
等到了雜貨鋪，韓巧獨自一人送鑰匙上門。
孫益西看見韓巧，那真是仇人見面格外眼紅。
“這是鑰匙，我已經(jīng)遵守承諾搬走，孫益明如果回來了，讓他帶個信去西山村，我來鎮(zhèn)上與他和離，與孫家斷絕關(guān)系?！?p> “韓氏，你一個小婦人，休要猖狂?！睂O益西冷聲警告道。
韓巧看著他猙獰的面容冷笑，“這才是你的真實面孔，不知道孫益明是否知曉他敬重的大哥是算計他家破的罪魁禍?zhǔn)??！?p> 韓巧也不想跟孫益西這種人渣多做糾纏，把鑰匙丟下后轉(zhuǎn)身出雜貨鋪。
孫益西站在雜貨鋪內(nèi)，眼神冰冷刺骨。
恨意、怒氣、惡毒交織。
看著韓巧上馬車，馬車后面還跟著兩個拉滿東西的牛車，三個挑著東西的少年。
手慢慢握拳。
總有一日，他要韓家人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