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唯一映入丁虹眼簾的,只有張世成冷漠的神色,原本震天的沖殺聲消失了,耳邊一陣低鳴,讓他頭痛欲裂。
天地無聲,遠處一絲微弱的亮光,穿透云層,卻未撒落大地,后面隱藏著無窮的云浪,堆疊翻涌。
清晰的呼吸,讓丁虹心中很是懼怕,無法動彈的身體尚未麻木,死亡氣息卻令思維凝結。
“就這樣死了嗎?”丁虹腦中輕聲呢喃,自己也無力回答。
眼中充滿了迷茫和不解,這次的死亡帶來了無盡的虛幻:興許再也醒不來了,死亡真是意識的消散嗎?
這一刻無比漫長,恐懼侵蝕了丁虹整個思維,可思維控制不了身體,身體在發(fā)抖,這令他窒息,像是一萬年一樣漫長……目睹自己的死亡。
一聲丁虹無法聽見的慘叫,原本已經閉上眼譚宗輕聲一笑:“真是上天保佑,每次都有人來相助。”
火焰被一股力量彈開,慘叫過后,張世成整個人已經躺在地上,胸口被兩只青翎貫穿,青翎輕輕晃動,立馬就幻化成光芒消散。
胡宇和高才舒暗道“不好”,連忙撤退,不遠處站立一人,身形晃動,手指輕捻,那兩只青翎被夾在手指之中。
“人元宗師。”胡宇將劍暗藏身后,正要說話,高才舒攔住,輕聲道:“此人出手狠辣,一擊就將張世成擊殺,不要輕舉妄動。”
“不知他來意如何?”胡宇緊皺眉頭,這人如果剛剛出手襲擊他和高才舒其中一人,必然也逃不過,只是見此人殺意暗藏,顯然是沖著他們而來。
這個身影卻讓譚宗很奇怪,衣著上,與聞通一模一樣,他一開始也這樣認為,而且那青翎也是仿造羽星鳥的尾翅毛,不過從氣息來看,的確是人元宗師,卻完全不可捉摸,與聞通大不相同。
這種氣息,仿佛隱藏在無盡的深淵之下。
“前輩,你與丁家相識?”高才舒拱手行禮問道。
而這人卻不說話,輕輕一拂手,沒有很大的動靜,高才舒和胡宇兩人便被彈出,重傷倒地。
忽然空中沖來一人,和他一樣的打扮,帶著無比的憤恨,譚宗驚呼:“是聞莊主?!?p> 欲回頭,卻一陣心慌,正要說話,出手那人已經到了身后,肩頭一痛,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
血腥味終究是沖不淡口口相傳的新聞,關于丁家滅門這一事在整個奔流國都引起了轟動。
“聽說今天一早,三四十個高手從丁家沖出來,里面一片廢墟,接著我就看到三位城主帶著人也出來了?!?p> “別亂說,城衛(wèi)隊來了,城主已經發(fā)布告,此時不要亂說,不然要被抓的。”
圍觀的人群中,一個青年向正侃侃而談的散修問道:“兄臺,請問今天出來的人有丁家的嗎?”
好熱鬧的散修瞥了一眼,見這青年衣著華貴,面容滿是著急,便道:“我只見城衛(wèi)隊的人,還有丁家老爺子和另外一個丁家主族的高手,其余丁家的人,唉,恐怕都在里面了?!?p> 旁邊的中年漢子面帶怖色:“這群人有老有小,都是通靈師以上的修為,恐怕是哪個大宗門弟子長老,丁家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東西,讓他們做此慘無人道的滅門之事?!?p> “你說什么了不得的東西,應該是丁老爺子那個大兒子……”
青年正是王松,他在家玩了兩日,今早剛到龍尾城,打聽著丁府過來,卻沒想到這里被城衛(wèi)隊圍住,里面一股肅殺血腥之氣,他便知道出事了,丁家可能遭遇了仇家報復,里面經歷了惡戰(zhàn),丁虹和譚宗恐怕難以幸免。
向前走了幾步,便有護衛(wèi)隊上來喝止:“站住,這里不能隨便進入?!?p> 停住腳步,王松略一拱手,問道:“各位,這是在下師弟的家宅,不知今早可有叫丁虹和譚宗的活下來?”
“這個我并不知曉。”護衛(wèi)隊的擺擺手:“快些走,別在這里搗亂?!?p> 這話讓王松有些發(fā)怒,卻見一人上前來:“哪陣風把您吹到這里來了。”
“統(tǒng)領,這人……”
來人正是李信,相對于另外兩人,他幾乎沒有受傷,所以今日封鎖丁府的事,還是他來負責。
“哦,李統(tǒng)領,你……”王松與他有過幾面之緣,也記得此人,見李信面露疲態(tài),便道:“昨日,李統(tǒng)領可在場?”
“在場?!崩钚派裆怀粒骸吧俪恰跎贍敚菫槎『绾妥T宗少俠而來?”
“不錯,這二人是我七絕宗的師弟,現(xiàn)在出了事,我可不好跟師父交待,李統(tǒng)領,你既然知道,便將事情一五一十告知于我,王松在此多謝了?!?p> “不必客氣?!崩钚泡p嘆一口氣,沉默了一會兒:“請這邊說?!?p> 得知昨日情況,王松不禁陷入沉思,先去見過鐘天澤,此時的他身體千瘡百孔,極度虛弱,雷龍不僅貫穿了身體,而且狂暴的雷系元力令他體內的元力極度紊亂,兩個煉藥師時刻守候在身旁,隨時要用藥物穩(wěn)定他的傷勢,察覺到黑龍丹的氣息,王松也留下一些治療內傷的丹藥,畢竟如果沒有鐘天澤拼死相救,譚宗和丁虹早就沒命了,不過也僅此而已。
這一晚整個丁家主宅,除了被救出的丁虹和丁夫人,以及重傷的丁建洋,輕傷的丁成權,和奄奄一息的丁平新,家中的護衛(wèi),管家,掌事,包括三太爺,丁柳以及作客的李晉和聞懷月,三城城衛(wèi)隊的二十余名衛(wèi)士,同樣死于這群劊子手的手中。
安慰一番,王松出城主府,走了一趟天機會,徑向北城而去。
昨晚李信也看到了那只羽星鳥,還有兩個聞通,其中一個遮面的身法如同鬼魅,帶走了丁虹和丁夫人以及譚宗,向北邊去了,聞通面帶怒火,只駕著羽星鳥跟隨而去
只有一個大致方向,不過王松直奔的自然是聞通的天游山莊。
這一日他多方去打聽,也沒有消息,并沒有消息,就是類似于非川海界的幾十人乘坐傳送陣往其他界域去的跡象也沒有。
“聽說是星陽門的人,這已經破壞了界域規(guī)定,又打傷了城主,界域會必然會與星陽門交涉,全力通緝他們。這件事派來這么多弟子,肯定是星陽宗高層的決定,但這個罪星陽宗也背不起,為首的那幾個長老吃不了兜著走,想必他們也不敢回去了,天機會明確了封鎖他們使用傳送陣,聽說那個蔣康是個陣法師,不過制作傳送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p> 用完飯正準備動身,懷中傳音符微微顫動,有消息傳來。
“天游山莊閉莊為聞小姐舉行喪葬,立衣冠冢?!?p> “星陽門的五位長老,十二名御靈士,皆慘死于青狼峰?!?p> “什么!”王松神情凝住了,旋即又想:“人元宗師和御靈士全死了,是誰干的,還有剩下的那些通靈師,去哪里了?最主要的是,沒有一絲丁虹和譚宗的消息?!?p> 疑問一旦在心中產生,王松就想搞個明白,不過他還是先去了交鈞城,確如消息而說,天游山莊的大小姐已入殮,聞通宣布閉關,把莊中事情交給弟子薛劍雨打理。
在城中待了一日,王松琢磨著很難有結果,便想回云居城通過天機會打探打探。
不過還沒啟程,便有人找上門來,一行七八人,當頭的青年男子氣宇軒昂,氣度穩(wěn)重,卻雙鬢染霜。
見對方一雙劍目正視著自己,王松輕輕一笑:“閣下找我么?”
“少城主,你既已經路過天游山莊,為何不進來坐坐?”
“莊中有喪事,在下非親非故,不必了?!贝蛄恐鴮Ψ?,王松心里便有了答案:“薛先生,你知道我的來意?”
“師父把事情告訴過我,世上沒有密不透風的墻,更何況丁家覆滅這么大的事情,可以說情勢非常復雜了?!?p> “哦?”王松表示不解,緩緩坐了下來:“來此為何?”
“想必少城主知道,丁家與我莊大小姐有婚約,小姐身逝,丁少爺卻未必死了,少城主如果有消息,便請告知天游山莊?!毖τ曷砸还笆?,神色鄭重:“莊主吩咐我這件事后,便閉關了,讓我們打探消息,如果丁少爺還活著,可隨時來天游山莊?!?p> 說罷,他從懷中拿出一只傳音符,上刻有“游”字,如同一只展翅欲飛的大鳥:“這是莊中的傳音符,請少城主收下,如果真有丁少爺消息,敝莊有重禮相送,還望不要嫌棄?!?p> “這……”王松很不理解。
這薛劍雨一臉篤定,雙手捧的傳音符沒有動靜,他明顯感受到了王松的猶豫,但只是片刻,手掌一輕:“多謝?!敝x語還未出口,抬起頭,哪還有對方的身影。
他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