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魔王的說法，靈魂意志可以捕獲并支配其他生物的本能。所以那個男人的野心，多半支配著一頭雙頭巨人的本能。
奴役雙頭巨人，卡瑟琳想想就覺得肅然起敬。因?yàn)樗约褐湟恢恍⌒〉呐Ｑ蹛耗?，就時常感到力不從心。
女法師于是又想到了那個可惡的魔王，他曾經(jīng)支配著一只黑額鼠的本能。那個本能兇惡、暴躁，比指牛眼惡魔要難以管教得多?？ㄉ盏浆F(xiàn)在都沒有搞明白，魔王那時為什么將黑額鼠送給了自己。難道真的是“放下武器，舉白旗投降”的意思？
“肯定不是。”卡瑟琳堅定地認(rèn)為，魔王一定還有著陰謀。要知道當(dāng)時，女法師同時操控著自己和牛眼惡魔的本能，已經(jīng)非常吃力。當(dāng)黑額鼠的本能也加入進(jìn)來后，只是為了降服三個本能，就耗盡了理智女士的力氣，她完全沒有余力去對付要逃走的魔王。
魔王玩的是壁虎斷尾的花招，這是理智推理的結(jié)論。至于其它陰謀，卡瑟琳一時還沒有想出來。不過現(xiàn)在魔王似乎吃了大虧，他被眼前的男人的野心，簡單地用一條思索之魚給換走了。
從木屋后的壁畫上看，魔王如今身處祭壇，也就是掌握在男人的智慧手中?？ㄉ者€是挺好奇，男人會如何處置魔王。魔王可是吞掉了，來自天界樂土的不死鳥靈魂。北國宮廷的君臣們似乎也在打不死鳥靈魂的主意，可見這里面肯定隱藏著什么秘密。
女法師不免有些犯難，要不要把不死鳥靈魂的秘密作為一個問題來問呢？
正當(dāng)卡瑟琳猶豫不決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敲門。她抬頭望去，門外走進(jìn)來一位老者。他半彎著腰，手里拄著一根和自己一樣高的樹枝，枝頭長滿綠葉。他慢騰騰地挪進(jìn)屋子，一邊走一邊看向女法師。
卡瑟琳也正在看著老者。果然他的面容和男人的一模一樣，只是臉上皺紋之多，好比千年的樹皮。雖然他全身也紋滿了古精靈語，但是皮膚松弛耷拉，沒有任何閃爍的光澤。
老者觀察了卡瑟琳好一會兒，才拉開一張椅子坐下。他說：“我沒見過她。人類啊，我對這個種族沒有多少印象?！?p> 男人放下書，笑了笑說：“請你來，不是讓你辨認(rèn)她的。我答應(yīng)回答她三個問題作為獎勵。她的第一問題就是詢問我的真實(shí)身份。我自己有些記不清，所以還要請你來告訴她我的過去?！?p> “哦?！崩险叩皖^想了想，對男人說，“你真愿意告訴她你的過去嗎？你知道，有些東西，她一個外族人沒必要也沒資格知道?！?p> “唉。”男人嘆了口氣，“是啊，可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始終待在這里，難道我還有離開的一天嗎？你說，多少年了？”
老者閉上眼睛，不住地蠕動嘴唇，似乎在心里默算。好半天，他才睜開眼睛說：“三萬年總有了，也許更長?！?p> “三萬年啊，你覺得我還能再等待一個三萬年嗎？”男人語氣充滿了憂郁和不甘。
老者沉默無語。
男人轉(zhuǎn)頭又問卡瑟琳：“年輕的人類，你知道三萬年前是什么時候嗎？”
三萬年？卡瑟琳只有一個很模糊的概念。
“那大約是眾神時代的晚期吧。”女法師的思路一下拉到那個久遠(yuǎn)的年代中，她不無遺憾地說，“很可惜，至今我們還沒有找到直接來源于那個時期的歷史文獻(xiàn)?，F(xiàn)在主要可以研究和參考的文本，大多來自比眾神時代更晚的遠(yuǎn)古四大文明時期。比如可信度較高，也研究最多的，是一本出自古精靈文明的《精靈王傳說》?！?p> 男人沒說話，而是看向老者。老者點(diǎn)點(diǎn)頭說：“眾神時代的說法應(yīng)該是出自那些地精學(xué)者。他們編撰大百科全書，試圖解釋這個世界的一切。最后也因?yàn)檫@個原因，他們的家園被徹底毀滅了。遠(yuǎn)古四大文明的說法略微有點(diǎn)好笑，除了古精靈文明直接繼承了精靈帝國的遺產(chǎn)，還算是那么回事。其他的所謂三大文明并不算輝煌和強(qiáng)大，所以它們也在短時間內(nèi)相繼滅亡了?！毒`王傳說》是古精靈文明中的那些后輩們，為了紀(jì)念精靈帝國的輝煌和歷史，而撰寫的敘事長詩。我這里沒有完整的全本，只有一些零碎的詩句。讀起來有不少藝術(shù)加工，并不完全按照事實(shí)在寫。”
“《精靈王傳說》。”男人笑起來，“那是不是所有的精靈王都有寫進(jìn)去？”
“據(jù)說各部族的精靈王都有提及，當(dāng)然也有你?！崩险咧滥腥俗罡信d趣的是什么，“‘未知的遙遠(yuǎn)，時間之初。無盡的光輝，圣靈之途。彷徨的王者，謝幕之路?！?，關(guān)于你一共有三個篇章。”
“原來我在后人眼里，只是個彷徨的王者。圣靈之途啊，他們也太看得起我了?！蹦腥俗猿暗匦Φ?，“年輕的人類，你現(xiàn)在知道我是誰了吧？”
女法師張大著嘴，她雖然已經(jīng)隱隱有過這種猜想，但當(dāng)男人親口承認(rèn)時，還是相當(dāng)?shù)恼痼@。
“精靈王陛下。”卡瑟琳站起身，鄭重其事地彎腰行了一個大禮。
男人有些發(fā)愣。老者解釋說：“這是人類的一種禮節(jié)，他們認(rèn)為尊與卑應(yīng)該有明確的區(qū)分。尊貴的高位者享有卑微的下位者的恭順。據(jù)說有些人類之間，還要下跪……”
“這只是給予一位王者應(yīng)有的尊敬，并非是自我卑賤的表明?！笨ㄉ罩逼鹧豢蜌獾卮驍嗬险叩脑挘叭魏我晃痪`王都值得我尊敬。因?yàn)槿祟惾缃竦哪Хǚ睒s，得益于古精靈語的應(yīng)用?？梢哉f，沒有古精靈語的幫助，人類便無法鑄就‘魔法大發(fā)現(xiàn)’，也沒有今天的成就了。”
精靈王又看向老者，老者搖搖頭說：“我說過，對這個種族我沒有多少印象。似乎他們在最近的幾千年里，統(tǒng)治了地面世界。人類長久以來都是默默無聞的小種族，偉大的帝國時期他們根本連蹤影都沒有。據(jù)說在那個什么四大文明時代，他們才開始在大陸上繁衍。目前大陸的西部和東部各有一支人類在統(tǒng)治?！?p> “哦？你們的帝國也分裂了嗎？”精靈王問卡瑟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