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法師望著座位上滿臉肅容的游吟詩人,微微皺起了眉頭。這位從一見到她,便開始熱烈追求她的年輕人,卡瑟琳既談不上有好感,也談不上有惡感。在卡瑟琳的心中,迪席并不是一個給自己留下深刻印象的人物。如果一定要說出點關(guān)于此人的印象來,那么這位詩人說話時有些啰嗦,而且作為一個劇團的團長,又顯得過于弱勢,以至于那個什么燭光劇團瀕臨解體。
對于卡瑟琳而言,假如此刻是那位大騎士卡夫坐在主席臺上,她一定不會覺得奇怪。但是弱質(zhì)的游吟詩人,偏偏扮演起了大法官的角色,這讓女法師在短時間內(nèi)有點愣神。
“坐下吧,罪人們?!庇我髟娙嗽俅握f道,語氣中帶著幾分命令的口吻。對了,就連他那原本悅耳的嗓音,如今也變得低沉莊嚴。要不是看著他的面目,卡瑟琳一定不會想到,這位大法官就是之前的年輕詩人。
卡瑟琳選了左邊的位置坐下,紅色怒火將金色心臟扔在了中間的椅子上,自己隨意地坐在右邊。
“我是大法官——風(fēng)語者,你們的罪行將由我來裁定?!庇我髟娙硕俗谥飨_上,用一種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說,“報上你們的姓名,供認你們的罪狀,我將給予你們一個公正的裁決。”
女法師選擇了沉默;紅龍打過一個哈欠,一言不發(fā);而金色心臟更是靜悄悄地一動不動。大法官的目光在三個奇特的罪人身上掃過,最終將目光停留在了中間。
“你先說?!庇我髟娙松焓种钢紊系慕鹕呐K。
金色心臟沒有任何回應(yīng),游吟詩人說:“拒絕陳述,將獲得最嚴厲的懲罰?!?p> “最嚴厲的懲罰是什么?”紅色怒火倒是感興趣地問起來。
游吟詩人的目光立刻移到了紅龍身上,“那你來說?!?p> “我有什么好說的?!奔t色怒火一點都不買賬,“風(fēng)語者,你不是認識我們嗎?不要浪費我們的時間了?!?p> 游吟詩人瞧了紅龍一會,又轉(zhuǎn)頭對女法師說:“你來說?!?p> “我并不知道要說什么?!笨ㄉ栈卮鸬靡槐菊?jīng),“我一點都不明白,你到底要干什么。”
游吟詩人沉著臉,他低下頭用手撫摸起額頭。這個動作使他忽然變得生動起來,不再是那般刻板。
“紅色怒火。”游吟詩人再抬起頭時,臉上已經(jīng)有了表情。他一揮手,周圍的集市景像都不見了,只留下一片純粹的空白和四張椅子。
“都是你的緣故?!庇我髟娙私又f道,“你為什么要進來,這個法庭根本不歡迎你這樣的家伙。作為前任大法官,你難道不知道大審判為什么存在嗎?”
“原來你是前任大法官啊?!苯鹕呐K說起話來,“你怎么不早說,這大審判到底是怎么回事?”
“閉嘴?!庇我髟娙瞬豢蜌獾睾鹊馈?p> “年輕人,你夠兇啊?!苯鹕呐K滿不在乎地笑道,“真看不出你還有這種架勢。”
“閃電。”游吟詩人對著金色心臟一指,天下頓時落下一道閃電,擊打在心臟上。
“這東西對我沒用。”金色心臟毫發(fā)無損。
游吟詩人盯著這顆心臟仔細觀察了一陣,又說:“鍛造?!?p> 金色心臟底下的椅子突然就不見了,取而代之變成了一個鐵匠鋪里的火爐。火爐中燃燒著熊熊烈火,金色心臟就在火里煅燒。只一會工夫,心臟就被燒得通紅。不知那伸來一把大鐵鉗,將通紅的心臟夾出來,放在一個厚實的大鐵砧上。兩把黝黑的巨型鐵錘,開始輪流捶打起禁錮著魔王靈魂的心臟來。
“砰!”
“砰!”
每一下敲擊都發(fā)出震耳欲聾的響聲,并伴隨著火星四濺?!鞍““?!”魔王在敲擊中痛苦地呼喊起來,似乎這每一錘都敲進了他的靈魂深處。
“魔王啊,誰讓你多嘴?!奔t色怒火搖著頭嘆息,“這位是風(fēng)語者大法官,不是那位游吟詩人迪席。”
“啊啊?!蹦跻贿叧蕴鄣亟袉荆贿呎f,“原來是另一個意志,啊啊。大法官閣下,請原諒我的無理。啊啊?!?p> 大法官沒有理會魔王的哀求,只是又揮揮手。大鐵砧、巨型鐵錘還有鐵匠鋪的火爐,一下子自動移到了遠處去。捶打聲和哀叫聲,立刻輕了很多。
“我知道你在外頭干了什么,你攪亂了整個大審判的秩序。”風(fēng)語者望著紅色怒火說。
“而你卡瑟琳女士?!彼洲D(zhuǎn)過頭對女法師說,“你是喚醒者,你將獲得重罪。”
“什么是喚醒者?”卡瑟琳便問。
“平時在瀆神者樂園里都有當(dāng)值大法官,不過他們的數(shù)量總是少于五人?!奔t龍好心地作起了講解員,“一次大審判需要至少五位大法官,所以當(dāng)沉睡中的大法官被喚醒,使得當(dāng)值大法官的數(shù)量達到五位或更多時,就會引發(fā)大審判?!?p> “喚醒大法官,引發(fā)大審判的人,就稱為喚醒者?!憋L(fēng)語者嚴肅地說,“喚醒者帶有重罪,必須由當(dāng)值大法官來審判。這也是為什么,我會引導(dǎo)你進入我的法庭。”
女法師想了想說:“我有兩個問題,第一,喚醒者為什么是重罪;第二,當(dāng)值大法官不止一個,會由誰來審判喚醒者?!?p> “因為每一位大法官都是在服刑。一旦大審判舉行,原本的當(dāng)值大法官中,罪責(zé)最重的一位得以離開瀆神者樂園,他的懲罰就被取消了,而他的罪責(zé)將由喚醒者來背負?!奔t色怒火指著風(fēng)語者說,“至于誰來審判,是由當(dāng)值大法官中,罪責(zé)最輕的那個人來做?!?p> 卡瑟琳點點頭,“看來你就是在上一次大審判中,獲釋的大法官?!?p> “正確?!奔t色怒火得意地笑起來,“風(fēng)語者就是我的接任者。”
“但你為什么會回來?”風(fēng)語者不解問紅龍。
“回來?”紅龍搖搖手說,“我不是回來,我就沒有走。走的只是信徒西格而已,紅色怒火一直都禁錮在信仰之海里。要不是信徒西格死了,我還沒有恢復(fù)自由,永遠只能做一個海中的怨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