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留守的老弱婦孺,雖有心頑抗,可有虎蹲炮、抬槍加鳥銃和弓箭遠程火力支援的衛(wèi)所軍也一改先前的猥瑣膽怯,居然也爆發(fā)起來痛打落水狗。
寨門被破,衛(wèi)所軍戶們大喊大叫著提刀舉槍在家丁帶領(lǐng)下沖入山寨,逢人就殺,見人就砍。
當兵憲趙誠的格殺令傳達到戰(zhàn)場后,衛(wèi)軍殺的更加起勁了。
劉鈞卻沒有讓九頭鳥隊員加入這種報復與殺戮之中,這樣的戰(zhàn)后屠殺對隊員沒有半點好處,反而會讓隊員們的心理產(chǎn)生一些不好的變化。
黃州衛(wèi)所的家丁和軍戶此時卻是瘋狂的在砍人,甚至自己人還爭奪人頭,搶奪盜賊身上的錢財衣物,有幾個甚至已經(jīng)連幾個起碼不下四十歲的賊匪女眷給拖進了一邊的角落。
劉鈞不讓隊員參與這血腥的一幕,但也不去勸阻。
戰(zhàn)場上殺人,與這種戰(zhàn)后的殺人是兩碼事情,劉鈞希望隊員們能夠搞清楚。在戰(zhàn)場上殺敵,那叫勇敢,而在戰(zhàn)后殺人,卻根本與勇敢無關(guān),只是殺戮而已。
不過既然是第一批攻入山寨的,劉鈞也不打算只是一邊看著。
他帶著隊伍越過黃州衛(wèi)的這些家丁和軍戶,一直向著寨子中心趕去。
一路上還有些已經(jīng)崩潰的賊人老弱在四處逃竄,劉鈞對那些女人和孩子并不理會,只是讓隊員抓了一些老頭,特別是幾個衣飾比較好的老頭。
“庫房在哪?”劉鈞對抓來的幾個老頭喝問,然后根本不待他們回頭,直接就手起刀落,先把一個眼珠子一直亂轉(zhuǎn)的老頭給砍了?!澳銈円部梢圆徽f,但下場就是這樣。”
幾個老賊立馬就被劉鈞震住了。
“那邊!”幾個老賊不約而同的伸手指向不遠處的一座木屋。
那是寨子里最大的一座屋子,全木頭建筑,一看不是山賊們平時聚議之地,就是賊首的居所。老賊們爭相把情況告訴劉鈞,以求能逃脫一死。那木屋原來既是聚議廳,同時也是三個當家的住所,同時打劫來的財物等,也都存在這棟大木屋里面。
幾個老賊都算是賊匪中的老兄弟,有些身份,不過限于年齡不再去外面打劫,而是負責管理寨內(nèi)的一些事務(wù),比如錢糧、家眷之類的,有一個衣著最華麗的老頭還是山寨的三當家,他還想隱瞞下身份,結(jié)果被其它幾個帳房、師爺?shù)葞讉€老頭給出賣指認了。
“山寨有多少錢糧?”劉鈞問。
三當家被拆穿身份,面色灰敗,“大約有一萬多兩銀子?!?p> 劉鈞聽到這個數(shù)字十分驚訝,沒想到賊匪居然搶了這么多錢?!耙蝗f多兩,到底一萬多少?”他表面上依然一臉的冷酷模樣。
“一萬八千多兩!”三當家老實回道。“都在那邊庫房里。”
劉鈞讓三當家?guī)反蜷_庫房,一進入庫房,果然里面存著許多東西。其中銀子就有好幾大箱,全都是熔過后重鑄成的五十兩一錠的大銀錠,裝了好幾個箱子。加起來足足一萬八千兩,另外還有幾箱子散碎銀子,估摸著也有幾百兩。
當然,庫房里除了銀子,其實東西還不少。
各種搶來的金銀玉石就不少,裝了幾箱子。這些東西不像是金子銀子一樣可以直接用或者熔了重鑄,首飾之類的熔了明顯不那么值錢,而他們是賊更不方便出售銷臟,便一直扔在庫房里,積攢久了,也是有不少。
此外還有不少的絲綢布匹。甚至還有不少各種貨物,五花八門樣樣皆有,估計是路上搶的商隊或者直接搶了什么商鋪倉庫一類。
劉鈞掃了一眼,就知道這個賊窩真的很有油水,不過他卻沒高興,而是一翻眼,喝道,“來人,把這老賊拖下去砍了?!?p> 三當家本就是半頭白發(fā),只是當初跟大當家二當家關(guān)系好,還對**子有過救命之恩,又認字能算,因此才坐到這三當家之位,平時管著錢糧,可實際上膽子很小,一聽說要殺他,立即腿就一軟,跪地上了。
“大人,饒命啊,我知道的全說了啊?!?p> 劉鈞冷笑兩聲,“你真當我傻還是蠢?你這里有銀子有首飾還有臟物,卻沒有半兩金子和銅錢?既然你把我當傻子,那我也就沒必要留你了。”
三當家忙道,“是小的一時忘記了,有金子有金子,不過在另一邊的地窖里面,銅錢也有,跟糧食放在一起,不值錢的東西,也就忘記了說。小的真不是故意的,實在是一時忘記了?!?p> “帶路!”劉鈞冷冷的吐出兩字。
藏金子的地窖就在議事廳的地板下面,那里挖了一個隱秘的地窖,只有三個當家的知道,其它人并不知道。里面藏著的就是最值錢的金子,還有一些古董字畫之類的。
當鄉(xiāng)勇打開地窖,從里面抬出八個大箱子時,劉鈞眼睛都不由的放光了。
“大黃魚、小黃魚,這么多?!眲⑩x驚喜的嘆道,這伙賊人經(jīng)常外出搶劫,還專門在光黃大道這條重要的商道上搶劫,長時間作案還沒失過手,因此搶來的財物不少。賊人把搶來的黃金全都重新鑄過,鑄成一條一條的形狀藏在這地窖里面,大的一條十兩,小的一條一兩。裝了好幾個箱子。
“繼業(yè)一說,這些大小金條樣子還真像是黃魚,這里一共有多少黃金?”李春江也一樣笑的有些合不攏嘴。
都說盛世古董,亂世黃金。大明自開海之后,白銀大量流入,銀子成了最重要的流通貨幣,原來一兩銀差不多兌一貫銅錢。但到了此時,官方所鑄的銅錢越來越差,更多私鑄的劣質(zhì)銅錢也大量涌入市場。
原來朝廷所鑄的那些金背銅錢好錢,都被百姓收藏在家中不用,市場上漸全成了劣質(zhì)銅錢,一兩白銀換銅錢五六千文,甚至一些差的銅錢十二三貫才能換一兩銀。
銅錢不斷貶值,白銀則不斷升值,但在崇禎年間,黃金卻比白銀漲的更多。
如今十來貫劣質(zhì)銅錢才能換到一兩白銀,而一兩黃金卻能換十三兩白銀,比起幾十年前相對穩(wěn)定的一兩黃金換八兩白銀的比例,漲了不少。
也正是因此,**子一伙打劫來的金子全都熔成金條后好好藏了起來,甚至他們綁票之時也只要黃金做贖金,同時偶爾銷臟,也盡量換成黃金囤積起來。
這些賊人對黃金只進不出,藏的嚴嚴實實,如今被劉鈞一下子給一鍋端了。
三當家望著那一箱箱的金條,無奈的道,“一共有一百根大金條,還有一百六十根小金條。”積攢了這么久,如今全為人做了嫁衣裳。
劉鈞迅速在心里換算了一下,一根大金條十兩,一根小金條一兩,這么說這里一共有一千一百六十兩黃金。若按一比十三換成白銀,那這些黃金總價值一萬五千零八十兩白銀子。而且按如今這世道來看,黃金只會越來越值錢。
好大一筆錢,不比外面的銀子少了。
“還有什么沒告訴我的嗎?”劉鈞望著三當家。
三當家指著另外幾個箱子,“那里都是一些字畫,也值不少錢。”
“其它沒了?”
“沒了,真沒了?!比敿依蠈嵉?。
劉鈞點點頭,“很好,既然該說的你都說完了,那你就安心上路吧,你的另兩位兄弟已經(jīng)在那邊等候你多時了?!闭f完,劉鈞一刀捅進他的胸口。
三當家一臉的驚訝與痛苦,慢慢的倒下,“你...你不守信用?!?p> “我剛才只說了你不說實話要殺你,沒說你說了實話就不殺你,下輩子,記得別做賊?!?p> “把這些金子和古董字畫都藏回地窖里去,過些天我們再派人來取。”劉鈞對驚訝中的李春江道,這是一筆只有三個當家的才知道的錢財,而現(xiàn)在三個當家的都死了,劉鈞沒理由放過。
“拿幾十根大小金條放到庫房去,再抬一些銀子過來。”劉鈞吩咐張山,做事就得做仔細,不拿些金條放到外面,一會戰(zhàn)利品一收,豈不跟他剛才一樣要露出破綻。而且劉鈞胃口很大,不但打算把這一千多兩金子大部份私吞,還打算連那一萬多兩銀子也吞掉一部份,而且還是大部。
最終,劉鈞把一千一百六十兩金子中的零頭一百六十兩拿到外面庫房,然后把一萬八千多兩的銀子只留下了三千多兩,然后把一萬五千兩銀子直接一箱箱抬進了地窖。
“這樣做不好吧?”李春江有些猶豫。
“都是賊臟,咱們吞下正好用來供養(yǎng)九頭鳥,咱們以后總不能一直靠你的錢來養(yǎng)著吧,你能有多少錢,多少錢也不是這樣用啊。反正我們?nèi)≈诿?,也會用之于民?!眲⑩x向李春江解釋道。
李春江并不想私吞下這筆錢,可有些事劉鈞也說的對,九頭鳥大部份的開支都是他出錢,之前他把所有的私用錢一萬兩拿出來了,雖然前后得了幾千兩的助餉,使他那一萬兩銀子還剩了不少??砂船F(xiàn)在這樣的花銷,那點錢也用不了多久了。
到時私用錢用完了,他從哪籌錢?李家有錢,可也不可能輕易的拿來給他辦鄉(xiāng)團馬隊。若是現(xiàn)下吞下這一千兩金子和一萬五千兩銀子,那就相當于得了兩萬八千兩銀子,這是一大筆錢,能讓九頭鳥以后很長時間都不用擔心錢糧的問題。
尤其是劉鈞那句取之于民用之用民的話,讓他更加松動了一些。
“公輯,這錢我們不拿,最后也不過是落入官府手里,可最終你認為這錢會用到百姓身上嗎?一遇匪事,最終上面出兵用錢還是要攤派到百姓身上?!?p> “好吧,不過這事一定得保密?!崩畲航K于還是同意吞下這筆錢。
“放心吧,知道的就我們幾個,而且大家又都不傻?!眲⑩x笑道,“不過大家動作快點,別到嘴的肉最終又飛了。”
那地窖雖然就在議事廳,可卻很隱秘,若是不知情,就算搜查,也很難發(fā)覺,劉鈞打算這些錢就先藏在里面,等過后再秘密來取,好來個神不知鬼不覺。
“走吧,我們也到外面去裝點樣子,等趙兵憲和梅公他們過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