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嘲笑她出身勛貴之家吧?
李秀秀怒極反笑,自顧自在椅上坐了,道:“坐下說話吧。”
崔可茵怎么可能讓她反客為主?身姿筆直站著,道:“我與你不過一面之緣,沒什么好說的,你以后不要再來騷擾我了?!?p> 若說她會為她那個庶兄出面說合,崔可茵是絕對不相信的。
李秀秀霍地站了起來,眼中閃過一抹兇戾,聲音也有些冷凜,道:“我很快就要成為晉王妃了,你們崔家再清貴,也是皇家的臣子……”
崔可茵打斷她的話,淡淡道:“是皇帝臣子不假,卻不是你的臣子。我是不可能跟你們家結(jié)親的,趕早死了這條心吧,別再糾纏了?!?p> 說完轉(zhuǎn)身就走,也不問她來干什么。
紫蘭侍候崔可茵回花月軒,綠瑩皮笑肉不笑道:“奴婢送李五小姐?!?p> 被一個丫鬟這么趕出門去,李秀秀自覺臉上無光,袖子一拂,色荏內(nèi)藶地威脅:“走著瞧吧?!?p> “慢走,不送?!本G瑩連假笑都省了,喊在院子里玩小石子,尚在總角的小丫鬟:“帶她出去,免得她迷了路,在我們府里亂走。”
李秀秀狠狠剜了綠瑩一眼,如果目光能殺人,此時綠瑩身上一定被刺個大窟窿。
姜氏還在花月軒等著,見崔可茵這么快回來,奇道:“她來做什么?”
“不知道,看她太囂張,我沒問,直接表明立場就回來了。”崔可茵說著在臨窗的炕上坐下,道:“吩咐下去,以后她若再來,直接打發(fā)就是?!?p> 姜氏一問侍候的人,馬上知道李秀秀威脅的話,不由冷笑:“虧得我還可憐她,敢情人家是一心往火炕里跳?!?p> 崔振翊下衙回來,姜氏把兩件事都說了。過了兩天,李明風(fēng)再去吏部衙門,不僅沒有茶喝,連門都進不去。
門子笑得客氣:“眼見得京察的日子近了,唐閣老發(fā)下話來,為防大人們做了不應(yīng)該做的事,不讓外面的人隨便串門呢。”
所謂的京察,是在京的大小官員每三年一次的政績考核,評為優(yōu)的自然有升遷的機會,評為劣的,不降職就是運氣了。
有關(guān)官員們的前途,可不是得慎重。李明風(fēng)想了想,上車去了承平侯府。
李江是他的庶子,到底比不上李秀秀這個嫡女。要不是得寵的小妾哭鬧,他也不會拉下臉一再上門來求崔振翊。好在李江是男子,低頭娶媳婦么,只要親事能成,只會傳為佳話,倒不會損害定興侯府的名聲。
可是李秀秀就不同了,是正妻所生的幼女不說,若她能嫁進皇室,于定興侯府可有莫大的好處。
別看此時大家都在笑話他要賣女兒,等女兒成為晉王妃,他成為皇室的親家,晉王的岳父,那些人自然話鋒一轉(zhuǎn),忙著恭維他了。
這件事得抓緊才是。
被李明風(fēng)惦記的周恒此時坐在廊下的臺階上,面前是一個編得頗為精致,青翠欲滴的小筐子。筐里是紅艷艷,個頭很大的壽桃。
“皇兄賞的桃子都在這兒?”他很不放心地問垂手站在一旁的李德:“你沒有偷吃吧?”
真是個貪嘴的小孩。
李德鄙視地撇撇嘴,道:“都在這兒,奴才一個都沒動過?!?p> “真的?”周恒不信。
“真的?!崩畹驴隙ā?p> 他用得著偷吃嗎?待過了周恒的眼,他光明正大地吃。反正呈上來的都是切好的一小碟,什么時候吃完,周恒吃了多少,全由他說了算。
周恒好象不相信,但又不得不信的樣子,苦惱地揪了揪衣袖,為難了半晌,道:“抬進去放本王房里?!庇趾皻g喜:“本王現(xiàn)在就要吃?!?p> 活脫脫一個有了好吃的護食的小孩。
李德更加鄙視他了。
進貢的壽桃輕輕一撕,皮就整張剝下來了。
周恒伸出手,道:“不用切,本王就要這樣吃?!庇謱蓚€來抬筐的小太監(jiān)道:“數(shù)清楚有多少個,登記造冊?!?p> 李德快崩潰了,不過幾個桃子,至于么?偏偏歡喜還連聲讓人把帳冊拿來,當(dāng)著周恒的面清點上冊了,還記下申時三刻,王爺用了一個。
周恒慢騰騰吃了小半個桃子,一抬眼,發(fā)現(xiàn)面無表情站在那兒的李德,好像剛想起他似的,道:“你忙你的去吧,不用在這里侍候了?!?p> 誰想侍候你呀!李德在心里冷哼,草草行了一禮,退下了。
眼前只有自己人,周恒收起小孩子的嘴臉,道:“把桃子分了吧。”
一筐桃子,很快吃完了。
遠山輕聲稟道:“定興侯府的門風(fēng)雖然不好,這位李五小姐倒是名聲不錯,她的手帕交都說她待人和善,又肯花錢,時常送手帕交些小禮物?!?p> “定興侯很有錢嗎?”
遠山想了想,之前確實沒有關(guān)注過定興侯府,為難地道:“這個……”
定興侯府不過是三流的勛貴,要不是李江在城門口鬧出堵崔氏馬車的荒唐事,誰會記得勛貴中還有個定興侯?
“照理,不是很有錢才對?!边h山斟酌道。
周恒把帕子丟在托盤里,道:“我們會會她去?!?p> “會會……”遠山嚇了一跳,急聲道:“這個不大好!”
王爺?shù)奶幘骋呀?jīng)很艱難了,要是再傳出好女色,誰家還敢把女兒嫁過來啊。
周恒笑了笑,道:“不會有事的?!?p> 想嫁進晉王府,可以。想和他使心計,那就不行了。
周恒想到昨天承平侯來找他,把定興侯夸成忠厚長者,他就有些膩味。
李明風(fēng)是什么樣的人他不太在乎,定興侯府想借他親王的身份上位,他可以理解,可是這樣睜眼說瞎話,那就太過了。
莫不是他家女兒沒人要了,拿他當(dāng)冤大頭,非得塞給他?
“她最近什么時候會出府?”周恒問。
這個,遠山還真答不出來。
在周恒炯炯目光下,遠山無所遁形,急中生智,道:“她剛從崔侍郎府出來?!?p> 周恒很意外:“她去杏林胡同做什么?”
難道說,她與崔氏有來往?周恒想起崔可茵站在落日余暉下,仰頭看晚霞的樣子,搖頭否認了。兩個人從出身家世上看,就不是一類人,怎么可能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