洶涌磅礴的靈力,席卷竹林。
讓原本溫潤親和的靈力都帶上些肅殺之氣。
“怎么回事?”黑袍人變變臉色。
魔氣怎么就突然變成靈氣了?
魔族與靈本就不相容,現(xiàn)在空氣中的靈力十分粘稠,讓他們快要喘不過氣來。
宮成是人類修士,倒沒什么感覺,他抓住機(jī)會,直取離她最近的敵人命門。
不要命的打法,加上有利的環(huán)境增益,宮成很快殺了一個金丹修為的黑袍人,并以此打開包圍缺口逃跑。
黑袍人心道不好,正欲追上前去時,向瑤踏月而來。
衣袂搖曳,夜色清亮。
他們還沒來得及對向瑤有所動作,便被淹沒在滔天的靈力之中。
魂歸于天地。
察覺身后詭異的靈力波動,宮成停下腳步,握緊手中的劍。
來者,是敵是友?
宮成神經(jīng)緊繃,用靈力探去。
稚嫩卻很成熟的聲音從他身后飄來:“前輩,我看你的女兒天資聰穎骨骼驚奇,不知可否讓在下收她為徒?”
靈力將來人的模樣描繪出來。
宮成愣怔半晌。
十歲小孩?
金丹?
可……
男人回想起之前竹林里的異樣。
這連元嬰都未必做得到。
向瑤此刻沒有隱藏修為大大方方的展示出來,反倒讓宮成覺得她是在隱藏實(shí)力。
咸魚現(xiàn)在如果有實(shí)體,心臟病都快出來。
馭靈和化靈都不屬于這里?。?p> 幸好天道瞎沒發(fā)現(xiàn),不然早就天降正義了!
宮成此時的處境讓他難以相信任何人:“這位道友,方才多謝搭救,只是讓我交出月臨,這是不可能的事!”
他眼神凌厲,已經(jīng)做好戰(zhàn)斗準(zhǔn)備。
向瑤不甚在意,她輕描淡寫道:“我若要搶你也攔不住呢?!?p> “況且你的女兒,快不行了?!?p> 女孩垂頭在腰間摸索,很快一枚雕有元字的玉佩就被她扔給宮成。
“夜深你看不清楚,喏,有這個肯相信我了嗎?”
宮成曾經(jīng)修行拜的師父便是元家嫡系,這枚玉佩他自然也見過。
元家玉佩上都刻有防偽造的陣法。
他將一縷靈力注入進(jìn)去,果真看到了元家家徽。
但他并不記得元家有那位厲害的嫡系是個十歲女娃的模樣。
“這都不信嗎?”
見對方還是不信,向瑤打算直接動手。
銀色的靈力乘著月輝,落在宮月臨眉間的赤色印記上。
柔和的靈力滲入皮膚,流淌至她全身的經(jīng)脈,為她疏導(dǎo)身體里紊亂暴動的靈力,安撫蠢蠢欲動的魔氣,將它們凈化。
宮月臨慢慢不再哭鬧,她安靜下來,在宮成懷中睡去。
宮成至此緊繃的神經(jīng)才放松了些:“師尊怎么知道我……”
劇情里沒提宮成的師尊是誰,向瑤也不好胡謅:“我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p> “而我索取的報酬很簡單,就是收她為徒?!?p> 向瑤指了指他懷中的嬰兒。
“你可以放心,我以元家的榮耀向你起誓,會用心教導(dǎo)她,不會因?yàn)樗前肽О肴司屠溲垡源!?p> “你若還是不相信,我們每月可以約定一個時間,讓你們父女團(tuán)聚,她學(xué)成以后,歸屬何方還是和你游歷人間,由她自己說了算?!?p> 宮成神情有些動容。
他想到自己的處境。
哪怕今日他逃了去,月臨日后必定生活在逃難中。
且他若有機(jī)會去奪回屬于他的一切,以后月臨的生活也并不會好到哪里去。
可,世家人又是否真的值得信任?
“我還要再考慮考慮,道友可否告知在下你的姓名?”
“元阮阮。”
向瑤想了想又提議道:“前輩,我們下山歷練的隊(duì)伍就在附
近,你也可以過來,安全些?!?p> “好?!?p> 向瑤此次花了許久的時間,見她遲遲未歸,桑玨打算派人進(jìn)竹林查找,正巧林間的黑霧也被濃郁的靈力所轉(zhuǎn)化。
“不必找了,我很好?!?p> 向瑤揚(yáng)聲道。
桑玨等人循著聲音看去。
月色為女孩嬌小的身影,鍍上圣潔光輝。
她身后是面容猙獰,渾身是血,手中還抱著嬰兒的男人。
桑玨愣?。骸皩m前輩?”
向瑤不給宮成回答的機(jī)會,她一指宮月臨:“桑玨師兄,可否派人找些羊奶?”
縱使有靈力養(yǎng)著,一個襁褓中的嬰兒也需要營養(yǎng)。
“我這里有。”
說話的是向瑤那個才見過一面的室友宋云潔。
“我喜歡喝羊奶,就帶了兩壺,用符冰鎮(zhèn)著,現(xiàn)在還剩一壺應(yīng)該沒壞?!?p> 她說著,手中結(jié)印,打開自己用來儲存行李的空間法器,從中將羊奶取出。
另一位熱心的女修道:“我們才剛生了火,正好可以熱一熱?!?p> 兩人看向桑玨,等著他允許。
桑玨思慮片刻,微微頷首。
宮成他是認(rèn)識的,雖只有幾面之緣,倒也是個信得過的人。
“宮前輩這邊請,我們有醫(yī)修能為您療傷,只是這間客棧房間不夠,只好請您與我擠一擠了?!?p> 見到有熟悉的面孔,宮成放松了些神經(jīng),擠出一個友善的微笑,跟在他身后:“多謝。”
向瑤則是走去升起的篝火旁,坐在草墩上看那兩個女修熱羊奶。
女孩腦袋支在膝蓋上,看著眼前搖曳的火焰,漸漸有了困意。
她打個哈欠。
“元小姐可是困了?”宋云潔過來坐在向瑤身邊。
向瑤提起些精神:“有些。”
宋云潔:“既然困了,早些去歇息吧,這羊奶我們會送去給宮前輩的。”
向瑤搖搖頭:“我不是來盯工的?!?p> “小姐姐,你真好。”
火光讓女孩的臉看上去更加柔和,神色間也多了幾分小孩樣。
稚嫩的聲音能聽出幾分倦怠。
宋云潔聽得紅了臉。
“不,只是家中從小教導(dǎo),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七級浮屠……”向瑤視線落在篝火上,火焰印在她的瞳孔里。
支離破碎的畫面,隨著浮動的火光,在她眼前打轉(zhuǎn)。
她倏得閉了眼,眉頭皺起。
宋云潔見此狀況,有些擔(dān)憂:“元小姐,你怎么了?”
向瑤將那些畫面捏碎:“沒怎么,姐姐你說的對,我困了?!?p> 她站起身,直直腰板,走回房間。
拋棄的過往就像潑出去的水,回來干什么!
還擾得她頭疼。
翌日
向瑤是被嬰兒的哭聲吵醒的。
她一醒來,就瞧見宋云潔坐在她床邊,手足無措地抱著宮月臨。
“宋姐姐,這是怎么回事?”
宋云潔像見到救星一般。
“元小姐,你終于醒了?!?p> 門外還有人,聽見里邊的動靜,揚(yáng)聲道:“元小姐,宮月臨從今天早上開始便啼哭不止,體內(nèi)靈力暴動,宮前輩疏導(dǎo)靈力時甚至都受其反噬,從他口中得知你曾安撫過她。”
說話的是桑玨。
向瑤當(dāng)場想回懟一句,救女主不是男主的職責(zé)嗎?
哪怕現(xiàn)在的女主是個嬰兒!
向瑤揉揉腦袋,無奈地從宋云潔懷里接過宮月臨。
哭聲戛然而止。
宮月臨破涕為笑,甚至還舉起小手拍拍向瑤的臉。
靈力在她接觸到女孩身體時便匯入她的身體,迅速走了一個周天。
這一探,到讓向瑤探出了之前一次未能注意到的地方。
蘇亦把神獸之心給了女主。
因此無論怎么調(diào)節(jié)凈化,女主身體里始終會有魔氣作祟。
她記得劇情里,女主是魔靈雙修。
只是現(xiàn)在不是時候。
一個襁褓中的嬰兒,根本沒有控制的意識。
肆意發(fā)展下去,女主日后府經(jīng)脈必定紊亂,難以修煉。
或許蘇亦這么做,不是想要宮月臨成為什么天才,只是想讓她做個普通人。
向瑤唇瓣輕啟,吐出遠(yuǎn)古的法訣。
一股淡金色的靈力迸射開來,將她和宮月臨與外界隔開,于此同時伴隨著強(qiáng)大的靈力波動。
好在向瑤強(qiáng)行控制了這種波動,將范圍壓制在這間房內(nèi)。
不過,這么大動靜自然避不開這間客棧里的修士,他們紛紛好奇地將注意力放在波動來源。
程宗的一個小跟班感嘆:“我去!這樣強(qiáng)大的波動,是得了什么機(jī)遇吧?”
程宗不懷好意地笑道:“你說這元小姐會不會借著救那嬰兒的機(jī)會,發(fā)現(xiàn)這嬰兒天賦極佳,想要奪了人家根骨?”
小跟班不太相信:“不至于吧,程少爺。元小姐的天賦已經(jīng)夠好了的。”
程宗不以為意:“世家水深,你以為三大世家為什么幾乎人人高天賦?”
小跟班很震驚,世界觀被打開。
程宗笑意愈發(fā)惡劣:“來,咱日行一善。去把宮前輩叫醒,就說元小姐欲對他女兒不軌?!?p> 無論這是什么情況,中途被打斷必定修為受損。
而且,才十歲的元阮阮,憑什么有和他一樣的修為?。?p> 向瑤額角滲出汗水,胸口悶得難受,呼吸甚至都有些疼,嘴角滲出血來。
十歲孩子的身體終究是有極限的。
她將神獸之心封印沒費(fèi)多大力氣,可是這反噬卻要了她半條命。
不巧的是,這一遭反倒讓她突破瓶頸期。
金丹之后,每突破一個境界便要經(jīng)受一次雷劫。
渡劫失敗,便突破不了。
她這里還有女主在呢!
天道你怎么忍心的!
天空已經(jīng)開始暗沉,烏云伴著雷鳴,令人心驚。
桑玨平日里也見過不少大風(fēng)大浪,這種情況也是第一次見。
突破雷劫?
元阮阮就要元嬰!
其余人臉色皆驚,驚過后是遮不住的艷羨。
連升兩個境界,這是得了什么樣的機(jī)遇?
這些人里,還是桑玨最先冷靜下來:“布陣,不能讓任何人影響雷劫?!?p> 向瑤口中甜腥味翻涌,捂著胸口眉頭蹙起。
在第一道雷劈下來前,她給女主設(shè)了個保護(hù)陣,以免宮月臨受到雷劫波及。
元嬰的雷劫共要劈十八道。
劈第一道時,整個客棧都燃燒起來,是桑玨帶人用法術(shù)撲滅大火。
第二道時,客棧坍塌。
宮成也是這個時候醒過來。
他不顧傷口,疾馳到雷劫外圍。
桑玨攔住他:“宮前輩,元小姐在歷劫,小心誤傷。”
宮成打開他的手:“月臨也在里邊對不對?”
桑玨:“……是?!?p> 又是一道天雷劈下,帶著令人頭皮發(fā)麻的電流聲。
宮成沉聲道,像是即將暴怒的猛獸最后的仁慈:“我不能再失去月臨了!”
桑玨拔劍攔在他面前:“宮前輩,現(xiàn)在雷劫中央還有兩種生命氣息,請相信元小姐?!?p> 他是看著向瑤給宮月臨布陣法的,明明只是一個十歲的小女孩,卻給人十足的安全感。
“您現(xiàn)在身體虛弱,闖進(jìn)雷劫不光救不了宮月臨,甚至還會搭上自己的性命。”
雷聲轟鳴,宮成逐漸冷靜下來。
他將目光看向雷劫中央的纖細(xì)身影,神情復(fù)雜。
雷劫一道比一道陣仗大,為向瑤護(hù)法的修士,都有些擔(dān)心她撐不過這雷劫。
最后一道雷落下后,整個世界都是寂靜的,靜得能清晰地聽見電流的“嘶嘶”聲。
雷劫揚(yáng)起的塵土慢慢散去,女孩的身影若隱若現(xiàn)。
她看上去很狼狽又滑稽。
月白色的衣裙凌亂,上面有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血跡。
女孩面色蒼白,鮮紅的血液順著她的下顎滴落。
她一手抱著嬰兒,一手擦去嘴角的血跡。
宋云潔連忙跑上前去扶住腳步不穩(wěn)的向瑤。
向瑤對她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笑容。
宮成上前將宮月臨抱走,可他一抱走,宮月臨就哭,令他不知所措。
半柱香后,向瑤抱著女主,坐在草墩上懷疑人生。
桑玨清清嗓子,問她:“元小姐……”
他話還沒說完,向瑤就猜到他要說什么,直接打斷:“月臨身上被魔族人下了詛咒,所以才會靈力紊亂。我嘗試解咒的過程中,與下咒人交手。”
“開始我不敵他,但我靈機(jī)一動,將這咒轉(zhuǎn)移到我身上,因此我將詛咒反向激活,反噬下咒人?!?p> “然后我趁他受傷,要他命,但沒想到那人如此狡詐,以詛咒為媒介,給我身體里注入魔氣。后來我與這魔氣搏斗,又設(shè)陣引天地靈力助我,這才因禍得福?!?p> 向瑤說的頭頭是道。
加上渡劫現(xiàn)場殘留的引靈陣與淡淡的魔氣,聽上去十分可信。
宮成要不是當(dāng)事人,就快信了。
他見桑玨目光看來,無聲的詢問,也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確實(shí)如此。
半人半魔若是被發(fā)現(xiàn),月臨大抵活不了。
在這個小丫頭身邊,或許還有有一線生機(jī)。
這件事情告一段落。
宮月臨卻成了離不開向瑤的掛件。
一離開向瑤就哭,哪怕是宮成抱她。
向瑤捏捏宮月臨柔軟的臉,小嬰兒咯咯地笑,小手拍拍她的臉,拉拉她的頭發(fā),玩得不亦樂乎。
向瑤:小孩真煩.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