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幕茗總覺著齊貴妃看著她的眼神有些許的古怪,古怪在什么地方又說不上來。
只好一直低著頭。
齊貴妃欲留兩人用膳,四皇妃以要回房照顧孩子為由推卻了,穆幕茗正在思忖以何種理由拒絕,寶玉公主的傳召解了她的困,在內(nèi)心感激了寶玉一番自不必說,連走出去的步子都輕快了起來。
她心里喜滋滋的,但是臉上未表露出半分神情。
跟著穆幕茗的紅云回頭看了一眼齊貴妃就跟著穆幕茗魚貫而出。
跟人精似得齊貴妃眼神就黯然下來,喃喃的問道:“依悅,我就這么讓人生厭么?”
依悅忙跪下說道:“主子,皇上的恩寵那是誰都求不來的,四皇妃和穆家二小姐只是與你不熟悉,生疏也是正常的,您就不要想得那么多了,您還是辦正事要緊,有了十皇子傍身,就算是哪日失了皇上的寵愛,有十皇子孝敬您,您的后半生也有了著落?!?p> 一語點醒夢中人。
齊貴妃就想著自己當(dāng)初本就是極其不情愿入宮,現(xiàn)在雖貴為貴妃娘娘。別人都以為自己淡淡的對什么都毫不在乎,只有自己身邊的人才知道,每日自己的時日是多么的難以打發(fā)。
想到十皇子那個孩子,心里就暖暖的,連寵愛自己的皇上都忘記了自己的生日,這孩子卻在她三十歲生日的時候給自己親手做了一個木質(zhì)的小像,當(dāng)時那孩子才十歲呀,自己問他是如何得知自己生日的,他回答得那么的親厚,兒臣將娘娘當(dāng)做自己的親娘一樣看待,所以記得。
只是當(dāng)初自己沒有什么地位,也不敢在皇上面前提起半分,現(xiàn)在皇上一直覺得愧對自己,膝下無子,對于一個后妃來說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但是對于她來說高興都來不及。
想著眼前就浮現(xiàn)了那個帥氣而又冷淡的面容。
哪怕你從來都不正眼瞧我,我卻會讓你記得我一生一世。
依悅看著主子漸漸生冷的面容,怕是又想起了前程往事,便打斷齊貴妃的思緒說道:“娘娘,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早早的去皇后娘娘那里吧?!?p> 齊貴妃淡淡的回答道:“走吧!”
寶玉見到穆幕茗來了,不由抱怨道:“那日讓你們陪著我去貴妃娘娘那里,你們這個不愿,那個不想的,沒想到現(xiàn)在卻背著我去?!?p> 穆幕茗按照正常的禮節(jié)給寶云公主請了安回道:“公主言重了,今個兒是貴妃娘娘傳我們?nèi)サ?。?p> “貴妃娘娘親自傳召的??”寶玉不可置信的問道。
“極是?!蹦履卉脑捵寣氂駨氐左@愕了。
寶玉也不解釋何故驚愕,只是急急的問道:“那貴妃娘娘找你們?nèi)楹问??沒說你們什么吧?!?p> 穆幕茗回道:“也沒說什么,就是東一句西一句,賞賜了幾次罕見的物件。”
“貴妃娘娘一向出手大方,父皇賞給她的東西母后都不見得有?!睂氂窈翢o顧忌的嬌嗔道。
“公主,小心隔墻有耳?!币慌缘慕硎膛嵝训馈?p> 公主的宮邸,還會有人提著掉腦袋偷聽不成,分明是不想公主說出更多的什么。
寶玉卻不管侍女的提醒,一邊揮手讓侍女退下,一邊拉著穆幕茗的手說道:“也不知道為什么,每次見了貴妃娘娘總覺著身上涼涼的,但是和她說話,又覺得這人甚是溫和?!?p> 穆幕茗也有同感,當(dāng)著寶云的面肯定不能這么說。
穆幕茗就笑笑岔開話題說道:“公主,您叫我來不是用膳的嗎?”
寶云不好意思的笑笑說道:“是了,是了,光顧著說話去了,我這就讓她們端菜?!?p> 沒想到皇室的規(guī)矩寶玉還是學(xué)了五分,寢不食,飯不語,穆幕茗不知道寶玉是否做到了寢不食,但起碼飯不語寶玉做足了十分。
因為天氣炎熱,皇上皇后體恤眾人,便免了每日的晨昏定省,寶玉作為皇后唯一的女兒卻不得不去給皇后請安,用過午膳之后寶玉便攜了穆幕茗一起去給皇后請安,陪著皇后說話解悶,穆幕茗在一旁靜靜的聽著,寶玉逗得皇后一陣陣發(fā)笑。
這就是人們所說的天倫之樂吧。
在皇家,這樣普通的天倫之樂怕也是不多見。
誰知不到一刻鐘的時間,齊貴妃來拜訪。
皇后雖然驚詫但是也不能撥了齊貴妃的面子,差宮人請齊貴妃進來后,賜了座。齊貴妃見寶玉和穆幕茗二人都在,也不奇怪。
皇后見齊貴妃半天不語,便問道:“妹妹這番前來有何事嗎?”
齊貴妃顧不得眾人在場,一把跪在了地上,恭敬的說道:“皇后娘娘,賤妾是來求您一件事的?!?p> 皇后徐徐問道:“何事需要求我,你只管求了皇上去,皇上甚是疼愛妹妹,有什么事情不能為妹妹做主的。這雖說是酷夏,跪在地上也還是傷身子,你還是先起身再細說?!?p> 齊貴妃聽了非但沒起身,反而更恭敬的說道:“皇后娘娘,這件事情非您做主才行啊?!?p> 皇后就給管事麼麼使了個眼神,管事麼麼見狀將穆幕茗和寶玉公主帶了出去,穆幕茗故意慢了半步,只聽的齊貴妃說了一句:“賤妾懇求將十皇子過繼到賤妾的名下?!北闶裁炊紱]聽見了。
不是說齊貴妃對什么都是淡淡的嗎,怎么突然間想到過繼十皇子。
誰不知道十皇子的生母因為地位卑微郁郁而終,他又是個不得寵的主子,甚至世人都不知道皇上還有這么一個兒子,他能得到貴妃娘娘的庇佑自然高興不已,那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但是對于齊貴妃而言卻是一點好處都沒有。
穆幕茗正在對齊貴妃欲過繼十皇子之事滿是疑問的時候,劉老國公在府中卻得到一個駭人聽聞的消息。
“你再說一遍,這是怎么回事?”劉老國公的震驚不能單用“震驚”兩個字來形容。
來報信的探子看著老國公爺?shù)纳裆粚Γ陀悬c害怕的看了看他冷冽的面頰,唯唯諾諾的說道:“老爺,屬下說的句句屬實?!?p> 說完呈上一張白紙就一言不發(fā)。
這件事情和穆家牽扯上了,怎么會這樣。
劉老國公正色說道:“此事萬不可對公子說,沒有我的諭令,要是誰讓公子知道了,殺!”
聽了國公爺?shù)脑?,探子飛身出屋后才發(fā)覺,哪怕是酷暑當(dāng)頭,脊背上都是涼颼颼的。
劉老國公爺將手中的白紙揉成一團,指甲都掐出了紅印,絲毫未覺得疼痛。
二弟,柔柔,一邊是你們的仇,一邊是我們兒子的妻子,你們告訴我,我該如何是好。
劉老國公的頭腦里從來都沒有如此過的混亂,根據(jù)探子的來報,殺手是通過幕幕父親所繪的地圖找到悠悠庭院的,但是為什么查到這里線索就斷了,穆長風(fēng)犯不著和我們劉家結(jié)下這樣的深仇大恨,那定是有人故意摘臟陷害,可是這樣的漏洞百出,我都能看的出來,還有誰看不出來。
進兒那么聰明,定能明白其中的個中原因。
那到底是誰下的狠手,竟然如此心腸歹毒,不但二弟和柔柔不放過,連庭院里面的每個丫鬟婆子都慘死。
柔柔,本想著你和二弟離開府里也好,可以去過自己想過的逍遙自在的生活,早知現(xiàn)在,我何必當(dāng)初讓你們到什么世外去過活,柔柔,都是我的錯,害了你們呀。
想到此處,劉老國公的眼淚就像決了緹似得直跨下來。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大福聽到書房里面輕微的動靜,內(nèi)心跟明鏡似得,將書房外侍候的幾個小廝打發(fā)了,自己也站得遠遠的獨自抹著眼淚去了。
穆幕茗雖然對齊貴妃過繼一事滿是疑問,但這畢竟是皇家之事,也不好過問,就放在一邊不去想了。
皇后身邊的貼身麼麼帶著寶玉和穆幕茗一路走著,寶玉就奇怪的問起來:“麼麼這是要帶我們?nèi)ツ难健!?p> 麼麼躬身說道:“公主殿下,適才皇后娘娘派人來通知奴婢,等會會請皇上過來商議事情,讓奴婢送公主回宮呢?!?p> “可是你這不是繞了遠路嗎?”寶玉看看四周說道。
麼麼意味深長的說道:“遠路繞了不可怕,可怕的是繞了遠路都不知道去哪里?!?p> 寶玉聽了就有點懵了,嘀咕道:“麼麼說的都是什么呀。”
“公主殿下不必去想奴婢說的是什么,聽聽就算了。”麼麼仍舊弓著身,但是卻抬起頭來意味深長的看了穆幕茗一眼。
難道是提醒齊貴妃別有居心不成。
不管是四皇子還是太子即位,皇后都會被遵為太后,但是如果齊貴妃如了愿,又為十皇子使力的話,一旦十皇子繼承大統(tǒng),那皇后就什么都沒有了。
穆幕茗想著就有點擔(dān)心劉進的安危。
是不是該給劉進報個信。
麼麼見穆幕茗深思的樣子,就知道穆幕茗聽懂了她的話,在心里就將穆幕茗稱贊了一番,隨后又看見她像個無頭蒼蠅一樣焦躁不安,就想著畢竟還是個孩子,哪里能想到皇宮大內(nèi)里面的明爭暗斗。
麼麼又繼續(xù)提醒道:“穆二小姐,您看。這池中的荷花開得怎樣?”
“挺艷麗的?!蹦履卉S口說道。
“那您說她再艷麗也艷麗過花中之王牡丹么?”麼麼說完話就靜靜的等著穆幕茗的反映。
穆幕茗連忙回道:“麼麼教訓(xùn)的及時,是我心急了?!?p> 麼麼再一次點了點頭,笑道:“小姐,您真是冰雪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