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諸侯軍隊早已不復之前的威勢,且近乎是七零八散,各自為戰(zhàn)。
不得不說,縱然他們有著共同的敵人和共同的目標,甚至還由道靈族訓練過不短的一段時間,但以前的種種恩怨糾葛終究使他們難以齊心協(xié)力。與其稱之為軍隊,實質(zhì)上也只比烏合之眾稍稍強上些許。
金線陣法的沖擊直接使得諸侯高手們被分割開來,姜燊和衛(wèi)璟尤剛剛為了追逐王暗淵,此刻和其他人拉開了一大段距離,算是落了單。
而尚云曲氏的人則在原地不動,辛苦地護衛(wèi)著昏迷中的老祖曲游仙,不敢讓一道金線觸碰到她,只是為此付出的代價是,他們多半都已身受重傷,甚至到現(xiàn)在還有許多金線“掛”在身上。
所以當聽到王暗淵的聲音傳來時,他們頓時就陷入了絕望。
第二份“大禮”?這還能不能活了?
“啪嗒……”
幾乎就在王暗淵話音剛落之際,一滴血紅的雨水就從虛無中墜下,落在了地面上。
但與平常雨水不同的是,它在地上迸濺開的同時,便化為了絲絲縷縷的紅色煙氣,徐徐繚繞開來,如晚霞余暉般醉人。
頃刻間,宛如雷雨到來,密集的雨點不知從何處出現(xiàn),嘩啦啦傾盆而下,放眼望去盡是緋紅的雨幕,完全無處閃躲。
從第一滴血雨落下的時候,眾人就已經(jīng)撐開了靈力護罩,但那靈力光芒在血雨與血霧的侵蝕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著,讓他們本就衰弱的靈力更加無以為繼,全靠一口氣在硬撐。
更可怕的是,有人靈力耗竭軟倒在地上,乍一接觸到雨水,就發(fā)出了凄厲的慘叫。
其他人就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大活人在半分鐘的時間里被腐蝕掉了血肉,就連骨骼也在血水里漸漸消融,到最后什么痕跡也沒剩下。
只有真道境的高手能勉強察覺,這雨水里……有道則之力,這是從根本層面的壓制。
必須得即刻破陣!可是……該死,陣眼究竟被藏在了哪里?!
眾人的情緒迅速變得焦慮而煩躁,似乎強烈的恐懼反倒催化了他們心底的殺意和暴虐。
有人發(fā)泄似的朝血雨狠狠地劈出一擊,然而抽刀斷水水更流,雨幕完好無損,不遠處一位諸侯高手卻遭了殃,靈力護罩上當即被破開了一道缺口。
血霧仿佛有靈性般朝著缺口蜂擁而去,眨眼間就籠罩了那人全身。
“啊——”
慘叫之中,那人也開始胡亂攻擊周圍的一切,直到力竭而亡。
而這,只是混亂的開端。
一場殺戮的盛宴,就在凄紅如血的暴雨中展開。
……
高空之上。
這里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兩道身影,遙遙對峙著。
相比較下方瘋狂而喧嘩的戰(zhàn)場,這里顯得過于安靜。
“果然,我就猜到,這么重要的場合,北盟肯定會派來一位有分量的大人物,這便讓我等著了?!?p> 一位青衫男子穩(wěn)穩(wěn)地佇立在虛空中,他的相貌相比較其他道靈族人而言,并不是那么的俊美,一雙劍眉近乎探到了鬢角,平添了幾分粗獷與威嚴,偏生他的嘴唇又極薄,單看面相就絕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物。
正如此刻,青衫男子雖在笑著,可卻無法讓人感到絲毫和煦,只有森森冷意。
而他對面的白衣男子則顯得超塵脫俗,恬淡如仙,沒有絲毫外溢的殺氣,讓人猜想不到他真實的身份。
他沒有笑,只是若有所思地注視著對方,平靜地道:“萬法靈尊?”
“聽說徐師樸也沒能在你手里討得了好,我便只能親自走上這一趟了?!比f法靈尊語氣隨意,但其氣機卻牢牢地鎖定著夜殘云。
“恐怕,你不是我的對手?!币箽堅频?。
“那也相去不遠,至少,我可以不在乎下面的這些人,而你……”萬法靈尊意味莫名地笑了笑。
夜殘云微微皺了皺眉,他畢竟只是分身來此,雖然這和本體的實力并無太大區(qū)別,但哪怕一絲一毫,在同等層次的高手面前,也是截然不同的結(jié)果。
而萬法靈尊……卻是出動了本尊。
而更令夜殘云在意的,卻是萬法靈尊言語間透露的信息。
對方……好像很清楚他的實力,竟然也沒反駁,便自認略遜一籌。
隨著來到外界的時間漸漸推移,夜殘云也逐漸適應了大宇宙的法則,如今他的修為比在瓶中界的時候還要更進一步,如果他想的話,隨時可以跨出離道巔峰。
只是道靈老祖擋住了前面的路,不然的話,他甚至有不小的幾率可以成就不朽。
所以如果兩人動起手來,肯定是以萬法靈尊的敗退而告終,只是在這個戰(zhàn)斗的過程中,南凰星將會遭遇怎樣的災難,那就是不可控制的了。
但萬法靈尊所表現(xiàn)出來的這種滿不在乎,卻不像是偽裝出來的。
“你們……故意在清洗?”夜殘云隱約猜到了什么。
“也不能說是故意吧,只是順其自然罷了。”萬法靈尊似笑非笑。
他張開雙臂,似是在環(huán)抱這無垠的蔚藍天穹,悠悠道:“毀滅的盡頭,便是新生啊。”
“這是你們那位老祖的計劃?”夜殘云不置可否。
“當然不,凡夫俗子才需要制定計劃,同時還要小心翼翼地兼顧到諸多變數(shù),但在神的眼中,萬事萬物都是那樣自然而必然地運行著?!比f法靈尊道。
“已經(jīng)稱他為神了么?”夜殘云微微冷笑。
“嚴格來說,神,是人所定義的稱謂,凡是能被人所定義的存在,都不能稱為真神。不過在這個定義范圍之內(nèi)的神,就是人所能達到、或者能想象出來的極致,而我族老祖便是這樣的層次。”萬法靈尊笑道。
“如果這樣解釋的話……倒也沒錯?!币箽堅铺ы币曋?,語氣依然平靜,“那么你今天來到這里,是出于你所制定的計劃?”
“談不上計劃,只是猜到玉凌會請你過來,這便破壞了規(guī)則?!?p> 萬法靈尊抬手做出邀請的架勢,輕描淡寫地道:“所以我也請你和我一起做個觀眾,無論是勝是敗,我都不會插手,因為一切都是必然?!?p> 夜殘云低頭俯瞰著下方的戰(zhàn)場。
這場戰(zhàn)爭已經(jīng)進行到了最白熱化的程度。
作為炮灰先鋒的諸侯大軍已經(jīng)被靈策軍沖散,其中主力也在血雨陣法中苦苦掙扎,儼然已不成威脅。
而道靈族精銳則開始源源不絕地投入戰(zhàn)場,這迫使南境軍隊不得不步步后撤,借助王城陣法和敵人浴血鏖戰(zhàn)。
從目前的形勢來看,著實很難分出勝負,雙方的傷亡都在以觸目驚心的速度攀升著。
包括南映檀那邊也同樣陷入了僵持。
尋靈衛(wèi)終究不是那么好殺的,他也只是重創(chuàng)了三四人而已,道靈族的三位離道長老便包圍了他,聯(lián)袂出擊。
即便混沌境強者對道則之傷都能迅速恢復,但在三人圍攻之下,南映檀終究顯得捉襟見肘,只是勉力支撐。
“藏在暗處的那位倒真是有耐心啊,是你的屬下么?”萬法靈尊的目光也掃過了南映檀那邊的戰(zhàn)圈。
夜殘云不答反問道:“既然看出來了,你不打算提醒一下你們那幾位長老?”
“我說了,今天我們都只是觀眾?!?p> 萬法靈尊牽起唇角,意味深長地瞥向了王城的方向:“正如布設在那里的陷阱,就算會讓不少人殞滅,那也是他們的命運。”

江河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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