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幽冥冷冷清清,不比生物們喧嘩熱鬧的萬丈紅塵,死物的世界萬籟俱寂,沒有一絲生氣與活力。
玉凌跟著趙瀾、茶茗和蚋兀蟲王,也不知道在幽冥里行進(jìn)了多久,只感覺周圍的死氣已經(jīng)濃郁到令人發(fā)指的地步,即便是極陰石也無法抵擋一些隱性的侵蝕,這讓玉凌感到一種難言的緊迫,因?yàn)樗纳鷻C(jī)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衰弱,恐怕堅(jiān)持不了幾個月的時間。
如果說陽界的大宇宙已經(jīng)足夠荒涼,那么幽冥便是徹底的死寂,一路走來,玉凌連死物都沒見到幾只,照蚋兀蟲王的吹噓,是因?yàn)樗馍⒌臍庀樑芰四切┤蹼u。
“再往下面走一陣,就到了我蚋兀族的活動區(qū)域了,看見那片暗紫色的光芒了沒?”蚋兀蟲王晃動著觸須道。
“嗯,那是什么?”玉凌問道。
“是非常罕見的冥光草,在幽冥,資源是很稀缺的東西,尤其是冥光草于死氣中內(nèi)蘊(yùn)生機(jī),據(jù)說其中有勘破生死的大秘密,但本王才懶得管那么多,好吃就行?!?p> 蚋兀蟲王很是感慨地道:“死物不如生物的一點(diǎn)就是,生物很容易誕生靈智,但像我這樣能說會道的死物卻不多見。其實(shí)我也覺得很神奇,我以前只比那群蠢貨同族聰明一點(diǎn)點(diǎn),可后來有一天游蕩到幽冥河附近,不知怎地忽然開了竅,然后就帶著我族占領(lǐng)了這一片冥光草海?!?p> “我可以摘一點(diǎn)看看嗎?”玉凌道。
“不可以!”蚋兀蟲王瞬間直起觸須,很是警惕地道。
趙瀾淡淡道:“你的同族可能都不在了,你守著這片草海有什么意義?況且,它們現(xiàn)在未必是你的了。”
蚋兀蟲王沉默了一會兒,又下潛了一段距離,忽然憤怒地上躥下跳:“怨靈族!這么多怨靈族人,我的冥光草海!他們太過分了!”
說著它便要俯沖下去,卻被趙瀾抬起袖子攔?。骸澳愦虻眠^人家一整個族群嗎?”
“這不是還有你們嘛!”蚋兀蟲王理所當(dāng)然地道。
“給我一個出手的理由?”趙瀾平靜地道。
蚋兀蟲王的觸須抽搐了一下,很是肉痛地道:“分你們一半……不,三分之一冥光草,行了吧?”
“至少一半?!?p> “我特么……成交!”蚋兀蟲王狠狠道。
玉凌眼看著三位大佬殺了下去,一時感覺好像沒他什么事,要不然就在旁邊喊666?
算了,好不容易來一趟,當(dāng)個近距離的吃瓜群眾也好。
玉凌不緊不慢地靠近了那片冥光草海,幾只身形半透明的怨靈正趴在上面,貪婪地吮吸著,他們好像沒有清醒的靈智,一看見生人靠近,頓時尖叫著向玉凌撲來。
玉凌下意識揮刀一斬,結(jié)果這些怨靈只是身形稍稍波動了一下,不僅沒有受到重創(chuàng),反而尖嘯得越發(fā)刺耳了,好似動了真怒。
玉凌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里是幽冥,完全沒有天地靈氣,他的靈力用一分便是少一分,而且他又不是蚋兀蟲王這樣的幽冥死物,物理攻擊恐怕效果不大,只有魂力大概能造成有效殺傷。
于是他直接放出魂力橫掃過去,這幾只弱雞怨靈噗地一聲就形體破碎,只剩下一股股精純魂力被玉凌倒卷回魂海。
過濾掉其中的死氣和怨氣,這怨靈居然很是滋補(bǔ)魂海。而且隨著吞噬數(shù)量的增多,玉凌的魂海也出現(xiàn)了一些隱微的變化,在那浩瀚的宇宙下方,漸漸形成了一片死氣繚繞的黑色地帶,仔細(xì)看去的話,里面赫然游蕩著一只只怨靈,面目栩栩如生。
玉凌不禁微微一愣,這是什么情況?難道他以后回了陽界,還能放這些怨靈虛影來對付敵人?相當(dāng)于天然多了死氣的攻擊手段?
一念及此,玉凌的態(tài)度頓時積極了很多,一邊收割冥光草,一邊收割附近的怨靈,期間只遇到了兩只界魂巔峰級別的,也不知道實(shí)力更強(qiáng)的是不是都被那三位大佬解決了。
等到玉凌賺得盆滿缽滿的時候,蚋兀蟲王這才從視野的另一端出現(xiàn),它一眼看見玉凌將手伸向一株冥光草,不禁急聲怒喝:“快放開那株草!”
玉凌隨手將冥光草存入空間戒指,若無其事地道:“你們速度這么快?已經(jīng)把這里的怨靈族掃蕩完了?”
“我特么速度再快,也比不上你撿便宜的速度快!”蚋兀蟲王沒好氣地跳過來,強(qiáng)忍住了跟玉凌動手的沖動,畢竟有趙瀾罩著玉凌,它現(xiàn)在還打不過。
玉凌很是遺憾地望了眼前方茫茫多的冥光草,委婉地道:“其實(shí)你們可以慢慢來的,我不著急?!?p> 蚋兀蟲王氣得觸須抖了抖,努力地平復(fù)了一下心情道:“茶茗一出現(xiàn),大部分怨靈就臣服了,畢竟他們之前的王被我殺了,現(xiàn)在還沒有出現(xiàn)新王,雖然茶茗嚴(yán)格來說不算是純正的怨靈,但她的實(shí)力夠強(qiáng),其他的都不重要了?!?p> “三千多年都沒有出現(xiàn)新王嗎?”玉凌訝異道。
“有好幾個偽王,但怨靈族沒了我蚋兀族做對手,生活太安逸了就開始自相殘殺,所以一直沒有哪只怨靈突破到虛魂境?!彬肛Ox王不屑地道。
“所以你之前也是混沌境高手?”玉凌看了它一眼。
“那是當(dāng)然!我在陽界終歸恢復(fù)不到最巔峰的實(shí)力,但是這一回到幽冥,我就感覺渾身都通透了。”蚋兀蟲王傲然道。
“那你打得過趙宗主嗎?”
“……”蚋兀蟲王瞬間僵住。
玉凌也沒繼續(xù)刺激它,而是把螺旋從空間戒指里拎出來,毫不客氣地道:“醒醒,感受到這里是哪兒了吧?”
螺旋本來還有點(diǎn)茫然,但下一秒就大驚道:“幽冥?這里是幽冥?!你死了嗎!”
“給你一個重新組織語言的機(jī)會?!庇窳杳鏌o表情地道。
“啊是我死了!”螺旋瞬間改口。
“少廢話,現(xiàn)在趙宗主,茶茗和蚋兀王都在,我勸你還是解釋一下自己的來歷,不要說假話?!庇窳璧?。
“我……”螺旋頓時有些猶豫。
蚋兀蟲王不懷好意地晃著觸須湊近來,尾巴輕輕地拍了拍螺旋畫軸,冷哼道:“說不說?不說我就默認(rèn)你是怨靈族制造的,直接把你撕了喂草!”
“啊我說我說!”
螺旋慌忙道:“那個,我得整理一下頭緒,因?yàn)槭虑橛悬c(diǎn)久遠(yuǎn)了,我有些記得不太清楚。”
“哦,倒計(jì)時六十秒,開始?!彬肛Ox王毫不留情面。
螺旋趕緊叫道:“我只是被怨靈族撿到的,我其實(shí)來自天穴?。 ?p> “證據(jù)?”蚋兀蟲王無動于衷。
這個時候趙瀾也從草海中緩步走來,看見玉凌兩人正在拷問螺旋,便安靜地站在一旁。
螺旋訕訕道:“我原本就是個普通的空白畫軸,不知道是誰探索天穴的時候把我丟下了,我那時候還沒有意識,然后我一路沉到了幽冥,被怨靈族撿到,吸收了它們的怨氣,漸漸地孕育出了一絲靈智,也形成了這樣的螺旋紋路?!?p> “然后我開始本能地學(xué)習(xí)怨靈族操控人心的本事,它們會讓目標(biāo)對象不知不覺中陷入一種絕望的幻境,從而心神淪陷,但我覺得還是太簡單粗暴了,所以就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加以改進(jìn)。直到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我能讓部分怨靈都淪入我的幻境中,我頓時覺得這地方很無趣,沒有再呆下去的意義了?!?p> “我很想看看幽冥河的對面是什么,于是我找啊找,終于重新找到了天穴,可是我卻發(fā)現(xiàn)從陽界到陰界很容易,可是逆向通過天穴卻極其艱難,所以……”
螺旋忽然變得難以啟齒。
“說啊,你是不是想挑戰(zhàn)本王的耐心!”蚋兀蟲王惡狠狠地威脅道。
螺旋弱弱地道:“蚋兀王,您得保證我說完之后你不會打死我?!?p> “行,快說!”蚋兀蟲王正聽得起勁了,結(jié)果卻卡住了,這感覺就像是爛尾一樣難受。
螺旋小心翼翼地道:“為了實(shí)現(xiàn)我去往陽界的計(jì)劃,我花了很長時間,暗暗地控制了大半怨靈族人,一步一步加劇了蚋兀族和怨靈族的沖突,直到雙方徹底打起來,就讓怨靈族引動了幽冥河中殘碎的魂魄之力,使得河水倒灌流入天穴通道,終于沖開了那層無形的屏障……”
蚋兀蟲王震驚地看著它,好半天才醒過神來,當(dāng)即甩著尾巴使勁地抽著螺旋,一下比一下狠,邊抽邊怒道:“我讓你搞事情!讓你搞事情!怪不得怨靈族跟瘋了一樣去引動幽冥河!原來全是你惹的禍!我讓你丫暗中挑撥!”
螺旋被抽得毫無還手之力,眼看畫卷都要破了,趕忙求饒道:“蚋兀王,你剛剛答應(yīng)我不會打死我的!”
“老子打你個半死你別嗶嗶!”蚋兀蟲王已經(jīng)怒到極致。
就連趙瀾都一陣驚愕,沒想到當(dāng)年天穴異象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看著毫不起眼的螺旋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