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提醒一下啊,重塑魂體不是你替他重塑,而是喚醒帕莫加的意識之后,讓他自行操作,否則就像是硬給他塞了具身體一樣,他會水土不服的?!?p> 當玉凌踏上蓮花臺后,陰神又傳出魂念道。
“知道,開始吧?!庇窳栉⑽㈤]上眼睛,將魂海中心那團游離不定的紫色云氣牽引到了外界。
這團紫氣顯得尤為虛弱,似乎剛一暴露在空氣里就會慢慢消散掉似的,因為帕莫加的魂體被陸晚兩人折磨了太久,就算集自楨已死,禁錮他魂念的封印也隨之散去,但他的意識仍然遭受了重創(chuàng),一時片刻很難蘇醒。
只不過在陰神的奮力搶救后,帕莫加的魂念漸漸有了復蘇的跡象,開始出現(xiàn)了一些無意識的雜亂波動,就像是一個人在嘀咕夢話一樣,不再像一開始那么死氣沉沉。
“帕莫加,你可一定要活過來啊,不然再換一個奕卡,我也嫌麻煩啊,我現(xiàn)在就作為神靈保佑你啊?!标幧褚贿吽樗槟?,一邊將剎魂族的本源力量灌注在帕莫加崩散的魂體中。
“可以別叨逼叨了嗎?專心一點好不好?”玉凌一陣無語,他發(fā)現(xiàn)一個人孤獨久了,要么會開始享受孤獨,要么就會染上經(jīng)常自言自語的習慣,陰神顯然是后者。
“我比你專心好嗎!這可是我家奕卡!”陰神表面上沒好氣地說著,但他的的確確將八九成的魂力都貢獻了出去,再多一點他就要透支了。
眼見著帕莫加在同源之力的滋養(yǎng)下,零散的魂力漸漸匯聚起來,隱隱形成一個人形的輪廓,陰神便趕緊催促道:“快,放光!”
要不是時間不對,玉凌真的想跟他好好探討一下命名權(quán)的問題,合著自己多高大上一殺手锏,怎么就被安上了這么俗氣的名字?
玉凌覺得沒有名字就是最好的啊,這跟他起名無能絕對沒有關(guān)系。
于是魂念一動間,依附于道瓶的白光就再次浩蕩而出,只是這次玉凌前所未有的精細小心,畢竟這不像之前只管放出去碾壓敵人就可以了,現(xiàn)在要進行的工作是建設(shè)而非破壞,要是一旦有控制不住的苗頭,玉凌寧可中途掐斷。
不過出乎他意料,白光一融入帕莫加的魂體中,就潤物細無聲地彌散開來,與那紫色云氣無分彼此,似乎只是一瞬間,帕莫加便完成了脫胎換骨的過程。
玉凌隱隱約約意識到,他可能對白光有著誤解,也許它本來就不是用來殺傷的。
沒等他琢磨出個思路,一縷微弱的意念就傳遞了過來:“王、王上?是你嗎?”
玉凌還沒說什么,陰神便激動地竄了出來:“哎喲我去你可算醒了,你知不知道……咳咳,這個,帕莫加啊,我們先前經(jīng)過一番惡戰(zhàn),總算把你救了出來,你現(xiàn)在當務之急便是重塑魂體,我們會為你護法?!?p> 帕莫加愣愣地望著他,脫口而出一句:“你誰……”
陰神:???
玉凌一把將陰神扒拉到一邊,正色道:“這個待會兒再與你解釋,現(xiàn)在集中所有注意力,重塑魂體可不容分心,這比你當初族運融體還要來得兇險,我不希望你倒在半路上?!?p> 帕莫加其實已經(jīng)隱隱猜到了陰神的身份,只是由于對方前面兩句的話風委實有點不太對勁,所以他的心中還殘存著幾分疑慮。
此刻見玉凌如此鄭重地告誡,帕莫加有些遲滯的思維終于緩緩恢復了運轉(zhuǎn),也意識到了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
“謹遵王上之令!”
帕莫加強行摒除了一切雜念,不去想他如何落得這般田地,也不去想玉凌如何把他救了出來,心里只剩下一個念頭,活下去。
他在心中靜靜默念剎魂族的古語,腦海中同時劃過人族的修煉法門,這本是兩套截然不同的修行路徑,然而帕莫加卻早已爛熟于心,他任憑自己放空了一切思緒,僅僅憑借本能將散亂的魂力重新凝聚,化作了一只繭中的蝴蝶。
“我天,他這是變異了嗎?”
陰神驚愕地望著面前的紫色繭殼,上面流轉(zhuǎn)著明潤的白光,一時間竟令他都生出了幾分無法言說的敬畏。
他清楚地感知到,白光洗禮之后,帕莫加似乎從生命層次上發(fā)生了某種蛻變,從此之后他還是剎魂族人,但又不止是剎魂族人了。
“怎么辦,我酸了……”陰神幽幽地道。
玉凌斜瞥了他一眼:“很好辦,你也崩掉魂體,重新凝聚一次,當然,中途要是掛了可不關(guān)我事?!?p> 陰神瞬間改口:“無妨,反正都是自己人,誰強都一樣?!?p> 開玩笑,崩掉魂體這跟自殺沒兩樣,而且還不是輕輕割手腕的自殺,是狠狠割頸動脈的那種自殺,要是一個不留神把自己玩死了,他可上哪兒哭去?
就比如帕莫加,他這重塑魂體是被逼無奈啊,又不是他自愿的,陰神堅信,這件事絕不是他膽小,大家都是一樣的。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希望能有個好結(jié)果吧?!庇窳璧箾]有期待帕莫加會變得多強,只要能安全地度過這道坎就好了。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面前的紫色繭殼,也不知道帕莫加會經(jīng)歷怎樣的涅槃重生。
“嗡——”
不知過了多久,面前的紫色繭殼突然閃過一絲亮光,隨即開始散發(fā)紊亂的波動,甚至咔嚓咔嚓裂開了幾道縫隙。
“怎么回事?”玉凌下意識想抬手相助,但又硬生生忍住了。
陰神嘆了口氣:“都到這一步了,誰都幫不了他,只有他自己能救自己?!?p> “咔嚓嚓!”
玉凌眼睜睜看著紫色繭殼寸寸開裂,從縫隙里透出一道道白紫色的神光,這明顯不是帕莫加完成了重塑,而是某個過程出現(xiàn)了問題。
透過繭殼,玉凌隱隱看見了一個人形輪廓,但在他的感應中,帕莫加的意念卻變得無比微弱,似乎這番重塑消耗了他太多的精氣神。
“不行,他的魂念已經(jīng)支撐不住了,我對白光的操控力度還是不夠,沒有治好他魂海中的許多暗傷,開始還不明顯,現(xiàn)在所有問題統(tǒng)統(tǒng)都暴露了!”玉凌沉聲道。
“那怎么辦?他這樣的情況,拖久了危險,立即重塑也危險,這本就是兩難之境啊?!标幧褚灿行┎恢搿?p> 玉凌不禁沉默下來,他看著那個隨時都可能崩散的人影,心中念頭百轉(zhuǎn),突然靈光一現(xiàn)道:“有沒有辦法,把我身上的族運轉(zhuǎn)給他?”
“你是說……”陰神怔了一下,“可以是可以,但你就不再是我族的王上了……”
“這對我而言影響不大,現(xiàn)在救人最重要!”玉凌毫不猶豫地道。
要是換做以前,他的魂海少不得會遭遇重創(chuàng),但現(xiàn)在都到了這個境界,玉凌已經(jīng)可以主動配合著剝離屬于剎魂族的氣息了。
陰神也瞬間反應過來,剎魂族對玉凌的幫助已經(jīng)約略于無,這對玉凌來說完全構(gòu)不成什么損失,非要說的話應該是剎魂族虧了才是。
雖然陰神對帕莫加并不熟悉,但他也不想見死不救。
“我馬上?!标幧窕昴钜徽?,明明他沒有嘴巴,卻發(fā)出了一陣奇特的音節(jié),使得玉凌的魂海也跟著發(fā)生了共鳴。
一片片紫色云氣迅速被抽離而走,同時承載的還有無形無質(zhì)的族運,這一刻玉凌的感覺很奇妙,像是冥冥中與什么存在斬斷了聯(lián)系,有些如釋重負,又有些空空落落。
眨眼間,那片紫氣便在半空中一點點匯成磅礴的海洋,隨后如星河倒灌般,無比壯觀地注入了那破裂的紫色繭殼。
于是時間仿佛靜止了,一切都變得凝固不動。
玉凌的眼睛都有些酸了,結(jié)果就在他眨眼的這一瞬間,繭殼“咔”的一聲輕響,隨后嘩啦一聲徹底成了碎片。
一個泛著白紫色光芒的人影從內(nèi)走出,他茫然地左右看了看,有些不敢相信地道:“我、我沒死?”
光芒漸漸隱去,出現(xiàn)在玉凌眼前的,赫然是一位身形幾乎凝實的年輕男子,雖然他的面目仍然有些模糊和虛淡,但俊秀的五官卻遠比所有剎魂族人都要清晰,幾乎跟人族無異了。
“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我預想中沒有這個效果的??!”陰神驚呆了。
“什么情況?”帕莫加怔了怔,低頭看了看自己五指分明的雙手,當即感覺有些不好意思,趕忙用魂力幻化了一身衣袍。
現(xiàn)在的他就像是加了10%的虛化濾鏡一樣,隱隱然還有點飄渺欲仙的感覺,若是不告訴外人,說不準都沒人能發(fā)現(xiàn)他是個異族。
“是我的錯覺嗎?為毛感覺他和你莫名神似?”陰神仔細地打量著帕莫加,嘖嘖有聲。
玉凌也有些納悶,雖然隨便抓一個不臉盲的人,都可以肯定他們兩人的長相完全不同,但很詭異的是,玉凌看著帕莫加,自己都有種奇妙的熟悉感,好似他們之間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聯(lián)系。
“我讓你轉(zhuǎn)接族運,你沒有轉(zhuǎn)接其他什么東西吧?”玉凌問道。
“沒有啊,難道說族運的轉(zhuǎn)接還會帶來別的一些影響……”陰神苦苦思索,忽然驚咦一聲道:“誒?不對!你明明已經(jīng)沒有我族的力量了,怎么你身上還殘存了一部分族運?”
“什么意思?”玉凌一愣。
帕莫加看他倆自顧自地聊著,好半天才弱弱地插話道:“王上,你身邊這位……是神靈嗎?怎么感覺跟我想象中的神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