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荒漠,中心血湖。
一群血蝙蝠嘩啦啦地拍打翅膀從血湖旁掠過,隨后化為幾道人影,略有些忐忑地向玉凌見禮道:“見過主上?!?p> 他們的語氣無比生硬,畢竟玉凌從當初離開之后就再也沒回來過,這些血蝠族人都巴不得這輩子再也不要見到他了,結果該來的終究會來,躲也躲不過。
“好長時間沒來看你們,倒是多了不少固元武者,看樣子諸位在這里逍遙自在,日子過得還挺不錯?”玉凌淡淡道。
為首的血蝠族人尤擎還以為玉凌是在責問他們,頓時神色一僵,小心翼翼地道:“吾等隨時可供主上差遣?!?p> 一旁的朔忍不住道:“那我呢我呢?你們是不是也得有點表示?”
“閣下……”尤擎遲疑地望向朔,開始還沒太注意,直到朔散出了些微的本源暗淵之氣,他才震駭失色道:“闇、闇王陛下?!”
“喲,我可當不起,聽說當年你們也是表面畢恭畢敬地喊陛下,結果一轉臉就反水一刀,這樣的下屬給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要?!彼窋[擺手譏諷道。
“我們……”尤擎一陣難堪的尷尬,偏偏還無從反駁。
他可不像培默那樣跟隨玉凌多次出生入死,即便是玉凌留給了他們一些圣血,使得很多人恢復了固元境的修為,可尤擎還是覺得那本來就是他們的東西,他完全沒必要去感激玉凌。畢竟要不是對方突然半道上殺出來,他們血蝠族何至于落得如今這步田地?
要不是闇桀咒的限制,他早就想帶著族人們起來造反了,可惜心底的怨念還未發(fā)酵成型,今天就冷不丁地碰上了玉凌,而且對方的修為……居然都看不透深淺了?
這給尤擎潑了盆很大的涼水,還沒等他慢慢回溫,一轉頭就發(fā)現(xiàn)旁邊那個沒精打采的年輕人居然是現(xiàn)任的闇族之王,這特么……直接涼透了好吧?
尤其是朔對他們意見很大的樣子,一轉頭又對玉凌說道:“別跟我說我沒提醒你啊,這幾個家伙一看就天生反骨,反正他們現(xiàn)在用處不大,要不直接殺了算了,省得以后鬧事?!?p> 玉凌很配合地做出一副猶豫的神色:“但在他們身上,可是花了不少圣血……”
“這有什么要緊,把他們一鍋燉了熬一熬,肯定還能再熬出幾滴來,效果說不準比原來更好呢。”朔不懷好意地道。
尤擎感覺再說下去他真的要涼了,趕忙單膝跪地道:“主上,闇王陛下,先祖之過我等無可逃避,但一死了之實在不足以償還血債,尤擎愿為闇族赴湯蹈火、死而后已,只希望主上和闇王陛下大發(fā)慈悲,賜予我們這個機會!”
朔忽然笑瞇瞇地道:“這可是你說的?”
尤擎愣是沒敢抬起頭,但他隱隱有種掉坑里了的感覺,只能咬著牙道:“吾等誠心血月可鑒!”
玉凌順勢道:“大戰(zhàn)將啟,我還缺一個合適的斥候小隊,稍后你們內部篩選一下,金剛境及以上的高手都做好準備,等我下次回來便與我出發(fā)前往百蠱星?!?p> 血蝠族的優(yōu)勢可不在于剛正面,他們化身為血蝙蝠的時候,是沒有生機外露的,無論是搞刺殺還是刺探情報,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就連生命力都比普通武者頑強許多。
“謹遵主上之令!”尤擎不敢有絲毫違逆,立即應聲。
但過了幾秒之后,他便漸漸地回過味來,這怎么像是……被套路了呢?其實玉凌壓根就沒打算殺掉他們吧?
尤擎下意識瞟了玉凌一眼,卻正好與對方四目相對,嚇得他趕忙又低下頭去。
“誰都不愿意養(yǎng)著一幫隨時會反噬的白眼狼,但……看在培默的面子上,我給你們一條活路,希望你們不要自己作死,我的耐心不多。”玉凌淡淡道。
“大長老他……”尤擎試探地問道。
“培默犧牲了,但大長老這個位置,永遠屬于他,誰若是擅自僭越,斬立決!”玉凌冷冷道。
“是!”眾人一陣懔然。
“行了,你們先退下吧,不然我怕待會兒封印解開后,旱偉會直接殺了你們?!庇窳璧?。
尤擎悚然一驚:“主上,你們要解開封?。?!”
“怎么?有什么不妥嗎?”玉凌瞥了他一眼。
“沒、沒有……就是這封印之法極端霸道,很可能在最后關頭會與破封者和被封印者同歸于盡,主上和闇王陛下千萬小心。”尤擎算是看清楚形勢了,所以真心實意地提醒了幾句。
“算你識相,趕緊走吧?!彼匪λπ渥?。
尤擎不禁松了口氣,立即叫上附近一帶的血蝠族人,馬不停蹄地撤去荒漠邊緣了,生怕一個動作慢了,就會被破封之后的旱偉虐殺至死。那等兇獸可不是他們招惹得起的,也就曾經(jīng)的闇族之王有能力把它收服。
就連鬼夢王也躲得遠遠的,沒辦法,魂師皮脆,她可不想看熱鬧把自己看死了。
等到完成了清場工作,朔便深吸一口氣,緩緩抬起雙手,一臉肅穆地道:“終于,該我放大招了。”
然后,他就維持著這個姿勢,一秒、兩秒、三秒……
玉凌站在旁邊都快睡著了,無語道:“趕緊吧你,裝逼兩小時,大招一分鐘???”
朔愣愣地轉回頭來:“等一下,我好像忘記霧字訣怎么施展的了?”
“你……能靠點譜嗎?”玉凌也是很服氣。
“我很靠譜的,容我復習一下!”朔飛快地拿出本源輪盤,將意識沉浸進去。
所以戰(zhàn)場翻書是什么騷操作??
這得虧是來解除封印的,要是真跟人打起來,這貨秒秒鐘就命喪黃泉了吧?
要不是玉凌不會霧字訣,他都想自己解除封印算了。
眼瞅著十分鐘過去了,半小時過去了,朔終于干咳一聲,收回了本源輪盤,一本正經(jīng)地道:“好,咱們繼續(xù)?!?p> 他凌空來到血湖之上,率先施展了光字訣,只見一片幽光如從天穹之頂揮灑而下,直接遮蔽了整個世界,天地一切同歸于寂暗。
血湖之水劇烈地波動起來,無數(shù)異獸咆哮著從血湖中伸出頭顱,包括玉凌之前遇到過的那頭白骨巨獸。
只見它們猙獰地探出利爪,一副擇人而噬的兇狠模樣,在感應到朔的氣息后,卻稍稍停頓了兩秒,又猙獰地咆哮著,默默地鉆回了血湖中,像是從來都沒有出現(xiàn)過……
然而非常尷尬的一幕出現(xiàn)了,朔在施展完光字訣后,又一口氣沒歇地施展了幕字訣和霧字訣,直接撕裂了血湖之底的封印,于是血湖之水嘩啦一聲倒卷上天,隨后被蒸發(fā)為一顆顆紅寶石一樣的結晶,簌簌灑落一地,只留下血湖底部一眾異獸捂著腦袋不知所措。
朔一臉懵逼地環(huán)視一圈,合著他費了這么大勁,就救出來這么一幫從心的廢物?旱偉呢?說好的所過之處寸草不生的絕世大兇獸旱偉老哥呢?
朔怔怔地望向玉凌:“是不是我開啟封印的方式不對?”
玉凌想了想,走上前強行掰開白骨巨獸抱著腦袋的爪子(畢竟他就認識這么一頭),盯著它空洞的眼眶道:“你們老大呢?”
“吼——”
“說人話?!彼凡粷M道。
“吼……”白骨巨獸的眼中硬生生透出了幾分人性化的委屈。
“你這要求操作難度有點高啊,這是異獸又不是靈獸?!庇窳璧?。
“那特么要這幫廢物有何用?”朔殺氣騰騰地道。
白骨巨獸拼命地用爪子刨了刨血湖底部,只見那些淤泥被刨開后,露出的赫然是一片黑色的鱗甲。只是淤泥之中,似乎還有無數(shù)根血紅如蛇的鎖鏈縱橫交錯,這些異獸之所以只能抬起頭顱和一個爪子,就是因為它們的大半身體也被這些鎖鏈捆縛著。
“臥槽,還有一層封???”朔驚呆了。
“這才是正兒八經(jīng)的封印吧……你還行嗎?”玉凌看了眼朔。
朔的表情僵了僵,隨即惡狠狠地嗑了幾顆丹藥:“媽的,不行也得行,老子拼了!”
他做出一副慷慨赴死的架勢,咬著牙強行施展出了闇字訣,于是深沉的黑暗再度降臨于世,其威力比太燁星淵那次竟還要強上幾分!
“小心!”
玉凌看到黑暗中有血光穿透,無數(shù)扭曲如蛇的紅色鎖鏈群魔亂舞地席卷而來,偏偏朔如今的防護能力幾乎為零。
“小樹,你去護著他!”
玉凌吩咐了一聲,小闇月樹立即脫出魂海,舒展開萬千枝條,與那些刁鉆的紅色鎖鏈纏斗起來,而玉凌本人則捏成了光字訣、幕字訣,與朔的闇字訣融為一體,與血湖之底的封印悍然相撞!
“嗷——誰啊,下手就不能溫柔點嗎?!”
封印乍破,一個聲音就帶著怒氣從血湖之底響起。
隨后天地震顫,如地龍翻身,血湖中的異獸們毫無抵抗之力地被巨力拋飛而起,一個個嚎叫著啪嘰啪嘰摔落一地。
破碎的封印散發(fā)出極強的毀滅波動,眼看下一秒就會徹底爆碎,但那蘇醒的兇獸卻張開血盆大口猛地一吸,將那些血紅如蛇的封印鎖鏈一口吞進嘴里,隨后“嗝”的一聲,世界就安靜了。
“旱、旱偉老哥?”朔的靈力盡數(shù)被抽空,雖然他已經(jīng)虛弱得快站不穩(wěn)當,但還是勉力支持著,試探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