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這很像一本魂技。”玉凌實話實說。
“魂技?你們東境有類似的魂技嗎?”吳右秋也皺起了眉頭,因為他覺得玉凌說的好像有些道理。
“也許有吧,但層次太高,也不會讓我接觸到?!庇窳枰谎月舆^。
“那倒是,這七情殺雖然是極偏門的秘術(shù),卻硬是花了我?guī)兹f貢獻?!眳怯仪镱H有些肉痛。
“敢問長老當初為什么選擇了這門秘術(shù)?”玉凌試探地道。
“當然是為了殺掉寧澄雪。”吳右秋冷笑道:“他對我太了解了,其他秘術(shù)修煉起來頗為費事,但這個七情殺詭異莫測,而且前期和中期都修煉得很快,不然拖太久就起不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了。”
“長老修煉到第幾重境界了?”玉凌不好再細問兩人的恩恩怨怨,便換了個話題。
“一共七重,我用了一年修到第五重,但剩下兩重境界我感覺可能十年也未必能突破。”吳右秋若有所思地道:“不過如果按你的說法,將它作為一本魂技來理解的話,我倒是有點體悟了?!?p> 玉凌早已感覺到他和無涯人在思維上的不同,由于他融貫了三大體系,所以很容易就能看出一些別人想都不敢想的東西。
“但它為什么會變成玄力秘術(shù)?”吳右秋自言自語道。
“也許七情殺的創(chuàng)造者兼修了兩大體系吧,他想試試魂技和武技有沒有共通之處?!庇窳桦S口道。
吳右秋果然沒把他的話當一回事,嗤笑道:“你小子倒是敢想,我看這本秘術(shù)的創(chuàng)造者說不定都接近于不朽之境了,怎么可能有人把兩大體系兼修至這樣的境界?!?p> “道宇星系應(yīng)該有?!?p> 吳右秋沉思了幾秒,還是搖搖頭道:“不可能,我雖然沒去過那邊,但這樣的兼修強者肯定不存在,難道你見過?”
他最后一句話明顯就是諷刺了,玉凌也沒再跟他爭辯下去,免得平白惹怒了吳右秋。
“行了,不扯那些有的沒的,你的魂力恢復(fù)得怎樣了,差不多的話我們就做個試驗。”吳右秋擺擺手道。
“恢復(fù)了一點點?!?p> “真麻煩,得虧你沒死在炎魂手里?!眳怯仪锖貌蝗菀酌鞒隽藥最w恢復(fù)魂力的丹藥,一股腦全給了玉凌。
玉凌也沒跟他客氣,將所有丹藥都服了下去,能煉化的就煉化,不能煉化的就傳給陰神,反正一點都不會浪費。
玉凌不知道這些丹藥價值多少星幣,反正他的魂力猛漲了一截,似乎不日就能突破到凝魄中期。
“可以開始了嗎?”吳右秋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了。
“需要我做什么?”玉凌問。
吳右秋解釋道:“我現(xiàn)在要煉化的是七情之‘惡’,但之前往往半途而廢,因為練到一半就會忍不住想把全天下人都殺光了,有一次沒忍住殺了幾十個弟子,害我費了二十萬炎晶才封住地部副使的口?!?p> 玉凌不禁心頭一跳,吳右秋立即察覺到了他的臉色變化,扯起唇角冷笑道:“所以你可要好好努力,不然的話我要是控制不住,肯定第一個殺了你。”
玉凌迅速平心靜氣,又問道:“所以你需要我用魂力幫你煉化壓制這股情緒?”
“沒錯?!眳怯仪餄M意點頭。
他又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方才靜心入定,意識完全沉浸在七情殺的運轉(zhuǎn)中。
吳右秋并不擔(dān)心玉凌偷跑或者對他不利。因為山洞外的懸崖深谷一直連接到地炎山核心,所以空氣中彌漫著滾燙的熱量,以玉凌的身體素質(zhì),跑出去幾秒鐘都承受不住。
至于玉凌趁他不備偷襲……那就更不可能了,身為固元強者他就算坐著不動,玉凌也奈何不了他分毫。
沒一會兒,吳右秋就感覺到一股潺潺的魂力漫入了他的魂海中央,如潤物無聲的細雨,源源不斷地彌散開來。
他心里剛剛生起的躁動殺念頓時平復(fù)了不少,原本如出籠猛獸般難以馴服的“惡”竟然奇跡般地變得乖巧了起來。
吳右秋感到自己分裂成了兩個人,一個高高在上,超然若神靈,冷眼旁觀著萬事萬物,另一個自己殺意滔天,恨不得屠戮天下生靈,充滿了無止無盡的怨恨。
他恨當年嫌他體弱,將他拋棄在荒野的父親,只差一點他就要死在冰冷的雨夜。
他恨將他帶回?zé)捇鹱诘膸煾笧槭裁茨敲雌?,眼里始終只有寧澄雪。
他恨自己曾經(jīng)喜歡過的一個女孩,在死亡試煉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將長劍刺入他的胸口,只為了賺取一個積分。
但他最恨的還是寧澄雪。
他們是同門師兄弟,是曾經(jīng)最好的的朋友,也是后來最大的仇敵。
為什么?因為嫉妒,因為惱怒,因為寧澄雪輕而易舉獲得的贊揚和獎勵,卻是他拼盡全力都不能企及的。
也許沒那么多原因,成為朋友不需要太多理由,反目成仇同樣也不需要。
就是忽然之間,寧澄雪那張始終冷漠如冰的臉龐,讓他感到強烈的無法抑制的厭惡。
師父總是稱贊寧澄雪“武癡”般的性情,從早到晚都在刻苦修煉,但他從來不會看到,吳右秋付出的努力一點也不少,甚至還要更多。
吳右秋從不認為自己比他差,因為他覺得寧澄雪的性情根本不配在煉火宗活下去。
所以某一次外出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候,寧澄雪居然不設(shè)防地將后背交給了他,吳右秋便毫不猶豫地給了他一刀。
從此,一刀兩斷。
他不后悔自己砍出的那一刀,他只是后悔自己的心腸還不夠冷硬,以致于出手的時候遲疑了一下,讓寧澄雪撿回了一命。
他需要將所有擋在他面前的人殺干凈,而寧澄雪,就是那塊最大的頑石。
幾十年了,他們都熬成了天部長老,熬成了高高在上的固元強者,但他直到現(xiàn)在才終于看到了一線曙光。
這一次,寧澄雪必死無疑了,因為他結(jié)結(jié)實實地中了一記嗜魔拳。
這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可吳右秋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高興。
因為他是那么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是一直拼命追趕寧澄雪的背影,他現(xiàn)在恐怕連金剛境都不一定能達到。
也許以后,他這輩子,都會終結(jié)在固元中期了。
吳右秋的心神忽然一陣空落,他突然明白自己為什么修不成七情之“惡”了。
因為寧澄雪活著的時候,他恨意太盛,完全控制不了,而寧澄雪一死,他的“惡”就變成了無根之水,沒有著落。
吳右秋努力地告訴自己,這世上還有太多他憎惡的人,死了一個寧澄雪,不過是剛剛開始。
下一步,就是想辦法殺了成妤。
吳右秋不想回顧某段屈辱的歷史,為了爬到如今這個位置,他犧牲了太多太多東西,他有時候甚至寧愿自己失去一段記憶。
但是成妤并不好對付,所以他必須將七情殺練到最高的“欲”,不然的話恐怕對付不了那個賤人。
吳右秋成功地激起了新的“惡”,他一遍又一遍惡毒地罵著賤人,直到他的面前真的出現(xiàn)了那個賤人。
“賤人”依舊帶著一身叮鈴鈴的清脆聲響,臉上的笑容仍是那么消魂蝕骨,幾十年了仿佛都沒有任何改變。
吳右秋花了三秒的時間,方才猛然警醒,眼前的一幕并不是他的幻覺。
不知什么時候,玉凌已經(jīng)遠在十米外的洞口,只留下成妤越走越近,近到她彎下腰來,捧起了吳右秋的臉龐。
“小秋弟弟沒死啊,我真是驚訝得不知道該怎么表達心里的歡喜了,只不過你的傷勢似乎沒好全呢,要不要妤姐幫你治一治?”
成妤的右手溫柔地劃過吳右秋的胸膛,最終按在了他的丹田上,只要再稍一用力,就能毀掉他的玄力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