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后,玉凌已經將五花大綁的謝懷山弄去了地影堂,二話不說便立即請見裴天令。
“你們這是在干什么?”裴天令正巧沒什么急事,沒過一會兒就出現(xiàn)在了玉凌面前,對眼前的情景十分驚愕。
被綁成粽子的謝懷山憤怒地“嗚嗚”了兩聲,結果堵在嘴里的破布卻十分嚴實,他怎么嘔也嘔不出來。
玉凌鄭重地控告道:“暗王,我今天偶然發(fā)現(xiàn)謝懷山和解子安秘密會面,感覺這件事肯定有陰謀,所以就答應了解子安的邀請,想看看他們兩個在搞什么名堂。結果解子安倒是挺聰明,說了些有的沒的就走了,害我沒有抓到半分證據(jù)。所以我就把謝懷山弄過來,讓暗王親自查明真相。”
謝懷山氣得快要七竅生煙,死命地掙扎著,用噴火的眼神表示了最強烈的抗議。
裴天令哭笑不得,同時還有些疑惑:“你不是他的對手吧?”
“魂力境界自然比不了,不過我用灼流拳偷襲了一下?!庇窳韬苁恰安缓靡馑肌钡氐馈?p> “這是個誤會,他是奉我之命和解子安接觸的?!迸崽炝罱忉屃艘痪?,抽出長刀刷刷幾下,便無比精準地割開了謝懷山身上的繩索,甚至連他的衣服都沒劃破。
謝懷山一把扯掉嘴里的破布,像是吃了顆死蒼蠅般,臉色陰沉得快滴出水來,就算鬼瞳宗不是很講究風度和潔凈,但他也受不了這種侮辱。
“暗王,我……”謝懷山剛說了三個字,玉凌已經轉頭看向他,非常真誠地道歉道:“原來是這樣啊,真抱歉,是我誤會你了?!?p> “我還當出了什么大事,以后都給我省點心?!迸崽炝蠲黠@很是無語。
“不是,暗王,他……”謝懷山這回加快了語速,然而玉凌又一次打斷道:“知道了,下次我不會再拆自己人的臺了?!?p> “我……”謝懷山郁悶得快要吐血,他本就不擅長跟人打交道,更喜歡用暴力直接解決問題,所以一時盛怒之下,他不由調集了十成魂力,猛然向玉凌覆壓而去。
玉凌一心一意地護好魂海沒有反擊,倒是裴天令冷冷地盯了謝懷山一眼:“行了,鬧來鬧去,成何體統(tǒng),這件事到此為止。”
“可是……”謝懷山只感覺有一口氣梗在喉嚨咽不下去,幾乎要將他憋死。
“你退下吧。”裴天令只是擺擺手道。
謝懷山怨恨地瞥了玉凌一眼,終究還是沉默無聲地飄離了房間。
玉凌并不擔心謝懷山的報復,反正這幾天年會時間一過,他又要長期待在地炎山上了,如果沒人護佑,謝懷山這種純魂師根本連山腳都無法靠近。
“你膽子倒是不小。”謝懷山前腳剛走,裴天令就淡淡地道。
“沒辦法,當時看見他們兩人聚頭,我還以為謝懷山背叛了暗王,結果沒想到是個誤會?!庇窳柩b作沒有聽懂裴天令的意思。
裴天令冷哼一聲,雖然有些懷疑玉凌的用心,但他也挑不出明顯的毛病,這個年紀比他小很多的青年完全是油鹽不進,讓人分辨不清他話語的真假。
裴天令索性放棄了無意義的試探,直截了當?shù)氐溃骸艾F(xiàn)在好了,謝懷山本來已經取得解子安初步的信任,你這么一攪鬧,可謂前功盡棄?!?p> “此事是我莽撞了,可是解子安如此應對,也說明他從始至終都沒有真正信任過謝懷山?!庇窳璧?。
玉凌說的裴天令也知道,所以他才這么一副無所謂的淡然模樣。
“不如我將功補過,代替謝懷山探探解子安的口風?”玉凌適時道。
“但現(xiàn)在演苦肉計已經來不及了。”裴天令不置可否。
解子安在那種情況下突然離開,正常的發(fā)展結果本應該是玉凌被謝懷山視為叛徒,然后被地部的人關押審問,再然后解子安會派人將他救出來,以此得到玉凌的感激和效忠。
結果他沒想到的是,謝懷山居然敗在玉凌手里,被他五花大綁拖回了地部,玉凌雖然走的無人小道,但總是會有人注意到這一幕。
“用不著演苦肉計,解子安聽不到我們的談話,就當一切從未發(fā)生過,他還是不會放棄拉攏我,雖然我并不知道原因?!庇窳璧?。
“原因?”裴天令冷笑一聲:“原因就是,地部名正言順地將所有魂師納入體系中,他們需要做的事無法替代,而且對宗門很有幫助,所以解子安始終沒辦法從我手里要人。事實上彭知忠他們都被拉攏過,只是被我阻撓了。在你之前,他最看重的就是晉孤陽和懷遙。”
“那為什么不讓他們……”玉凌試探地道。
裴天令冷冷道:“謝懷山跟了我最久,所以我信任他,而且他并不迂腐愚笨,不至于被解子安的花言巧語所蒙騙。但其他人我就毫無信心了,這些單純的東境魂師很容易被解子安所謂的人格魅力所感染,到時候得不償失?!?p> 他頓了頓又道:“我本來也想過用毒藥或者印訣來控制他們,但解子安很容易就能發(fā)現(xiàn)端倪,而且他只要跟宗主說幾句,弄個解藥,或者幫他們解開印咒還不簡單?就連發(fā)下血誓,我煉火宗也有十幾種方法可以化解?!?p> 玉凌這才明白裴天令為什么從不逼他服食毒藥,或者用一些別的手段控制他,原來是擔心這種舉動反而會將他逼到解子安那邊。
“對了,暗王之前說他最重視晉孤陽和懷遙……莫非是因為他們是名門弟子?相比起來魂力更扎實,魂技也更精湛?”玉凌又問。
“嗯,宗啟就是解子安的人,我也是近段時間才查清楚?!迸崽炝畹?。
玉凌微微一驚,終于明白了這場刺殺的內幕。
刺客定然是裴天令派去的,而失敗之后殺了女刺客的則是謝懷山,他用魂力遠程操控了那條紅線。
“你不知情,我也不會胡亂怪罪于你,相反通過宗啟這條線,你也能跟解子安多一重關系,不過記得替我看好晉孤陽兩人。”裴天令道。
玉凌點點頭,裴天令終于還是決定讓他潛伏到解子安那邊去,不過這樣的信任并非是盲目的,畢竟他掌握著玉凌的真實身份,一旦捅露出去,解子安也不會護著玉凌,到時候他就是死路一條。
“還有件事……”裴天令說到一半,臉色忽然一變。
室內的溫度猛地降低了十幾度,屋角墻壁爬滿了晶瑩的冰花,以玉凌如今孱弱的玄力,只感覺寒意滲涼入骨,仿佛將他的思緒都凍結了。
他清晰地看到裴天令的臉上覆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似乎連眼瞳都變得陰寒透明。
裴天令呼出一口寒氣,身形僵硬地盤坐在地上,聲音如冷凝的冰雪:“幫我護法,不要讓任何人進來?!?p> 短暫的訝異之后,玉凌已經明白過來,這是裴天令體內的絕陰冰毒發(fā)作了。
寒氣愈來愈盛,玉凌也離裴天令越來越遠,但他的目光始終定格在裴天令身上。
這是這位暗王最脆弱的時刻,他所有的玄力都被絕陰冰毒摧垮,只有那么微弱的一絲護守心脈,恐怕隨便來一位強筋武者,都能輕而易舉殺了他。
一個巨大的誘惑擺在玉凌面前,只要殺了裴天令,煉火宗就再沒第二個人知曉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