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九日,黃三途派人將柳廣煙、束瑾葉幾人接回道凌宗后,一場口水仗自此展開。
華云州聶兆發(fā)表聲明稱,前域主不幸遇難,他也深感沉痛,現(xiàn)域主府一切已風平浪靜,希望道凌宗交出前域主幾位家人,讓他們重歸華云州。
覃風很快給予回復,華云州已不能保證柳廣煙等人的安全,而我宗宗主與前域主交情深厚,自將照顧好一干家眷。
聶兆不依不饒發(fā)出質問,若論交情深厚,他跟隨前域主鞍前馬后多年奔波辛苦,可謂忠心耿耿日月可見,道凌宗強行帶走柳廣煙幾人,是否有借機控制束家后人,以覬覦域主印的野心?
覃風迅速反唇相譏,一夜之間域主易位,此事驚天動地撲朔迷離,聶兆本就是嫌疑最大之人,若道凌宗放任柳廣煙幾人回歸華云州,豈不羊入虎口自陷險境?
……
凡此種種,雙方你來我往爭論不休,從年前吵到大年初五,也沒吵出個結果來。
然而就在這短短幾天,整個華域格局已經于不動聲色間完成了大變遷。
七星殿的背后明確無疑站著藏劍樓,而清虛谷和悟玄門不知分別得了哪家的支持,原本就極為強勢的三大宗門再次膨脹升華,開始了肆無忌憚的大擴張,不再滿足于原先一個州的領土。
但極為微妙的是,三方似乎彼此形成了某種默契,一邊極速蔓延著自己的勢力范圍,一邊井水不犯河水,哪怕發(fā)生一些零星的摩擦,也會很快克制下去,始終沒有發(fā)生大的爭端。
所以遭殃的就是周邊的家族、宗門勢力。哪怕強如旬霧州錢家,幾天功夫便被清虛谷暴力打壓得支離破碎,高層人員投降的投降,潛逃的潛逃,短短時間一個偌大的家族就宣告瓦解。
當三大宗門匯合在一起,試圖向書院發(fā)力的時候,卻愕然發(fā)現(xiàn)滄瀾州已經一片空曠蕭條,書院弟子、長老早已從容地收拾好了家當,坐上飛行器去了南明州,留下來的只有一片無聲矗立的樓閣建筑。
書院是第一個撤往道凌宗的,但決計不是最后一個。
幾天之內,背后有封域支持的宗門、家族都在瘋狂擴張,而黃三途也將遍布華域的暗線統(tǒng)統(tǒng)調動起來,但凡與道凌宗交好的勢力都接到了相應通知,有的二話不說帶著人員財寶遠赴南明州,也有的遲疑不決,不愿背井離鄉(xiāng)。
對于后者,玉凌也沒有過于勉強,反正除了書院以外,他其實也不是很在意其他宗門、家族的死活,以道凌宗如今的實力,哪怕整個華域都要與他作對,玉凌也無懼一戰(zhàn)。
對道凌宗而言,這大概是最熱鬧的一個新年。
從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五,每天都有大量修者從華域各地趕來,道凌宗上上下下的長老都忙到炸裂,黃三途忙著篩選這些外來者是否有混入的奸細,覃風忙著安置這些人的住所,玉凌也要見見各個宗門門主、家族族長之類的領導,和他們商量好待遇問題和接下來的安排。
初五之后,遠赴道凌宗的人員減少了許多,但還是陸陸續(xù)續(xù)有不少“難民”遷徙而來,大多數(shù)人悔得腸子都青了,懊惱當初為什么沒有聽玉凌的勸,早點動身過來避難,現(xiàn)在整個家族都被打散了,才慌急慌忙地帶著嫡系親屬逃命過來。
華域格局一天一變,即便玉凌已經盡可能擴大了暗瞳殿的職權,黃三途、連茂、邦元幾人也仍然忙得焦頭爛額,因為每天都有大量情報呈遞上來,光是篩選有用信息、整理成冊就要耗費不少心力,更別說還要兼顧審查內奸的工作。
到大年十五,華域的格局才稍稍明朗了一些,七星殿、清虛谷、悟玄門各自占據(jù)七八個州的領土,新近崛起的傘連宗則囊括了包括霧華州在內的五大州府,以聶兆為首的域主府也急速擴張,不僅將大本營華云州打造得鐵板一塊,還順勢拿下了九個州的勢力范圍,成為不可輕視的龐然大物。
此外,幾個原本只能算二流的家族忽然蓬勃而起,雖然比不得七星殿幾個宗門,但也各自占有兩三個州府。更重要的是,七星殿等大勢力根本沒有對他們動手的意思,似乎暗中達成了某種協(xié)議。
華域至此翻天覆地,雖然這些宗門都是傳承已久的土著勢力,但大部分修者都心知肚明,他們已經被封域牢牢控制在手了。即便名字還是那個名字,可是性質已截然不同。
相比起來,反倒是道凌宗更符合華域本土勢力的標準,哪怕玉凌這位宗主也是外來者,但對華域人而言,玉凌出身于書院,崛起于華域,還摘走了天下第一天才的桂冠,幾乎沒有哪個華域修者不為他激動自豪的,這種高度的認同感讓他們很難生出對玉凌的排斥之心。
而在一月下旬,華域又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靈運閣閣主宮凝水于紅蓮州遇刺,幸賴其保鏢拼死相護,宮凝水雖身負重傷,但終究保住了性命。
此事傳開之后,華域各大州府一片嘩然,不滿之聲沸然而起。
之所以宮凝水遇刺會造成這么大的影響,一方面是因為靈運閣近幾年遍布華域各個角落,種種特色商品讓不同層次的修者都大為受益,可以說只要是個華域人,就一定買過靈運閣的東西。
另一方面,宮凝水個人魅力也是重要的因素,對于這位容貌秀美如謫仙,氣質嫻靜如姣花照水的美女閣主,很多男修者、甚至一家家主都會禁不住心生愛慕,現(xiàn)在居然發(fā)生了這種事情,這簡直引爆了眾人的憤怒。
還有就是,靈運閣雖然實質上是道凌宗的下屬機構,但關系畢竟不如凌升殿、暗瞳殿這樣緊密,對很多人來說兩者一定程度上是分開的。眾人可以接受七星殿等各大勢力與道凌宗為敵,卻不能容忍他們連靈運閣這樣的商業(yè)組織也不放過,這已經超出規(guī)則之外了。
玉凌先是派了一撥幻神高手接宮凝水回宗,然后又吩咐暗瞳殿徹查此事。不過還沒等黃三途安排下去,群情激奮的華域眾修者已經自發(fā)地行動起來,開始找尋種種蛛絲馬跡。
但事情的發(fā)展卻變得詭異起來,根據(jù)所有收集到的線索,鋒芒所指竟然是紅蓮宛家。
眾人不由大跌眼鏡,宛家明明是道凌宗最堅實的盟友,怎么可能干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
宛家家主宛加洛急急忙忙修書一份,呈送給道凌宗,言辭真摯懇切,句句錐心泣血,幾乎把能想到的疑點和證據(jù)都列舉了一遍,證明宛家決計沒有參與刺殺一事。
然而關鍵時刻,夏家卻背后捅了他們一刀,夏家家主夏徵幾乎與宛加洛同時寫信,一一陳述了宛家近年來的可疑舉動,言外之意即是指宛家很可能與封域某個大勢力暗中勾結,還望道凌宗審慎對待。
于是一月三十日,玉凌帶著幾位道凌宗高層長老以及一干天重閣保鏢,親自前往紅蓮州拜訪宛家,要將真相查個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