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餓了,你給我弄吃的!”
“哥,你怎么受傷了?是誰干的,我?guī)湍阕崴?!?p> “哥哥,我想你了,你怎么現(xiàn)在才回來啊……”
“哥,不要離開我好嗎……”
玉凌豁然驚醒,猛地坐起身來。
眼前是一間簡樸的屋舍,沒有過多華麗的裝扮,但該有的東西應(yīng)有盡有。
只是除了他,再沒有第二個人。
“塵兒、塵兒?”
玉凌輕聲呼喚,然而空曠的屋子里只有他自己的回音。
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境。
仿佛她,從來沒有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
“塵兒!”玉凌猛地沖出了房間,來到了外面的走廊。
就像那一天他瘋了一般找遍了整個楓林鎮(zhèn),這一天,他找遍了整個玄魔城。
可是結(jié)果還是一樣的。
他忽然有些惶恐,他擔心那個傻妹妹又做了什么傻事。
暴雨還在連綿地下,周圍是一片漆黑如墨的冷色。
玉凌貼著墻根無力地坐倒在泥水中,任憑暴雨狠狠拍打著全身上下。
為什么不出來見我?
我不是都已經(jīng)說了,你是我的妹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就算嫌棄世間所有人,也絕不會舍下你。
無論你變成什么模樣都不會……
塵兒,你到底在哪里……
玉凌惘然地望著茫茫雨幕。
他忽然感覺有些頭暈,還有些發(fā)熱。
額頭一片火辣辣的滾燙,哪怕是冰涼的雨水也無法澆滅他的溫度。
雖然他胸口的傷痕已經(jīng)不見了,但他的身體還是無比虛弱,更何況他還瘋狂地跑遍了偌大的玄魔城。
玉凌掙扎著站起身來,在雨水中跌跌撞撞地走著,一不小心踩到一個坑洼處,便噗通一聲摔倒了下去。
他是高高在上的覡魔城城主,但在這一刻,卻與蕓蕓眾生沒有任何區(qū)別。
他也只是在塵網(wǎng)中奮力掙扎的一只飛蛾。
哪怕飛得比別人更高。
但也始終掙脫不了這張大網(wǎng)。
沒有人知道,這個渾身泥點狼狽不堪的人是一城城主。
他們只是審慎地伏在暗中觀察著,只要玉凌昏迷過去,他們就會像野狗一樣瘋狂地一擁而上,將他啃噬得渣也不剩。
玉凌慢慢爬起來,環(huán)顧了一圈。
那些人都藏起了貪婪如狼的目光,無聲地隱沒在雨幕下。
“啪嗒、啪嗒。”
玉凌拖著沉重的腳步,一步步走在傾瀉如柱的大雨中。
仿若無依無靠的幽魂,孑然一身。
他搖搖晃晃地回到了蘇醒時的那個客棧,緊緊關(guān)上房門,設(shè)好屏障,將整個人深深埋在單薄的被褥中。
當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燒已經(jīng)退了,但卻口渴得厲害。
玉凌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喃喃道:“塵兒,水……”
屋子里一片安靜。
玉凌徹底清醒過來,自嘲地笑了笑,緩緩坐起身下了床榻。
然后他整個人便呆在了原地。
面前的圓木桌上,正放著一杯明顯剛剛倒好的熱水,騰騰霧氣如煙云一般飄搖而上,消失在空氣里。
玉凌端起杯子,上面似乎還殘留著她的溫度。
“塵兒,我知道你就在這里,為什么不出來見我?”玉凌澀然說道,仿佛是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周圍依舊沒有任何回應(yīng)。
玉凌沉默著喝完那杯水,然后緩緩?fù)崎_了窗戶,于是雨后清新的空氣便撲面而來,讓人不由得精神一振。
“塵兒,你看,便是再大的暴雨,也總會停下來的?!?p> 他望著窗外的景色,慢慢說道:“我也一直相信,沒有什么坎是過不去的,只要你自己不放棄,就一定會有希望?!?p> “我還沒有帶你去傳說中的天神界,聽說那里有日月變遷,在下完一場雨后,會有漂亮的七色彩虹,而那些花葉上的露珠在陽光的映照下,也會特別璀璨奪目。”
“無論如何,請你一定不要放棄自己,無論你變成什么模樣,你永遠都是哥哥的塵兒?!?p> 他凝視著天幕上的九輪紫月,輕聲說道:“我等你回來?!?p> ……
中秋盛會終于開始了。
玉凌坐在席位上,咬了一口水蜜桃餡的月餅,卻感覺淡而無味。
中秋和月餅都是從人間飛升到玄魔界的修者帶來的,魔修的世界里也不僅僅只有殺戮,只要人爬到一定的高度,便會自然而然地追求起享受來。
玉凌沒去過古靈界,聽說那里有六界最好吃的月餅,那些凡人會在中秋節(jié)的時候合家團聚一起賞月,既熱鬧又溫馨。
可是屬于他的,只有一個人的冷清。
沒等玉凌主動鬧事,就已經(jīng)有很多人的目光集中在了他身上。雖然覡魔城遠比不上那幾十個一流城池,更別說和最頂尖的七大魔城相比,但玉凌卻無疑是所有城主中最年輕的一位。
人們總是會下意識地以為,最年輕的人就意味著最好欺負。
于是在玄魔界界主下令分發(fā)中秋禮物的時候,很多人都盯上了玉凌手里的那份。
因為也不知道是不是玄魔界界主故意的,玉凌得到的是一顆月魔丹。
就是那種可以助人突破一個大境界,卻不會留下任何隱患的神藥,便是整個玄魔界也不會超出十顆,其中絕大部分都掌握在玄魔界界主手里。
這樣的東西,哪怕是一流城池的城主,也忍不住眼紅嫉妒。
玉凌對眾人灼熱的視線置若罔聞,坦然將那顆月魔丹咽了下去。
他就這樣當著所有人的面,突破了一重境界。
如果眼神可以殺死人的話,那么玉凌肯定已經(jīng)被千刀萬剮了。
于是接下來的比武約斗,無數(shù)人發(fā)起了挑戰(zhàn),而玉凌一個都沒有拒絕。
沒有人點到為止,沒有人溫和切磋,只要上臺,就是一場生死之戰(zhàn)。
連番二十多輪大戰(zhàn),玉凌已經(jīng)渾身是血,就連呼吸都微弱得幾不可聞,只是勉強用長刀拄著地面沒有倒下。
從第十輪的時候,他就是這個樣子,到現(xiàn)在,還是這個樣子。
沒有人知道他什么時候才會倒下,而比武場上已經(jīng)滿是鮮血,比完一場,就會有一具尸體被拖下去。
人們的嫉妒已經(jīng)漸漸變成了恐慌,再繼而變成了敬畏。
哪怕這個人的修為不是最強的,但這不意味著他們可以輕視他。
有一種人,任何時候都不會倒下。
再然后,一切順利得不像話,玉凌“順利”地在盛會上大出風(fēng)頭,“順利”地得到了玄魔界界主的賞識,甚至還被對方收為親傳弟子。
玉凌是他第一位弟子,也將是最后一位。
甚至,玄魔界界主根本就沒跟他說過話,充其量只是遠遠看過他一眼,便做下了這樣的決定。
莫說是別人,就連玉凌也覺得有些詭異和荒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