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夜色中仍是蟬鳴不斷,威因威因吵得人心煩意亂,李鴻水問遍了半個村子都沒有自家混小子的影蹤,恨不得把這些惱人的知了全部剁了。
直到他問了村口住著的一位老人,才勉強得到了一星半點的線索。
李鴻水趕忙風塵仆仆跑回家,火急火燎地道:“這小子簡直不要命了,一個人跑到大山里去找七玄草,不行,我必須得去看看!”
芮憐瞬間臉色煞白:“鵬兒、鵬兒他……怎會這樣,山里面異獸那么厲害,幻神境的都屢見不鮮,他怎么……”
“憐兒你別激動,可能那小子只是迷路了而已,我現(xiàn)在就去找他,你在屋里等著就好!”李鴻水匆匆說著就要出門。
“我也去看看吧?!庇窳枵酒鹕淼馈?p> 李鴻水歉然道:“沒事你歇著吧,唉,本來說好好招待你的,沒想到出了這檔子事……”
“不用這么見外,如果深山老林里真那么危險,你找人的效率肯定會變得很低,現(xiàn)在可拖延不得?!庇窳璨⒉唤橐忭樖謳鸵话?。
李鴻水不禁怔了怔道:“你現(xiàn)在……是什么境界?”
玉凌外泄出一點幻神境的氣機,李鴻水頓時石化在原地,跟看外星人一眼盯著他道:“你……你就這么一兩年,就成了幻神強者?!”
“運氣吧?!庇窳桦S口道。
說來也奇怪,對別人而言堅固不可摧的幻神、凝血、化靈三大境,他卻并沒有遇到太強的阻礙,正常來說就算有罕見的天材地寶輔助,很多人也需要花費幾年十幾年的水磨工夫才能突破。
李鴻水表情怪異,不過他現(xiàn)在更多心系李青鵬的安危,也容不得有太多時間震驚,便很快回過神道:“那我也不矯情了,唉,這人情真是越欠越還不上了……”
“走吧,先去哪兒找?”玉凌跟著他出了門。
“按季老的說法,他是從村東口上山的,我們也順著那邊找吧,希望還能剩下點線索。”李鴻水憂心地道。
雖然口口聲聲罵著臭小子混小子,但他到底還是心疼兒子的,只是無奈于李青鵬對他沒有好臉色罷了。
這么近的距離,也就不必用飛行器這種代步工具了,玉凌兩人沒幾分鐘就來到了村東口的上山小徑,順著這條路風馳電掣地一掠而過。
路上寂靜無人,畢竟夜晚是異獸們的天堂,沒誰會深更半夜跑出來跟那些暗夜里的生物搏殺拼命。
黑暗中不時有幽綠的眼瞳盯著玉凌兩人,但在玉凌放出幻神境的氣勢后,這些異獸只敢遠遠地看著,沒有一個上前。
李鴻水好幾次都驚出了一身冷汗,因為以他化尊后期的修為,也不可能在這片山林橫行無忌,很多異獸的氣息都不弱于他,甚至兇悍程度猶有過之,要是沒有玉凌的震懾,后果恐怕不堪設想。
“怎么還沒有半點線索……”走了一半多的山路,李鴻水就已經(jīng)焦躁得無法冷靜了。
玉凌一路上都散開著魂力,然而別說李青鵬了,這附近根本就沒有任何人蹤。
“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平平安安地走到這里來,以那小子的實力,走不了一段路就得沒命了吧!”李鴻水心急如焚。
“既然他要找七玄草,那七玄草在哪兒呢?”玉凌問道。
“那玩意兒只能碰運氣,但近處的七玄草肯定都被村人們采摘了,還是得往深處走,可是隨便一頭化尊異獸就能將他吃得骨頭渣都不剩??!”李鴻水惱怒道。
玉凌忽然停住了腳步,目光定格在路旁的草叢里。
“怎么了?”李鴻水緊張地道。
玉凌撥開草叢,看到了一截破碎染血的衣角,李鴻水頓時呆怔怔地道:“這……這好像是他身上的衣袍……”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恐懼,生怕李青鵬已經(jīng)成了異獸的口糧。
玉凌撿起那截衣角,仔細地看了看道:“不對,上面還殘留著劍氣,是人類修者動的手?!?p> 李鴻水驚聲道:“這怎么可能?”
“那個人的修為……最差也是幻神境?!庇窳枥潇o地道。
李鴻水愣愣地道:“他、他為什么會對鵬兒動手?”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這樣的高手真想殺掉李青鵬的話,動動手指就行了,他之所以會揮出劍氣,應該是遠遠地看到了李青鵬,然后想要攔下他?!?p> 玉凌觀察著草叢的斑斑血跡,分析道:“原因不得而知,反正李青鵬被一劍斬中衣角,逸散的氣勁便足以讓他身負不輕的傷勢了,他跌倒在草叢里,你看這一片青草都有被重物碾壓的痕跡,還有他身上灑落的鮮血,不過血跡不多,說明對方并不想要了他的性命。”
“那個人并沒有處理這些痕跡,說明他應該有急事要做,或者就是完全不屑于遮掩?!庇窳杩戳艘谎鄞糇〉睦铠櫵?,平靜地道:“情況還不算太差,不管那位幻神修者什么目的,他短時間應該不會殺掉你兒子。而跟著一個高手,總比李青鵬自己四處亂闖來得安全?!?p> “可是、還是得趕緊找到他啊?!崩铠櫵睦锓判牡孟?。
“只能碰運氣了,我們加快速度吧,有我魂力探測,不會錯過線索的?!庇窳枵f完便繼續(xù)動身向前。
李鴻水吃力地跟著玉凌,一個時辰過去,便只顧著喘粗氣了,根本注意不上周圍的情景。
不過這是幫他找兒子,就算玉凌再快一點,他也會咬牙跟上,玉凌這么認真對待,他已經(jīng)很是感激了。
“還、還沒動靜嗎?”李鴻水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道。
“那個人幫你兒子處理了傷口,所以路上沒有絲毫血跡,也不知道他留著李青鵬想做什么?!庇窳璋櫭嫉馈?p> 李鴻水茫然道:“那小子啥本事也沒有,除了修煉天賦還過得去,一天只知道吃喝睡耍,要不是皇帝陛下號召全國天才積極參與九域大比,我看他這輩子都不會跑出藍嶺國半步。”
“藍嶺國……”玉凌心里忽然閃過了一絲靈光,沉聲說道:“會不會是因為……那個人是其他四國的人,不通藍嶺國的方言,所以需要一個當?shù)赝林g?”
“你別說還真有這個可能……可是那人到底想干什么?”李鴻水百思不得其解。
玉凌搖了搖頭,他們知道的線索實在太少,能推測出來才奇怪了。
“嘩啦啦?!?p> 山路前方忽然出現(xiàn)了一條小溪,玉凌正要踩著上面的石子掠過,魂力卻忽然捕捉到了一絲微弱的波動。
他順著小溪上游走了幾步,終于在灌木叢中看到了一個趴伏著的男子,這人穿著一身奇怪的藍色鎧甲,插著兩根白羽的頭盔歪斜在一邊,只是這套鎧甲卻被人一劍砍斷,他的腰部有一條令人觸目驚心的猙獰傷痕,鮮血已經(jīng)浸濕了泥土。
仿佛察覺到有人靠近,那人猛地強撐著抬頭望去,警惕地掃了玉凌一眼后,便將目光定格在李鴻水身上。
李鴻水俯下身用方言問道:“你……你穿著這身盔甲,難道是皇宮的侍衛(wèi)?”
第625章相遇
男子的戒備頓時淡化了不少,激動地嘰里咕嚕說了一大堆,反正玉凌只從他的表情看出來他很憤怒的樣子。
這時候玉凌只想問一句,咱能說普通話嗎?讓他這個外人聽著心好累啊。
李鴻水已經(jīng)掏出藥膏給男子處理傷口了,玉凌便開口問道:“怎么回事?”
“公主要遠嫁到七黛國去,他們是護送隨從的侍衛(wèi),但不想還沒走出藍嶺山區(qū)就被人伏擊了,幾位幻神強者護著公主一路潛逃,他被一名刺客重傷,假死脫身,想要去皇宮報信,可是以他的傷勢,顯然支撐不到月牙山那邊了?!崩铠櫵欀碱^解釋道。
他三一兩下給這名侍衛(wèi)纏好紗布,又匆匆忙忙地問詢了幾句。
玉凌百無聊賴地看著他們聊天,李鴻水忽然情緒激動起來,轉(zhuǎn)過頭跟玉凌說道:“他、他說他看到鵬兒了!”
“嗯?”玉凌微微詫異。
李鴻水急急地追問了兩句,又補充道:“他說的應該就是鵬兒,年齡、衣袍、身形、面貌都完全一致,鵬兒被那群刺客中的一人擄走了,他們應當還在這片區(qū)域追殺著公主殿下?!?p> “他見到的刺客有多少人,實力如何?”玉凌問道。
李鴻水答道:“人數(shù)不多,五六個吧,但個個都是幻神強者,為首的那個更是幻神后期?!?p> “那就有些麻煩了,藍嶺國公主身邊有多少高手?”
“本來有四人,但其中一人已經(jīng)與一位刺客同歸于盡了,剩下三人也都帶著傷,兩個幻神初期,一位中期?!?p> “嗯,現(xiàn)在這情況還不能直接去救你的兒子?!庇窳璧?。
“為什么?”李鴻水好不容易找著線索,已經(jīng)迫不及待要救人了。
“因為我不可能從那么多幻神強者手里搶人啊?!?p> “……”李鴻水無言了一陣,嘆息道:“是我太心急了,可是鵬兒他……”
“最好的辦法是找到你們藍嶺國的公主,借助她身邊高手的力量和那些刺客對抗,我才好趁亂救人?!?p> 玉凌看了一眼那位重傷的侍衛(wèi),又對李鴻水道:“你問問他,知不知道他們公主去哪兒了?”
李鴻水轉(zhuǎn)述了一遍,那個侍衛(wèi)只是茫然地搖頭。
“大概方向呢?”
侍衛(wèi)遲疑地指了指西方的草叢,又嘰里咕嚕說了一大堆話。
“他說公主之前是往那個方向逃去了,他們應該會從麻里峰繞道逃去月牙山?!崩铠櫵喢鞫笠亟忉尩馈?p> “那就往那邊走吧?!庇窳椟c點頭道。
他本來想背起那個侍衛(wèi),不過看對方那警惕戒備的模樣,只好讓李鴻水多辛苦一點了。
李鴻水遞給玉凌一副藍嶺國的地圖,玉凌看了幾眼便對藍嶺山區(qū)的地形地貌了然于心,也不需要他們這些土著帶路,便徑直往前行去。
“從、從這里到,麻里峰,大、大概要半個時辰……”雖然玉凌已經(jīng)稍稍放緩了速度,但李鴻水多背了一個人,難免吃力一些,邊跑邊喘著氣道。
玉凌渡給他一絲精純玄力,李鴻水蒼白的臉色頓時紅潤了很多,只覺得一瞬間精神百倍,好像狂奔一萬里都沒有問題似的。
他只能暗暗感慨,如今的玉凌已經(jīng)真正成為了令人仰視的一流強者了。
“你再堅持一段時間,找人途中實在不好用飛行器,不然很容易錯過細節(jié)?!庇窳璧?。
李鴻水苦笑道:“本來就是你幫我,結(jié)果我還不停地拖后腿……”
這時候,李鴻水背著的侍衛(wèi)忽然看了玉凌一眼,不知說了句什么。
李鴻水回應了幾句后,便跟玉凌解釋道:“他問你是什么身份,我只告訴他你絕對可以信任,順便把你的實力說了一下?!?p> 也許是因為知曉了玉凌是幻神強者,這侍衛(wèi)的態(tài)度改善了不少,目光不知不覺從冷淡提防變成了好奇驚訝,還隱隱帶著點兒懷疑。
畢竟他從來沒見過這么年輕的幻神強者,要不是李鴻水信誓旦旦地擔保,他說什么也不會相信的。
“你們藍嶺國的人都很團結(jié)啊?!庇窳枰贿呞s路一邊說道。
侍衛(wèi)對玉凌這個外人無比警惕,但對李鴻水卻毫無懷疑,甚至李鴻水為玉凌說上幾句好話,侍衛(wèi)就幾乎打消了所有敵意。
放在其他地方,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鴻水有些自豪地笑了笑道:“是啊,藍嶺人雖然排外心理嚴重,但內(nèi)部卻十分團結(jié),我們相信皇帝陛下會維護我們的利益,陛下也相信我們忠于這個國家,整個藍嶺國你隨便去一個地方,只要操著一口純正的方言,大家都會懷著善意好好招待你的?!?p> “真是個特別的地方。”玉凌只能感慨道。
三人一路疾行,很快到了麻里峰附近,玉凌放開魂力橫掃而過,第一遍毫無所獲,第二遍卻捕捉到了一絲微弱的氣息波動。
玉凌沉吟了一下,便往那個方向靠近,順便通知李鴻水做好準備。
他無聲無息地在草叢中穿行而過,靈力柔柔地將這些灌木撥開,沒有發(fā)出任何響動。
前方明顯有很多人休憩著,不知是誰察覺到了玉凌的魂力探測,猛地起身厲喝道:“什么人?”
一道金色的環(huán)形波紋頓時滌蕩開來,玉凌展開領(lǐng)域靈技,護住李鴻水兩人,便大大方方地從灌木中走了出來。
只見前方的空地緊張不安地站著五人,其中三人都是幻神修為,穿著棱角分明的藍色盔甲,頭盔上插著兩根澄金色的羽毛,光看這打扮就知道他們身份很高。
而一位少女則被他們嚴密地護在中間,她身著一襲及地的淡藍長裙,長發(fā)半扎,兩側(cè)垂落著兩條麻花辮,發(fā)間的藍色頭鏈雕琢精致,一顆菱形的晶藍寶石正好懸在眉心前,襯得那絕美柔弱的容顏越發(fā)清麗若仙,幾條白色發(fā)帶隨風飄揚在腰間,又平添了幾分飄渺靈氣,即便少女神色憔悴,形容微微有些狼狽,也掩蓋不了那出塵的麗質(zhì)。
單論這份姿容,玉凌所見過的女孩中,唯有束瑾葉和紫塵若能與她相比,不過三者氣質(zhì)上各有千秋。
不用懷疑,這肯定就是藍嶺國公主了,玉凌一眼掃過,愕然發(fā)現(xiàn)這位公主身邊還有一位少年,正是他們找尋了半天的李青鵬。
他難道脫困了?怎么會和藍嶺國公主在一塊兒?
玉凌還在疑惑,李鴻水已經(jīng)激動地沖上去道:“鵬兒!原來你在這里!”
幾位幻神強者刷刷橫起武器,攔住了李鴻水,還好他背著的侍衛(wèi)解釋了一番,眾人這才放松了戒備。
李青鵬呆愣愣地望著自己父親,嘴唇顫了幾顫,最終只是低著頭沒說話。
李鴻水看著他身上的紗布,又是心疼又是來氣,忍不住責罵道:“你一天本事大的很,也不稱稱自己幾斤幾兩,還敢一個人跑進山里來找七玄草,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就算你想死給我看,也得考慮下你娘的感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