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醒了?!?p> 獨孤宇緩緩張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任青關(guān)心的顏容,“你身上的毒剛剛解開,文兄說你要好好修養(yǎng)?!?p> “兵-工-廠?”獨孤宇費力地問。
“放心,已經(jīng)燒毀了,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和二師兄處理,你當下最主要的任務(wù)就是趕快養(yǎng)好傷?!倍诉^尤自溫?zé)岬乃幫?,任青扶起獨孤宇,“喝藥了,師兄?!?p> 枕靠著師妹溫暖的臂彎,享受著師妹溫柔的服侍,此刻的獨孤宇覺得幸福無比,即使受傷中毒也值得??上?,美好的時光太過短暫,管翔飛進來稟報,“爺,左劍心求見?!?p> 任青臉色梢變,“請他到偏廳等候,我就來。”
小心地扶獨孤宇躺平,任青道,“師兄,我先去辦點事,稍晚再來看你。”
望著任青離開的背影,獨孤宇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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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徑深宮帝子家,劇憐玉骨委塵沙。愁向風(fēng)前無處說,數(shù)歸鴉。
半世浮萍隨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魂是柳綿吹欲碎,繞天涯。
太原城外十里有一處青山綠水環(huán)繞的小谷,谷中有兩座墳?zāi)梗蓍L鶯飛,墳頭的兩棵大樹也長得有丈余。
“這就是宋二小姐與奶娘的墳?zāi)?。”任青眼中閃過一絲察覺不到的淚意,淡淡地道。
左劍心望著墳前的墓碑,愧疚與悔恨一起涌上心頭,還沒有來得及求取原諒,佳人就已經(jīng)魂歸黃土,這讓他情何以堪?
“二小姐何時過世的?奶娘呢?”
“奶娘在三年前因病去世,至于宋小姐則是五年前離開宋府不久就過身了?!?p> “五年前?怎麼可能?二小姐的身體一向很好,怎會?”
“抑郁成疾,早死反而是種解脫。這樣的世道,一個離家的弱女子,你讓她如何生存?”任青的語氣里有著積壓已久的怨氣,左劍心聽出來了。
“為何任兄會熟知此事,你如何認識二小姐的?!币粋€念頭在左劍心的腦中一閃而過,但卻完全沒有頭緒。
“同時天涯淪落人。在下名落孫山之際遇到了二小姐,她看出了我的經(jīng)商才能,出錢資助我。二小姐是任青的再世恩人。”
“原來如此?!弊髣π脑俅螌⒀酃夥呕啬贡厦娴膸讉€大字“宋茗倩之墓”讓他揪心痛肺。
“二小姐有何遺言?”
“如有來生,再不愛你?!比吻嘁е?,吐出一個字一個字地道。
左劍心渾身一震,淚水滑落,“是我負了她。”
任青的心一窒,他終于為宋茗倩流淚了,可惜,遲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左劍心嘆道,“任兄請回吧,我想一個人在這里陪陪二小姐。”
任青沒有說話,轉(zhuǎn)身離去,快要走出山谷,才回頭望向墳頭「你代宋茗倩而死,任青因你而生,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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匯賓樓的后院,正在劈柴的慕容放歌忽然抬頭,任青出現(xiàn)在他面前。
“第三件事,殺了血毒四煞。事情完了后,你我的賭約也就此完結(jié)?!?p> 慕容放歌面無表情地放下柴刀離去。
“等下,”任青叫停慕容放歌,一揮手,一個物件落入了慕容放歌的手中,“這是文神醫(yī)專門制作的避毒香囊,可以克制血毒四煞的‘絕命蠱毒’。”
慕容放哥看了眼香囊,與任青對視道,“賭約完成后,你我就是朋友?!?p> 任青笑道,“這正是我要說的?!?p> ※※※※※※※※※※※※※※※※※※※※※※※※※※※※※※※※
如梅喜歡大師兄?隱身窗外的任青明了了一件事,心中不免有些酸楚。對于大師兄的好,她是有感覺的,但如今知道好友喜歡上了大師兄,她心中隱隱有了決定。
夜涼如水,惆悵何曾是輕狂。因愛而受過傷害的心不能完整地再去愛一個人,那就讓另一個更愛他的人去愛他吧。寒星點點,照拂一生的蒼涼,今生注定一人行一場。
任青閉上雙目,今天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
“翔飛,我累了。”
影子般的管翔飛抱起主人,送她回到自己的房間。
黑暗如約而至,傷徹心扉!
京城“匯賓樓”分店的掌柜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因為今天大老板親自光臨并在貴賓廳內(nèi)宴請貴客,貴客的身份頗為神秘,但應(yīng)該來頭不小,只看老板的態(tài)度,他就知道貴客絕對來頭不小。
廳內(nèi),聽取了兵部侍郎周大人的匯報后,眾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沒想到,我們費力破除了兵工廠,但大批的兵器卻早被綏王爺轉(zhuǎn)移了。”李玄嘆氣道。
“其中還包含了數(shù)量可觀的火器,如果應(yīng)用的話,破壞力可是很驚人?!敝艽笕搜a充。
“這次是我疏忽了?!豹毠掠畹?。
“獨孤愛卿不必自責(zé),這次是朕未考慮周全,不關(guān)愛卿的事。”
“可曾探到綏王爺將兵器轉(zhuǎn)移到了何處?”任青蹙眉問周大人。
“回公主,尚未?!敝艽笕嘶氐?,“不過,根據(jù)線索,臣發(fā)覺綏王府的全三與劍翔山莊的左海來往密切,在之前劍翔山莊曾幫綏王府運送過一批貨物?!?p> “左海?左劍心的右護衛(wèi),難到劍翔山莊也參與到綏王爺?shù)年幹\?”李玄深鎖眉頭,劍翔山莊的勢力不可小覷。
獨孤宇擔(dān)心地看了任清一眼,但只見任青垂頭思索,平靜神態(tài)讓人難以探知她的想法。
“以我對左劍心為人的了解,他不是會謀逆的人?!比吻嗑従忛_口,“不過,我會對他進行重點調(diào)查的。為免綏王爺起疑,周大人的調(diào)查最好暫停,我會讓捕風(fēng)門繼續(xù)跟進的?!?p> “倩兒,辛苦你了?!崩钚屑さ貙θ吻嗟溃@個皇帝真的不好當啊,還好有這個能干的御妹幫他。
任青回他一抹笑靨,卻難掩眉宇間淡淡的輕愁,李玄與周大人沒有看出來,但獨孤宇卻看出來了,一摸擔(dān)憂隱于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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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山谷一別后,左劍心有一陣子沒有見到任青了,聽人說他去了京城處理生意上的事情,今日與其偶然相遇,正好可向其道謝。
“任兄,謝謝你告知左某二小姐的下落?!?p> “不必客氣,你我等價交換,公平交易,莫可言謝?!?p> “話雖如此,左某還是想對任兄道聲謝,畢竟二小姐的下落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p> “如果有選擇,我寧愿永遠不告訴左心?!?p> 左劍心苦笑,“是我辜負了二小姐,任兄惱怒左某也是正常的?!?p> “任某并沒有惱怒左莊主,只是道不同不相與謀罷了?!?p> “你我二人不過是生意上的競爭伙伴,何來道不同之說?!?p> 任青唇邊勾起深意的笑,嘲諷地道,“左莊主有貴人扶持,豈是我等草民可比擬的。只望莊主帶眼識人,可別把劍翔山莊的百年基業(yè)毀于一旦。”
左劍心正要出言詢問,突然一聲大叫止出了他的問話,“拿命來?!逼邆€身著勁裝的大漢跳了出來將左劍心及任青等四人圍在當中。
四人所處之地是離官道不遠的小樹林,平時很少有人經(jīng)過,任青與左劍心皆因為視察生意而路過此處,可見要殺左劍心之人對其行蹤頗為熟悉。
“原來左兄做人比我還失敗,竟然有人肯花巨資請驪山七鬼來殺你。”任青淡諷道。
“驪山七鬼?江湖殺手榜排名第三的驪山七鬼?”左劍心驚訝地詢問。
“正是這七只鬼,聽說他們是親兄弟,可見現(xiàn)在經(jīng)濟蕭條,連殺手這等行業(yè)都要家族經(jīng)營啊?!比吻逍χ蛉?,氣死人的話語差點讓周圍七兄弟真成了鬼。
“臭小子,竟然嘲弄大爺,大爺就先送你去見閻王?!贝蠊韾琅刂比∪吻啵吻嗪笸藘刹?,讓管翔飛接住了大鬼的殺著。
其他六鬼一擁而上被左劍心與左海分別攔住。
于是除了任青悠閑地在一旁看戲外,左劍心力敵三鬼堪堪打了個平手,左山對上兩鬼頗有力不從心之感,管翔飛對上兩鬼則略占上風(fēng)。
左劍心暗暗稱奇,難怪任青夠狂,原來他有身手如此之好的隨從保護他,可惜當前的形勢對自己這方頗為不利。
“我說這七只鬼兄弟,請問,你們殺一個人要多少錢?。繅虿粔蛏洗?*呢?你們知道太原哪里的**最好嗎?我可以幫你們介紹?!比吻鄾鰶龅亻_口。
“臭小子?!比砗鋈幌蜃髣π奶摶我徽?,便一劍直刺任青。左劍心想要救援,可惜卻被六鬼與四鬼纏住,而管翔飛也被五鬼與大鬼纏死,救援不及。
任青依然笑如煦陽,但眸中卻一閃而逝銳利的殺意……
三鬼瞠目地盯著沒入胸口的折扇,他到死也無法相信自己竟然死在一個看來軟弱無比的書生手中。
左劍心與左山也無法置信,沒想到外表柔弱的任青竟然是一個武林高手,更讓他們無法相信地是他的手法竟然如此毒辣,一伸手就要人命。
“我本無意殺你,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币廊皇且回灥你紤信c閑適,仿佛自己殺的不過是只蟑螂。
“可惡,還我兄弟的命來?!逼渌麕坠砜窈戎釛壛吮緛淼膶κ忠黄鸸ハ蛉吻?。
“找死。”任青唇角掀起一抹冷酷的笑,毫不留情地直下殺手,很快,樹林里就出現(xiàn)了七具尸體。
左劍心從心底泛起一絲涼意,第一次,他真正見識到了玉面閻羅的可怕。
“你應(yīng)該查查到底是什麼人會想要你的命?!比吻嗟?。
“為何是我查?相信想要任兄命的人比我的還多。”
任青似笑非笑道,“任某肯定此七人與任某無關(guān),因為任某從來就不會予敵人反擊的機會,趕盡殺絕才是任某一貫的作風(fēng)?!?p> 冷意浸透全身,左劍心第一次為自己不是任青的敵人而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