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櫻露出痛苦的神色來。
讓她去回憶被猛虎追殺的情形,這太殘忍了好嗎......
“奴婢在游廊上遇見了它,它追著奴婢不放,一直到落水?!苯瓩押喼趾喌膶⑶闆r闡述了一遍。
沒什么特殊的。
韓呈機看著她,“沒有發(fā)生其它事情嗎?”
江櫻想了想,道:“有。奴婢喂了它一個包子?!?p> 韓呈機握著輪椅把手上浮雕的雙手,一陣無力……
身側(cè)的丫鬟聞聽卻驚訝地道:“白宵這幾日都不怎么肯吃東西呢!”
江櫻不可置信地看著橫臥在那里的白宵。
它跳起來接包子的時候,那樣子可不像是不肯吃東西!
韓呈機微有些出神。
記得當年溫梨在的時候,白宵每每鬧脾氣不肯吃飯,只要她去喂食,就算是素饅頭,白宵也會毫不猶豫的吞下去。
記憶中的許多畫面,便被勾了起來。
他永遠都忘不了溫梨臨死的時候,那雙裝滿了痛苦的眼睛里,不斷涌出的淚水落在他的手背上,是多么的滾燙灼熱。
還有枉死的母親。
他絕不會忘記!
韓呈機眼中忽然迸發(fā)出森冷的殺意來,白宵伏在他腳邊,低低嗚咽了一聲。
拿到了銀票的江櫻,沒有覺察到韓呈機情緒的變化,被丫鬟送著離開了問梨苑。
當江櫻瞧見那張銀票的面額之時,覺得眼睛暈了一下。
竟然是一千兩!
這出手闊綽的程度簡直是讓人猝不及防??!
江櫻激動的握著銀票,紅了眼睛在想——被老虎追攆了這么一趟,不虧。
接下來的半天里,江櫻覺得自己好像置身在云中,一切都變得不太真實了。
江櫻自己都覺得自己好像太沒出息了。
可是沒辦法,就是高興!
可江櫻也沒只顧著高興,畢竟,她還分神吃了東西來著……
今日天色不甚好,陰沉沉的,還沒到放工的時間,天色就已經(jīng)壓了下來。
待到了放工的時辰,外面已經(jīng)是漆黑不見五指了。
宋春風早早等在了韓家后門外的巷子里。
幾人坐進了車廂里,駛離了韓家大院的范圍。
一回到家里,江櫻便將今天得了賞銀的事情告訴了莊氏,但將被白虎追趕的事情瞞了下來。
不光是莊氏,李氏和宋春月她也沒說,只說大少爺打賞了她。
莊氏一聽是一千兩,嚇得腿一軟,險些就跌坐在了地上。
一千兩……的打賞!
賣紅果糕賣一輩子,她能賣的了一千兩嗎?
莊氏的答案是,不能。
莊氏高興的險些要一夜沒合眼。
倒是江櫻,大概是因為白天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那股高興勁兒,沐浴后一沾牀,便睡著了。
有了一千兩的江櫻,原本以為自己會做上一兩個美夢,豈料卻做了個極為可怕的噩夢。
她夢見,白宵吃光了她所有的肉包子,最后還把她給吃了。
江櫻被驚醒,一抹腦門子,全是汗。
慶幸還好只是個夢之余,江櫻暗暗決定,以后就是繞上再遠的路,她也絕對不要再經(jīng)過問梨苑了。
可是,次日一早,一個突如其來的變故,完全擊碎了她與問梨苑老死不相往來、生死不復(fù)相見的決心。
韓呈機的院子里來了人,是昨日那個黃衫丫鬟,名喚青央,是一等丫鬟。
青央跟江櫻說,韓呈機讓她過去一趟。
這自然不算什么過分的事情,身為下人,被主子召見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
可是,誰能告訴她,韓呈機為什么要讓她給那只老虎喂食呢?
青央給出的理由是:之前負責喂養(yǎng)白宵的人,昨日被白宵抓傷了眼睛,無法再勝任這份工作。
她不說還好,這么一說,江櫻頓時就有了倒下去的力量。
青央見江櫻臉色慘白,腳步虛浮,連忙安慰道:“你且放心吧,喂不了幾日的。等找到了合適的人,自然就不用你來喂了?!?p> 江櫻快要哭了。
合著還不只是今天這一次!
“青央姐姐……為什么是我?”江櫻問道。
“大少爺是覺得,難得你跟白宵這么投緣?!鼻嘌胄χ鹑舸猴L拂柳般清新怡人。
投緣?
江櫻的嘴巴張了又合,她不懂,被追了一次,怎么就成了投緣了?
江櫻不禁開始懷疑,韓呈機是不是因為不滿她昨日要將打賞的東西兌成銀子的庸俗舉動,所以才這樣對她?
江櫻就這樣提心吊膽的跟著青央,來到了白宵的私人小院。
不,私虎小院才對。
院子里種滿了植被,除了一條鵝卵石鋪著的走道之外,其余的地表都種滿了矮草。
草皮的盡頭,緊挨著圍墻,有著一個假山圍就的洞穴,左右兩邊各有一棵芭蕉樹。
洞穴旁,還引著一條清澈的小溪。
江櫻剎那間就覺得來到了郊外……這生態(tài)環(huán)境,真的是沒的說了。
看來韓呈機是真的很喜歡這只兇虎。
江櫻四處打量了一遍,并沒看到白宵。
青央身后跟著進來的兩個家丁,放下兩個盛放著吃食的大木盆,便神色張皇的走了。
他們可沒忘,喂養(yǎng)白宵的那位兄臺,被它給撓成什么樣兒了!
“不在院子里嗎?”江櫻雖怕,但還是想早點喂完早了事。
不然一直讓她處于這種提心吊膽的狀態(tài),她怕她真的會崩潰掉!
說起來她倒也不算太膽小的人,蛇蟲毒蟻什么的她完全無感,可就是克服不了這種對老虎和獅子與生俱來的恐懼感。
“在的,應(yīng)當是在睡覺?!鼻嘌胝f道。
睡覺?
江櫻望了望頭頂上升的老高的太陽,深深覺得人不如虎。
睡到自然醒,有人喂食喂到嘴邊兒,都過上這種別人求之不得的生活了,為什么就不考慮做一個溫和的寵物呢?
就在這時,江櫻忽見自芭蕉樹后的洞穴里,走出了步伐慵懶緩慢的白宵。
竟然住洞里?
它是把自己當成了嬌貴的穴居動物嗎!
“白宵應(yīng)當是挺喜歡你的,你想想,昨個兒你落水可還是它把你銜上來的呢!”青央見江櫻跟見了貓的老鼠一般,連忙安慰道。
江櫻聽得嘴角一抽一抽的。
銜上來的……
青央姐姐,你用這個動詞來形容一個小姑娘,真的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