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 不講道義的女人
“是他？”太子一下子全明白了。金龜子是姓金，卻不叫金龜子，這是他們幾個人私下里對他的鄙稱。金龜子是侍中、附馬都尉、光祿大夫金日磾?shù)拇髢鹤?，因為長得好看，和他的弟弟一起受到陛下的寵愛，是繼韓嫣、李延年之后的弄兒。他在陛下身邊已經(jīng)有十來年了，他陪著陛下的時間，比太子陪著陛下的時間還多，是陛下的心頭肉，寵愛超過李延年，連金日磾罵他兩句，陛下都不樂意。有一次金日磾奏事的時候，他從后面抱著陛下的脖子，金日磾?shù)闪怂谎?，把他嚇得哭了，轉身就走。陛下就拉著他問他為什么要走，他說是老子金日磾不高興了。
結果陛下把金日磾責怪了一通：“你干嘛嚇我兒？”
由此可見，這個金龜子是多么的受寵。
那事情就很清楚了，肯定是他想調戲宮女，無巧不巧被衛(wèi)風看見了，破壞了他的好事。他到陛下面前反咬一口，惡人先告狀了。
“這……”太子為難了，他深知其中的奧妙，知父莫若子，陛下的這個愛好太子太清楚了。如果沒有確鑿的證據(jù)，不僅救不了衛(wèi)風，反而會把自己陷進去。
而想起衛(wèi)風的給他的奇怪感覺，他猶豫了。
衛(wèi)伉一見長公主哭成這樣，慌得手足無措，也跟著哀求道：“殿下，快救救風弟吧，要不然……”他想到了后果的嚴重性，不敢再說下去，生怕嚇著已經(jīng)快瘋的長公主。
“姑母，這事得從長計議?！碧悠沉诵l(wèi)伉一眼，暗自嘆了口氣，他扶著涕淚縱橫的長公主坐好，無奈的勸道。長公主聽到曹宗的話也愣住了，她對陛下的了解，不亞于太子，可是問題是現(xiàn)在要死的是她的兒子，太子可以權衡，她無法置身事外。
“你再去打聽一下?！碧硬蝗绦目粗L公主絕望的神情，轉過頭對曹宗說道。
衛(wèi)風還沒有進殿門，就聽到了殿中的咆哮：“什么人這么大膽，居然敢在宮中行兇？給朕抓進來，看朕不誅他的族?！?p> “進去吧?！蹦莻€中年太監(jiān)推了他一下，將他推得向里沖了幾步。宮外陽光明媚，可是宮里卻暗得很，幾架青銅燈搖曳著燈火，照在一個身材高大瘦削的華服老人身上，閃閃爍爍的很陰森。衛(wèi)風瞇起了眼睛，定了定神，適應了殿內的光線，這才看清這個老者的面容。他面色猙獰，雙眼瞪得溜圓，緊閉著嘴唇，額頭的皺紋如刀刻一般，目光獰厲，頜下的花白胡須飛揚，象是一頭發(fā)怒的雄獅，威勢驚人。那個流氓少年就跪在他的面前，捂著嘴抽泣著，象條企求主人慈悲的狗。
衛(wèi)風雖然被突如其來的事情搞得發(fā)懵，可是還沒有喪失最基本的理智，不用多說，眼前這個兇暴的老頭肯定就是他的皇帝舅舅，登基四十九年的天子。他想也沒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外甥衛(wèi)風，拜見陛下舅舅。”
“衛(wèi)風？”天子愣了一下，大步走到衛(wèi)風的面前，低沉的怒吼如雷一般在衛(wèi)風頭頂滾過：“你就是那個好撒野的衛(wèi)風？撒野撒到朕的宮里來了？光天化日之下強奸宮女，被人發(fā)現(xiàn)了還敢行兇？”
衛(wèi)風一聽，頓時傻了，這口音可不對啊，怎么皇帝舅舅一開口就向著那個小子啊，不問清紅皂白先給自己一黑鍋？那小子是什么來頭，比自己這個親外甥還親嗎？不會……不會是他的哪個皇子吧？
不管怎么說，今天這禍闖大了。衛(wèi)風覺得一陣冷汗透體而出，瞬間浸濕了他的內衣。他下意識的抬起頭直視著天子，大聲叫道：“陛下，我冤枉！”
“大膽！”那個中年太監(jiān)見衛(wèi)風這么不懂規(guī)矩的直視著陛下，嚇了一跳，怒斥一聲，趕上來摁衛(wèi)風的頭，想把他摁得低頭：“竟敢對陛下無禮，還不低頭。”
衛(wèi)風犯了倔勁，梗著脖子堅決不低頭，那太監(jiān)顯然不是什么大內高手，使了半天勁，臉都憋紅了，也沒能把衛(wèi)風的頭摁下去。
天子愣住了，他直視著衛(wèi)風倔強的眼神，忽然有一絲異樣，他疑惑的“咦”了一聲，沖著那個太監(jiān)擺了擺手，那太監(jiān)一見天子發(fā)話，連忙松了手，乖乖的閃到一旁，躬著身子謙卑的站著。跑在那邊捧著已經(jīng)腫起來的臉頰抽泣的金龜子見天子的神色有異，不免也有些緊張起來，停住了抽泣，偷偷的看了過來。他的嘴角全是血跡，看起來極是狼狽。
“你說，你怎么冤枉了？”天子怔怔的看著衛(wèi)風半晌，忽然換了口氣。
衛(wèi)風長出一口氣，連忙將他遇到的情況說了一遍：“是他要強奸宮女，還開口罵人，我這才打他的?！?p> “真有此事？”天子看著金龜子。金龜子這時也有些驚慌，他萬萬沒想到居然撞上了陛下的外甥，可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不能松口，要不然就死定了。他嗚嗚噥噥的哭訴著：“陛下明鑒，是他調戲宮女，小臣上前阻止，反被他打了，請陛下為我做主?！?p> “胡扯?！毙l(wèi)風火了，狠狠的瞪著他。
天子一擺手：“你們都不要說了，是非曲直，很容易搞明白。”他抬起頭沖著那個太監(jiān)勾了勾手指：“淖五，將那個宮女帶進來，一問就全明白了?！?p> 淖五一聽，連忙點頭，匆匆的出去了，不大一會兒，他帶著那個面色煞白、半邊臉上還有一記掌印的宮女回來了。那個宮女看了衛(wèi)風一眼，渾身顫抖的跪了下來，頭磕得山響：“奴婢見過陛下?！?p> “抬起頭來，看看這兩人，究竟哪一個是施暴的，哪一個是救你的?！碧熳拥穆曇綦m然平緩，卻帶著一股不可抵抗的威壓，讓人毛骨悚然。那個宮女驚魂未定的抬起頭來，看了看衛(wèi)風，衛(wèi)風滿懷希望的看著她，她又看了看金龜子，金龜子的眼中閃過一絲兇狠。
宮女猶豫著，沒敢吱聲。
“陛下問你話呢，你啞巴了？”淖五尖叫著，踢了她一腳。
宮女低下頭，咬著牙想著，柔弱的身體不停的抖動著，過了一會兒，她抬起頭，伸出一根顫抖的手指，指向衛(wèi)風，語音發(fā)顫的說：“是……他要施暴奴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