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 扭曲
炎國,合山省,裕平市。
這是一個平常的夜晚,城市的高樓燈火璀璨,盡顯合山省省會的繁華。
而淹沒在無數(shù)建筑中,一棟不起眼的樓內(nèi),是一間狹小黑暗的出租屋。
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睡在床上,看不清面貌,皮膚下不時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片刻后,他嘟囔幾聲,從睡夢中醒轉(zhuǎn)。
上廁所,上廁所……
他迷迷糊糊起身,本能地向右手方向的臥室門走。
“砰!”
年輕人痛呼一聲。他結(jié)結(jié)實實碰在了一堵墻上,疼痛感讓他徹底清醒了。
怎么回事?
忍著疼痛,年輕人在黑暗中,沿著墻摸索燈的開關(guān)。找了半天,他終于找到一個小小的開關(guān),扳了下去。
白熾燈不情不愿地亮起,伴隨著電流聲,屋子里亮起來。
映入眼簾的是狹小的房間。發(fā)黃的墻壁、遍地的垃圾、雜亂的擺設(shè)……
嗯?這是哪兒?
我不是回到家了嗎?
他不禁驚疑。
剎那間,他感到腦中一陣暈眩。無數(shù)海嘯般的記憶涌入腦海,讓他一時之間無法反應(yīng)。
這里不是地球,而是一個類似的星球,藍(lán)星。
他名叫姚啟,不久前剛剛大學(xué)畢業(yè),獨自在裕平市生活,目前正在找工作。
幾分鐘后,他終于消化了這些信息,長舒一口氣。
他穿越了。而且新的身份竟然跟他原來的名字一樣。
不過能穿越到一個現(xiàn)代的,跟原來差不多的地方,還是比較值得慶幸的吧。他安慰自己。
對了,上廁所!
姚啟感到自己的小腹還憋得慌,趕緊來到衛(wèi)生間。
嘩啦啦的水流聲響起,姚啟放水爽得渾身一顫。
他慢悠悠地甩了甩,準(zhǔn)備洗手。他一抬眼,鏡子里出現(xiàn)自己的臉。
一雙泛紅的圓形眼睛,在頭兩側(cè)突出來,射著幽幽的光。
皮膚上覆蓋著灰白色的短毛,鼻子如同凹凸不平的肉瘤,尖牙粗而銳利,頭上是兩根肉色的觸須,還在不時晃動……
??!
夭壽??!向遙大叫一聲,嚇得后退,靠在墻上。
他頭上長的分明是一張鼠臉,還長了惡心的觸角!
難道這個世界的人長的都是這種半人半鼠的樣子嗎??
等等。
他記憶里,這里的人長相明明都是正常的人類。
難道是……他“扭曲”了?
姚啟不由得睜大眼睛。一段記憶自然浮現(xiàn)。
在藍(lán)星,扭曲是發(fā)生在生命體身上的一種詭異現(xiàn)象。
說是感染也好,變異也好,一旦扭曲,生物就會迅速墮化成一種可怕的存在——魔獸。
魔獸仿佛與世界格格不入。它們具有超出常理的力量,普通人在魔獸面前沒有根本還手之力。
而魔獸最令人恐懼的,是它們對其他生命的殘忍和瘋狂。它們以包括人類在內(nèi)的幾乎所有普通生物為食。
扭曲現(xiàn)象雖然發(fā)生稀少,但一直存在。姚啟想起從前在新聞里看到的報道。
野生的鴿子變成能一爪捏碎頭顱的巨鳥,家養(yǎng)的蘭花變成吃人的藤蔓,還有人畜無害的老實人突然變成難以描述的怪物。
看他目前的情況,難道他也扭曲了?他不由得驚惶。
他頭頂,兩根肉色觸須不斷緩慢地擺動,像海水里的海草。
魔獸分為一階到九階,危險性從低到高。長著這種觸須的老鼠,很像姚啟從前學(xué)過的一階魔獸食腦鼠。
它們喜歡襲擊睡夢之中的人類,用牙齒咬爛獵物的頭骨。
姚啟打了個寒噤。
突然穿越,但是一穿越就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變成怪物,怎么辦?在線等,非常急!
不行,必須冷靜。姚啟深吸一口氣。
一旦慌了,就全完了。
人類的扭曲分為三個階段。首先是思維的消失,也就是作為人意識的死亡,然后是全身半獸化,最后是形態(tài)的完全改變。
姚啟解開衣服,他的全身已經(jīng)被毛覆蓋了大半,上半身是半人半鼠的樣子,下半身還是人,像是人和獸拼合在一起的形態(tài)。
在他的腰部,是食腦鼠皮毛和人類皮膚的分界線。姚啟仔細(xì)觀察,發(fā)現(xiàn)這道分界線并不穩(wěn)定,時而鼠毛占據(jù)上風(fēng),時而人皮奪回陣地,似乎陷入了膠著。
他的半獸化沒有徹底完成,似乎被什么打斷了。
他愣了愣。
不會是……穿越吧?
原本的姚啟在半獸化開始前就已經(jīng)死亡了。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一個來自其他世界的姚啟降臨到這具身體上。
半獸化的進(jìn)程還沒有完成,硬生生被卡在腰部的位置。
姚啟一時哭笑不得。
這個半獸化的“程序”竟然被卡出了Bug。
那現(xiàn)在該怎么辦?總不能頂著這幅尊容生活。
好不好看先不說,人類社會中的魔獸一定會被就地正法的。
扭曲……
如果找到扭曲的原因,解決它,也許能逆轉(zhuǎn)它!
姚啟在腦海里搜刮,可是毫無線索。記憶里,學(xué)校教授的理論是,一種特殊的“輻射”引起了扭曲。
至于緩解甚至逆轉(zhuǎn)的方法,沒有任何記錄。畢竟有記載的扭曲過程,是完全不可逆的。
自己這種情況,他敢說一定很稀有。
但是就像是生病。病生得太過稀有,很可能不是好事……
“吱——”
姚啟正搜腸刮肚,耳邊突然聽到微弱的叫聲。
自己的半獸化又加重了?姚啟緊張。
不過他隨即發(fā)現(xiàn),這聲音不是自己的嗓子發(fā)出來的。它更像是直接在腦海里響起。
他疑惑地閉上眼,沉靜心神。他的腦海里,這個聲音越來越清晰。
“吱——吱吱——”
這聲音透露著憤怒,還有一絲……驚恐?
在沉靜中,他的意識自然而然地進(jìn)入了一個黑暗廣大的空間,除了地面,其他地方都無法觸及。
他“看”到一只獒犬大的灰白色老鼠,正在一片黑暗中齜牙,做出攻擊姿態(tài)。
它的智慧不高,并不知道正在面對什么。但是它的誕生被某種力量阻止了,它正全力爭奪主權(quán),但對方紋絲不動。
而姚啟則是震驚。一只食腦鼠的靈魂竟然存在于自己的腦海里。
他的身形隨著意識的進(jìn)入而在空間中顯現(xiàn)出來。與食腦鼠不同,在一片黑暗中,他的出現(xiàn)帶來了比食腦鼠多得多的光亮,在他背后如太陽般耀眼。
食腦鼠本能地想要攻擊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東西,但是這個東西似乎有著比它強(qiáng)得多的力量,讓它畏懼不前,兩條觸角瘋狂顫動。
姚啟注意到他在這片空間中似乎具有某種支配權(quán)。
也許,這只食腦鼠的靈魂就是他半獸化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