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火焰沖天而起,灼熱的氣息熏紅半邊天際。
林語莫遠遠地看著這場大火,著火的地方是她的家,她拼勁所有力氣跑回來。
官兵們正在救火,附近全是看熱鬧的人。
林語莫尋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林語莫不顧一切地沖進火里,卻被人攔下。
她無法掙脫,只能絕望而又無力地大喊著親人的名字。
......
夢,醒了。
淚水緩緩地從眼角流下,躺在石床上的林語莫在睜眼的一剎那就意識到,她還活著。
從萬丈懸崖上墜落,她竟然還能活著!
看來上天也不希望她死得不明不白。
她還沒有報仇。
她要找到屠殺她家人的兇手!
林語莫坐起身,胡亂地用手抹掉眼淚,臉上干涸的血液粘膩著她擦拭的手。
林語莫后知后覺,這應(yīng)該是她的血。
可為什么她的臉上沒有一點傷口?
林語莫離開石床,舒展一下身體。
她先小心翼翼地活動四肢,然后逐漸大膽起來,簡單地耍起了一套拳法。
林語莫驚奇,她不僅沒有感到身體有任何的不適,反而還覺得更有力量了。
這都不能用神奇來形容,林語莫一時間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突然,林語莫突然感到一股涼意。
等她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什么事兒的時候,不可抑制的羞紅爬上她的臉頰。
林語莫蹲下身,緊緊地抱著自己,以免胸前的裹布完全脫落。
她謹慎地環(huán)顧山洞周圍,確定這里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迅速地將裹布重新纏好,并且緊了又緊。
林語莫不傻,她已經(jīng)猜到自己是被人救了,而且那人......
林語莫強行壓住自己的羞澀,江湖兒女不拘小節(jié),那個救了自己的人一定是迫不得已才這么做的。
說不定那人一開始并沒有察覺自己是個女的。
林語莫,你一定要好好感謝恩人,別想這些有的沒的。
穆白如果知道林語莫會這么想,一定會感動得哭出來。他可是糾結(jié)了好久,怎么也睡不著覺,于是他就趁著自己攢的功德還新鮮的時候,又跑去河邊釣魚去了。
林語莫重新整理好衣服,臉上、手上的血污讓她實在難受得緊,她需要找水好好清洗清洗。
小小的山洞一覽無遺,除了一口黑鍋以外,并無他物。
林語莫湊近身瞧了瞧,鍋底余下一些難以言喻的黑渣。
這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會在這里住。
林語莫決定自己還是先去附近尋找水源吧。
走出山洞,刺眼的陽光晃得她睜不開眼,明明才過去一夜,她怎么像是在黑暗里沉寂了很久。
林語莫很快發(fā)現(xiàn)原因,原來是她的五感變得更加敏銳。
她從風(fēng)掠山林的沙沙聲中隱約辨別河水流淌的聲音。
林語莫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發(fā)現(xiàn)一條被人常年踩踏出的小路。
順著小路延伸的方向前進,一條蜿蜒的小河流進了林語莫的視野。
林語莫迫不及待地奔向河岸,清洗起自己臉上的血污。
她沒有注意到的是,離她不遠處有個白胡子“老頭”,手持著釣魚竿,不住地點頭打著瞌睡。
事實上,當林語莫靠近河岸的時候,穆白就已經(jīng)清醒過來。
后來的他是在裝睡,要不然讓他怎么辦?
主動打招呼嗎?
他該說些什么?
你好?
還不如裝睡一了百了,等著對方發(fā)現(xiàn)自己,把難題扔給對方。
林語莫雙膝跪地俯身,掬起一捧清涼的河水,臉上的血污和棱角分明的弧線隨著清水的沖洗慢慢消失,余下的是一張俏麗且明媚的臉蛋。
穆白偷瞄了林語莫一眼,被她的美貌驚艷了一下。
穆白的心跳活躍了起來,沒想到啊沒想到,怎么修仙世界也有這么誤人的化妝術(shù)?
許是穆白的心跳躁動大了些,林語莫終于察覺到了還有一個人存在。
她雙腿支地發(fā)力,一手抹干凈眼睛上的水珠,一手背后,慢慢抽出別在身后的小刀,警惕地盯著穆白。
“你是?”
“你醒了,小家伙?!蹦掳坠室庥美铣傻目谖钦f道。
林語莫說道:“莫非是前輩救了我?”
穆白很想回她一句,要不然呢?
現(xiàn)在的他需要顧著自己高人的形象,得保持格局。
“是。”高人嘛,都是惜字如金的。
林語莫將小刀歸鞘,雙手抱拳,問道:“敢問前輩到底施展什么絕技,為什么晚輩從那么高的懸崖墜落,一點事兒都沒有。”
穆白沒有立刻回答,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你這是在考驗老夫?”
“晚輩不敢,晚輩只是心生好奇,這種神奇的手段凡人終不可及,唯有仙人......”
“那你就當老夫是仙人。”
林語莫面上恭敬,心中卻暗忖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做就當是?
“你可是對老夫心存不滿?!蹦掳撞煊X出異樣,這小丫頭片子心里絕對沒說什么好話。
好一個小白眼狼!
林語莫跪地,摒棄剛才的胡思亂想,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
再直起身時,額頭明顯多出了一小塊紅印。
“倒也不必如此?!蹦掳渍f道。
林語莫說道:“前輩明察,晚輩方才的確在心中有些冒失的想法,是晚輩不敬。前輩是我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我都不應(yīng)該對前輩有懈怠的態(tài)度。請前輩原諒?!?p> 這也變得太快了吧,林語莫如此認真,穆白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
他微微點頭,沒有言語,心里面默默收回小白眼狼的評價。
“前輩的救命之恩晚輩無以為報,唯有......”
以身相許。穆白心中立馬跳出這四個字。
林語莫沒有繼續(xù)往下說,她再次抽出背后的小刀,打開刀柄處的機關(guān),從里面倒出一顆渾圓的褐色小粒藥丸。
穆白打量了一眼,就知道那是什么東西,心頭變得有些沉重。
“你可知道你拿出的東西是什么?”
林語莫同樣也因為這顆藥丸心情低落:“晚輩知道。”
“它是江湖中人人渴望的仙丹。據(jù)傳,服用此丹會讓人的內(nèi)力大增,內(nèi)力深厚者更是能憑此丹藥羽化升仙,晚輩家中就是因為此丹遭遇禍事,全族被人滅口,只留晚輩一人獨活?!?p> 林語莫說著說著,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流下來,她拼命地抹掉淚水,卻怎么也抹不完。
林語莫說的不錯,這顆藥丸的確是枚仙丹,還是一枚純度頗高的土系丹藥,但是只有下品成色。
土系丹藥能幫助修士渾厚靈力,準備筑基的修士食用此丹效果更顯,所以此丹又被稱為筑基丹。
與能讓人延年益壽的木系丹藥不同,土系丹藥對凡人而言一點用都沒有。
所以說,林語莫剛才講讓人內(nèi)力大增什么的,穆白不是很理解。
眼看著林語莫拼命止泣卻止不住的樣子,穆白什么也沒問出口,只是坐在原處,假裝著釣著魚。
片刻之后,林語莫平靜下來。
“去洗把臉清醒一下?!蹦掳渍f道。
林語莫說道:“前輩見笑了。”
“沒什么可笑的?!?p> 自穆白穿越以來,他很快地適應(yīng)自己新的身份,在這個世界他的身份是個孤兒,原身的父母早在災(zāi)難中去世。
他有記憶的,只有前世的父母。
而在之后一百年來的修行中,他也很少思念他們。
看著林語莫這般為親人傷心,穆白難得的想起他們??扇缃竦乃瑓s怎么也記不清前世的父母長什么樣了。
比起林語莫,他穆白好像才是更可笑的那個人。
“前輩?”林語莫打斷穆白的思緒。
“怎么?”穆白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用了原本的聲音。
幸好穆白沒有多說話,林語莫好像沒有注意到這點。
“前輩,晚輩身無他物,唯有奉上這顆仙丹,才能勉強報答前輩救命之恩?!?p> “仙丹啊,你真的舍得?”
“實不相瞞,晚輩的確有些不舍,但晚輩不舍,不是因為它是仙丹,而是因為它是母親留給晚輩的遺物?!?p> 穆白問道:“你說這是你母親留給你的?”
“其實母親囑托過父親,在她離世后毀掉此物,但因為這是母親唯一的遺留下來的東西,所以父親并沒有狠下心銷毀它,而是偷偷保留下來?!绷终Z莫低著頭,語氣有些沉重。
“你父親應(yīng)該聽你母親的話。”穆白說道,而且他大概猜出這顆仙丹的來歷了。
“前輩莫不是嫌棄此物不吉利?”
穆白搖搖頭,“你且把這丹藥收好,也許以后你能用得上它?!?p> “晚輩不才,不曾得到八大派傳承,至今沒有修習(xí)出內(nèi)力,此丹藥對我而言沒什么效果。”
穆白忽地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心里有些猜測,他對林語莫招了招手:“你過來,盤坐在這兒?!?p> 林語莫沒有問原因,安安靜靜地聽話照做。
穆白伸出手指抵在林語莫脖頸側(cè)方,正如昨夜那般。
林語莫下意識避了一下,然后克制住身體沒再抗拒。
“用心感受,并記住這種呼吸韻律?!蹦掳捉趟?,正是昨夜引導(dǎo)她用的吐納法。
林語莫則很吃驚自己一下子就掌握了這種呼吸的韻律,雖然父親??渌橇?xí)武天才,但林語莫不會天真地認為自己天才到能一下子領(lǐng)悟這種高深的韻律,這就仿佛她本來就會這門吐納法一樣,只不過是她忘了。
林語莫這種想法其實沒錯,她的身體原本記住了吐納的韻律,但是林語莫自己并不會吐納法,所以在她清醒過來的時候,她主動中斷了吐納。
如果穆白不教她,那么林語莫可能這輩子都要將這門吐納法徹底遺忘。
穆白原本并不打算教她的,他之所以改變主意,只是驗證一下有關(guān)林語莫口中“內(nèi)力”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