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游躥的過往記憶,總帶著鮮紅的血跡。她疑惑地伸手觸碰,卻抓不到任何東西,過去流失得太快,不過,雖然沒擁有,卻得到似有似無的聲音。
“我離開的那天,小影就死了。”
那到底是誰?被人殺害了嗎?
“很重要的人,他……是自殺,他很害怕,因為做了錯事?!?p> 做錯事就改正,消失改變不了任何東西,還會讓活著的人傷心。
可是為什么,同樣的事情要經(jīng)歷兩次啊……
懷幸在半夢半醒中抬起眼皮,看見十九整理行囊,她逆光站著,整個人被光芒吞噬得只剩模糊的人形。
那天過后,她們間的氣氛越來越冷淡,經(jīng)常的,懷幸開口說了沒幾個字她就起身離開,想來是她們的觀念不同造成的。
或者是她想要安靜地消失,但自己很吵,前天夜里懷幸發(fā)現(xiàn)她的掌心出現(xiàn)了瘡口,淌著膿水,是以這些天她把手藏進袖子里。
有自己在,不能安生么?懷幸揉了揉眼睛,站起來朝外走,想囑咐老鼠億億以后跟著鬣狗去,它們玩得很好,卻聽淡然的聲音傳來:“醒來的話一起走吧?!?p> 懷幸微怔,點頭說:“嗯,走吧,看地圖這邊廣闊寬敞,說不定有村落,我們可以繞過去?!?p> “不用,就直走。”十九招呼鬣狗一聲就率先行走,懷幸慢她一步,走出門迎著晨光繼續(xù)向北。
穿過野草茂盛的平原,向前走,趟過清澈的小溪,傍晚時分她們停住腳步,呈在面前的是夕陽余暉里昏昏欲睡的村莊,家家戶戶炊煙裊裊,雞鴨禽畜的叫聲此起彼落。
懷幸想到她們走過的廣闊平原,看村莊幾面青山綠水,峰林峻秀,當真有幾分世外桃源的意味。她問十九道:“你要進去?”
得到點頭的回應(yīng)后,她看向遠處在溪邊玩鬧的小孩,跑過去詢問道:“喂,這是你們的家?人多不多???”
那正在玩水的小女孩看也不看她:“你是誰?我憑什么和你說話?”
“你不知道我是誰?聽好了,我是這個世界最偉大的探險家,過去的幾年里,我去過皚皚雪山,游過洶涌的大海……”
遠遠看著這邊的十九:應(yīng)該想到的。
為了防止卷毛娃越說越長,她走過來直接問那女孩:“我們是來旅游的,不知道村里有沒有空房間?!?p> 女孩上下打量她:“沒有空房間,晚上可能下雨……那個姐姐,你閉嘴啦!哼,我們村不留外人,想要住下就得拿寶貴的東西換,聽好了,這兒不收錢?!?p> “這樣的話,”懷幸摸著下巴沉思,“太難辦了,別說咱倆身上,就是這整片區(qū)域,最寶貴的東西只有我呀。我的存在本就給這小村帶給榮光,再給點什么也太便宜你們了,就算給個普普通通的東西,經(jīng)過我手也太看得起你們了?!?p> 十九:“我勸你說人話?!?p> 她這話剛出,就看見一片漂亮的水簾從面前飄過,在陽光下泛著七彩的光澤,一滴不漏地潑在懷幸身上,淋得她渾身濕透,兩眼懵懵。
那女孩晃晃手里的木瓢,得意洋洋地說:“姑奶奶免費滋醒你,不謝不謝?!?p> 話音剛落,十九看見另一片水簾從面前飄過,染著陽光金燦燦的顏色,纖介不遺地潑在女孩身上,直將她潑得坐倒在溪中,抬頭滿臉茫然。
懷幸撩了把小卷毛,神采飛揚地說:“傾注偉大天神的愛意之水,不要錢,免謝?!?p> 女孩憤然坐起:“你竟然敢這么對我,你死定了,我家里人不會放過你!在那之前,我要先好好教訓你!”她的木瓢順著水流漂遠,干脆拿手潑水。
懷幸也不示弱,潑水的手臂快得只剩殘影,嘴里不停地嚷嚷:“你叫他們來啊,我不但要打他們,還打得你全村找不著北!”
十九默默后退遠離這片是非之地,轉(zhuǎn)頭一看,溪水下游,紅色小老鼠在水里撲騰得正歡,鬣狗直直站著守在它身邊,見小老鼠有被水流帶走的跡象,就用爪子往前撥一撥。
……算了,總有鬧罷時候。
太陽完全沉入西方,天空顯出鐵青色時,懷幸兩人還在互相潑水,這倆人誰都不肯饒誰,越潑越是起勁。
十九忍不住幾次出聲制止,都被無視,她抬頭見有人從村莊里走來,又提醒懷幸一次,看被她再次無視就干脆放棄,冷淡地站在原地。
女孩正和懷幸對戰(zhàn),鼻子輕動,抽空用余光瞥見來人,立馬興奮地撲上去:“哥哥!”
懷幸也移目看去,手動烘干濕答答的卷毛,囂張得仿佛十九村子里的無良惡霸:“呦,這誰來了呀?原來這個弱蛋的幫手?!?p> “你才是弱蛋,你全家都是!”女孩氣哼哼地吼完,對身邊的男生說,“哥,她太過份了,得好好教訓!”
來的男生面容冷峻,掃了眼懷幸兩人,說:“你們來此有何貴干?”
“當然是給你們?nèi)鍋睃c愛的普及教育,要沐浴神給予的圣水么?”懷幸神色狂妄。
男生才張嘴吐了一個字,女孩就急不可待地說:“信不信我把你按水坑里出不來?哥,我們聯(lián)手潑死她!”
她剛露出兇狠的表情,就被水潑得滿身,連同身邊的男生。
懷幸哈哈大笑:“一箭雙雕,我可真是個天才!”轉(zhuǎn)頭看見遠處的全村人,眨眨眼睛,跳出小溪對十九道,“我們可能沒辦法住宿了,還是繞道吧?!?p> 十九:“早該如此?!?p> 男生抹了把臉上的水,平靜地說:“村子里不歡迎外人,你們可以離開了?!?p> 女孩則在旁邊毫不留情地嘲笑:“哥你好落魄啊,太可憐了,幸好全村人都在。喂!那個小卷毛,不是要揍得我全村找不著北嗎?有能耐出手啊?!?p> 懷幸活動著手腕:“別說什么激將法,我本來就這么打算的?!闭f著來到溪岸另一邊,徑直朝村莊走去。
女孩驚了下:“你真要去?喂,奶奶很嚴厲的!”見那個小卷毛一副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架勢,跺了跺腳也跟上去。
十九捏了捏眉心,帶著行李跟在后頭。鬣狗見人都走了,叼是老鼠快快追上。
來之后莫名其妙被潑水,又莫名其妙被剩下的男生望著小溪,陷入沉思。
懷幸走得氣勢如虹,尚未靠近那群村民,就見個老婆婆站出來,表情嚴肅:“就只有你們兩個孩子?”
“當然,因為我是個偉大的探險家,要聽聽我的故事漲漲見識么?”
“你們怎么來到這兒的?”
“靠著我的神之雙腿走來,你要是能夠凌空,就能發(fā)現(xiàn)前方有條長長的金色痕跡,那是我走過的地方。”
懷幸說完,見村民們臉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心說自己的描述震驚到他們了?這樣的話,何不趁機宣傳主神讓他們死心塌地?
正想著,村民里有個老頭說:“真的是走來的?”他問的是十九,所有人看的都是十九,連跟過來的女孩都看十九。
懷幸相當不爽。
十九表情淡淡,即使不喜歡被這般注視也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說:“走過來的?!?p> 這次,所有人的表現(xiàn)更加震驚,最先出來問話的老婆婆拐杖搗了搗地面,黑著臉說:“天色不早,你們進來再說。”
眾人說話時夜色已有籠罩的趨勢,懷幸兩人進屋后,男生端來一盆碳火叫她們烤衣服,那個小女孩名叫卻卻,礙于老婆婆在場,就小聲嘀咕要霸占全部炭火。
懷幸轉(zhuǎn)著火盆,說要找火勢最旺的一邊,卻卻氣結(jié),上手就奪火盆往自己這邊轉(zhuǎn),碳塊相碰,直冒火星。
滿屋子說話聲停止,眾人小心地看著老婆婆,目光卻總是被搶火盆的兩家伙吸引。十九放棄提醒,面無表情,鬣狗叼著老鼠鉆進兩人的空檔里給老鼠烤身體,巍然不動。
“行了!”老婆婆聲音嚴厲,懷幸兩人齊齊停止,回頭看去,她開門見山道,“你們說自己是從外面來的,有什么證據(jù)?”
懷幸:“我勤勞的雙腳寫滿心酸?!?p> 卻卻抓著她的胳膊:“你認真點,這件事很重要!”
“好的,沒問題。”她煞有介事地點頭,反問道,“為什么我們不能從外面進來?這個地方處于北域九線五區(qū),平原外修有鐵路,我們?yōu)楹尾荒茏邅???p> “是不應(yīng)該進來?!贝迕窭镏罢f話的老頭沙啞著嗓音說道,緩緩訴出緣由。
此村名作焦山村,建于新元四百五十年左右,這時南北兩地都是深入對手地盤打游擊,戰(zhàn)爭條約也沒簽。焦山村的第一批村民是戰(zhàn)爭遺孤,逃入此地后建村居住,起先眾人磨刀霍霍,日夜鍛煉,想著遇到敵人拼個你死我活。
后來有人發(fā)現(xiàn)這處地方像是從未被人開發(fā)過,他們四處探索,有修習能量的看出此地存有結(jié)界,而他們找不到人生活過的痕跡,就猜測結(jié)界是自然形成。
這結(jié)界似乎在他們進入后就關(guān)閉了,此后便很少有外人進入,村民也就在此安心度日。最近大伙都不安心了,近來數(shù)月頻繁有人進入這處地區(qū)中,村民擔心結(jié)界會隨時消失,屆時此地就會被世人知曉。
從前面來的幾人里他們得知戰(zhàn)爭已經(jīng)被限定區(qū)域,帝國很強大,卻不敢輕信,亦沒有告知真相,掩飾著送走那些人。這回見到兩個小女孩,眾人的警惕心變小,覺得她們看著面善,所以想從她們嘴里得到真相。
和卻卻針鋒相對、拿起火鉗威脅要她好看的懷幸聽到這話,立馬放了東西,坐姿乖巧,天真無邪道:“確實不該輕信外人,如果你們想知道北域現(xiàn)狀,那還真是問對人了。腐朽的圣斯帝國在新元三百年做出錯誤選擇后就瞬間衰老,蹣跚獨行許多年,早就腐爛不堪,內(nèi)部利欲熏心的現(xiàn)狀清楚地告訴它的子民,唯有利益才是至關(guān)重要的,為了它可以不擇手段。
“人們變成了禽獸,帝國是牢籠也是保護罩,瘋狂與罪惡都是被允許,在圣斯日漸腐敗時,一座生機勃勃的新世界拔地而起,她叫做上命,統(tǒng)治者名叫懷幸,是千年來這片土地唯一的神。在說北域和南境之前,請讓我花些時間來介紹這位年僅八歲的傳奇人物,那是讓殊瑪和希達女神汗顏的存在?!?p> 鬣狗把小老鼠的身體烤得暖暖和和就臥在十九身邊,小老鼠在它的前肢中睡著。十九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捋著頭發(fā),終于聽她說完,方才慢騰騰地補充道:“有些夸張手法,大體上就是這樣,十地快完了?!?p> “是腐爛落后的十地。”懷幸說,看著震驚不已的村民,“是朝上追求主神的步伐,還是墮落圣斯沼澤中,抉擇在你們自己,我們該去休息了?!?p> 她感到開心,好久沒有人聽她把這么長的話說完了。
翌日清晨她們就出發(fā),仍然向北,走了百來米懷幸和卻卻還在大吼著放狠話。十九掏了掏耳朵,愣了下,看著腐爛現(xiàn)白骨的手掌,疼著疼著就習慣了,已經(jīng)到這種地步,就快死了嗎?
山間是密林,懷幸伸了個懶腰,望著被頭頂遮住的碎片天空若有所思,早晨趁著十九沒醒來在村莊溜達了幾圈,觀察這座小世界的運作模式。
老婆婆被村莊里年齡小的稱奶奶,她有三個孩子,兩女一男,而這三個孩子的父親未知,其中個女人說無關(guān)緊要。這一點村莊習以為常,包括卻卻的父親都不知道是誰,那女人說她要是想要孩子就去找?guī)讉€好看的男人,之后就和他們沒關(guān)系,因為孩子是她生的。
懷幸初聽就覺得熟悉,后來想到這不就是億億之類的動物所做?而北域是沒有想生就生這種觀念,準確來說,是能夠生育的女人不能決定自己能否生育,簡而言之,她們沒有掌控身體的自由。
北域是男人主宰的世界,生命需要通過生育繁衍,但沒有生育能力的群體占據(jù)所有資源,且可以掌控生育者。懷幸本能覺得這是個不錯的研究方向,對日后上命構(gòu)建有幫助。
兩個人在密林中走到天黑就沒再走,十九靠著樹閉目小憩,懷幸則跟手表里的小世界交流,可不可以改造世界,哪種程度都行,小世界最多改變一點,比如變成男尊女卑的社會。
她不是不能創(chuàng)造出這種小世界,類似審判院里幾萬種刑罰也輕而易舉,就是出自她手的會對她無比尊敬,沒有千玄給的那些限制,她出現(xiàn)就站在頂尖,平常在里面玩玩還行,真要做事,自是首選千玄送的世界。
正思索,她聽見急促的腳步聲,轉(zhuǎn)頭看向黑暗,同一時間,十九睜開眼睛,眼神警惕。
黑暗中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粗重的呼吸聲,幾個呼吸的功夫,那人就從黑暗中掙脫出來,腳步一頓,撲向懷幸,抱著她大哭起來。
懷幸驚訝地看著懷中的卻卻,手掌撫著她的背,溫聲道:“怎么了?”她聞到血腥氣,心中猜測出一二。
卻卻渾身潮濕,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手背抹去眼淚,斷斷續(xù)續(xù)地說:“從、從村外來了幾個人,用槍殺害了姨姨和叔叔,奶奶也被他們分尸,我在溪里玩躲過去,可還是被發(fā)現(xiàn),我就跑了……”
之后她的話已經(jīng)含糊不清,懷幸想,這個正常世界長大的女孩見過自然死亡的人,卻沒有見過那般血腥可怖的場景,而那群人來,也定不是簡單屠殺。
“沒事了,別想那些,先好好睡一覺?!彼h(huán)緊卻卻,暗中使用術(shù)法叫其昏睡,抬頭見十九握緊拳頭,只說:“明天要趕路,你早點休息?!?p> 懷幸手動烘干卻卻的衣服,低著頭,心亂如麻。
第二日清晨卻卻睜眼時懵了懵,似乎回味過來自己為何在此,眼中滿是恐懼,懷幸說:“你要跟我們一起走嗎?”
“不要,”卻卻突然出手拿走她的短刀,眼中恐懼被仇恨替代,“我要給她們報仇!”
十九冷不丁地說:“你這樣去,是送死?!?p> 她怔了怔,咬著下唇,大概也知道這么去不行。十九接著說:“現(xiàn)在去他們早就走了,你要到哪里找?所以——”她抿唇,“先鍛煉身體變得強大,然后再去報仇,如果還物傷其類的話,就解決所有爛人?!?p> 卻卻握緊了短刀:“昨天聽說北域有數(shù)不清的壞人還不當一回事,現(xiàn)在、現(xiàn)在看,他們太過份了,我要報仇,要他們償命!”她說著有淚流出,卻被倔強地抹去。
“這個世界最不缺爛人,你要是和人接觸,就會發(fā)現(xiàn)一人更比一人爛,整個十地都這樣,”停了停,十九看了眼懷幸,說,“不過,也有人在努力改變,你或許能成為她們中的一員,但在那之前,保護好自己,擁有強大的力量再去思考改變的事情?!?p> 卻卻使勁擦去眼淚:“嗯,我會保護好自己的,我也會變得很厲害。謝謝兩個姐姐,我要回村子去,那些人如果走了,我就給姨姨叔叔收尸,”說到此處她眼中又有淚水流下,還是被擦去,“萬一叫野獸吃就不好了,說不定、說不定還有活著的人?!?p> “去吧。”
卻卻眼里有害怕,但依然義無反顧地往回走,懷幸目送她離開,然后將視線落在十九的身上,后者背起行囊:“該走了,別放心不下她,她很勇敢,沒有做不成的事情,那些垃圾也不值得生氣,反正身在垃圾場。”
她明白懷幸的目光里蘊藏著什么情感,卻不想點明,雖然心里不相信這種事,但如果是朋友堅持的,就假裝認同吧,畢竟,是自己唯一的親人。
懷幸眨了下眼睛,旋即露出標志的大大的笑容,上下兩排牙齒潔白,虎牙尖尖仿佛小狼崽。她快步上前,開始新一天的絮絮叨叨。
十天后的中午,十九病發(fā),她以為自己會死在夜里,沒有想到是烈日當空的中午,她們在棵大樹下休息時,她忽覺心臟抽搐著疼痛。
隱忍痛苦的許多天,當痛感驟然加劇,她終于無法忍受,忍不住呻吟出聲。聲音驚醒身邊的人。懷幸連忙過來察看,卻被她拒絕:“別管我,我說過你要跟就只能看著?!?p> 那時她的身體已經(jīng)膿瘡滿身,連臉上都是,膿液滲出衣服,懷幸也只有憂心忡忡地看著,這回也是一樣,她咬了咬嘴角:“我跟你在一起那么久?!?p> 十九領(lǐng)會了她這沒頭沒尾的話,強忍著痛苦,斥道:“人都是要死的,這種事情難道我說你才明白?”
懷幸沒有回答她,眼神閃爍著,最后干脆撇過頭。
十九嘴唇動了動,選擇什么都不說,其實不知道說什么才好,是“如果重來就在僅有的時刻對你好點”還是“你讓我覺得世界沒那么糟糕”?相比而來,“如果當初沒有為了體面去搶衣服,我們就不會認識,該多好”更能表達意思,可即使是希望她不要傷心,那也太殘忍了,十九知道不應(yīng)該說這種話,再后悔讓她平白無故多了段傷心的記憶也不能說。
思緒間,忽有莫大的溫暖裹挾了她,十九倏地抬頭看,卻什么也看不到,純凈又耀眼的白光占據(jù)了她的視線,她發(fā)現(xiàn)身上的傷在極速恢復,心里涌起不好的預感,大叫道:“泫川姐姐!”
溫柔的、充滿力量的聲音從虛空傳來:“你之前跟我說接受朋友死亡是成長,我沒說,但現(xiàn)在我要告訴你,我有能力讓你活著,所以不要接受死亡,我不要的事情就是不要,非要死掉朋友才能長大,那我就一輩子都不長大。
“我欺騙了你,打開始我就不可能看著你死去,那時候我們還不是朋友,只是我覺得心疼而已,我怎么也接受不了。我知道說那種‘我正努力改變,希望你不要走’的話很蒼白,我還不能帶給你什么,我沒辦法一下子做好所有事情。
“我是說,假如你不喜歡這個世界,我給你一個新世界,全新的、非所屬于我的、宇宙中的新世界。我會用我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精神能量去幫你。我明明有能力解決的,為什么還要自己這么失落呢?”
聲音越來越似囈語,十九還要說話,卻被巨大的能量吞噬。沉寂許久的鬼肆憤怒出聲:“別做傻事,別說宇宙還有沒有那種世界,你根本沒有力量打破世界禁錮,別忘了這片土地在監(jiān)視你!”
懷幸抬起眼瞼,神色無奈而悲愴,喃喃自語:“我明明可以不要這種傷心的,我明明能夠創(chuàng)造出皆大歡喜的結(jié)局……”
很久很久以后,鬼肆看著昏睡在草地的女孩,無奈地嘆氣:“笨蛋,徹底被土地限制了吧?真是的,什么時候你才能學會不要輕易對人動感情。”
*
鬣狗站在草坡上,老鼠億億和懷幸揮手告別,之后,它們鉆進草海里,劃著長長的草浪,消失在遠方。
卡多莫拉
這一部分被屏蔽好多,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