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懷幸

第一百零九章:干擾

懷幸 卡多莫拉 4141 2022-05-25 22:30:00

  男人名叫曲放,是一名中學(xué)老師,在城市花有任職,離國都較遠(yuǎn)。

  他說起這段故事時大部分時間是在回憶,神情透著淡淡的憂傷。

  二十年前七月某天,曲放像如今假期結(jié)束朝花有市趕,彼時帝國節(jié)日假期至尾,返程的人多,他當(dāng)時感冒就避著人群,無聊時左聽右聽,捕捉到有人談?wù)撃D。

  這個時代知道魔孌的人寥寥無幾,人們崇拜的神為制衡者。他當(dāng)時就來了心思,向那群人走近。

  這六人的隊伍以戴眼鏡的短發(fā)女子為首,曲放自然先跟她交談,問道:“我剛剛聽見你們討論魔孌?”沒想得到回答,又感慨似的說,“我還以為知道魔孌的人已經(jīng)沒有了呢?!?p>  短發(fā)女子聲音平穩(wěn):“研究古歷史,對生命之源很感興趣。”

  曲放立即雙眼放光,大談特談關(guān)于魔孌的故事,另一個年齡較小的女子立馬打斷他:“停停停!故事我們知道啦,生命之源好偉大!說說別的,比如魔孌在何地?”

  “大約……是歸月林?對魔孌的記錄就是從這兒沒的?!鼻畔肓讼耄f,“你們要找?”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當(dāng)即自薦,“我也崇拜魔孌,想去一睹真容,能不能帶上我?”

  所有人看向短發(fā)女子,她思忖少傾,伸手道:“可以。你好,我叫驚山海?!?p>  之后曲放多請幾天假和隊伍一塊去歸月林,那地方并非記錄里山清水秀,各種鬼怪不計其數(shù),一路危險也是教人提心吊膽,曲放不知被救過多少次,也徹底愛上那個沉重冷靜、運籌帷幄的女子。

  接下來,曲放開始了單方面相思演講。

  懷幸:并不是很想聽相思史。

  “咳咳,”她打斷曲放無休止地抒情,問道,“你們最后見到魔孌了嗎?那地方為什么會有鬼怪?”

  曲放瞪了她一眼,估計是埋怨把相思打攪,想到她的身份,就放緩語氣說:“歸月林的深處我沒去,她們?nèi)ズ笠姏]見到我沒機(jī)會問,興許見到了,不然就不走?!闭f著,他話鋒一轉(zhuǎn),“你爸爸還活著嗎?你媽媽和他是真心相愛么?你有沒有聽她提起過我……”

  懷幸:“……我媽媽永遠(yuǎn)喜歡二十歲以下的人,別嚷了,你沒機(jī)會?!?p>  曲放頓時閉嘴,低頭心事重重地離開,貝柯朝他投去憐惜的眼神,然后問她:“去不去歸月林?”

  “不去?!睉研覔u頭,英雄團(tuán)是知道紅夷的本名,為什么從來不告訴帝國?再看她們欲把秘密公之于眾,恐怕瞞著帝國的不止名稱。

  她們究竟想做什么?

  話問完了貝柯就提起吃飯的事,說她既然不吃就先回去,餐車挺擠的,好歹珍惜珍惜昨晚用的水。懷幸一聽就又想往人堆里沖,在對方嫌棄的眼神里哼哼唧唧往回走。

  幾節(jié)臥鋪車廂相對而言安靜些,她靠在窗戶邊,望著原野上幾只追逐火車的小野獸出神,陽光下,它們火紅的皮毛更加鮮艷,像幾蹙躥在野草里的焰火,隨時能燎盡所有。

  “咚、咚。”

  鐵門被人敲了兩下,她回頭看去,是個寸頭男生,看起來年齡和奚然差不多。

  懷幸沒說話,寸頭男生走過來,低聲問道:“你家大人呢?”

  “沒有大人,我一個人?!?p>  “是嗎?”他抓上她的衣領(lǐng),“哥哥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怎么樣?”

  她偏了偏頭:“不想去?!?p>  “別這樣,會很好玩的,我和你們這兒的男人不一樣?!贝珙^男生貼上她的身體,朝后一看,把鐵門關(guān)上,大手撫上她的小腹,邊解衣服邊說,“家里沒大人就別把自己管得那么嚴(yán),這事兒很有意思,哥哥會讓你開心的?!?p>  “你說得對,我確實不開心,你猜猜現(xiàn)在有什么能讓我開心起來?”

  *

  男人好不容易擺脫家人的糾纏,快步前往抽煙室,剛把打火機(jī)拿出來就聞到血腥味。他遲疑地抬頭,恍然朝前走,腥味越來越重。

  “啪!”

  打火機(jī)失手掉在地上,男人怔怔地看著流血的玻璃窗,仿佛知道他的到來,抽煙室的門吱呀一聲慢慢打開,一顆染血的頭顱咕嚕嚕地滾到他的腳下,兩只空洞的眼眶朝著他。

  “?。。?!”

  男人終于尖叫起來,臉色煞白往后退,連滾帶爬。

  突然撞上什么人,他回頭看,是個抱著小動物的女孩,兩只眼睛明溜溜的。

  男人連忙爬起來把女孩往后帶:“別看,聽話,千萬別回頭看……”他的聲音止不住顫抖,害怕那顆恐怖的頭顱追上來,好在很多人聽見尖叫聲沖出來,車廂里人越來越多,驚呼聲和尖叫聲此起彼伏。

  “叔叔,我害怕,先回去了。”

  女孩忽然說,男人點點頭,驚魂未定道:“快回去找大人,沒事千萬別出來?!?p>  “嗯,再見?!?p>  一輛普通的載客火車發(fā)生慘絕人寰的命案,人們紛紛跑來,見到現(xiàn)場后尖叫一聲慘白著臉回去。列車員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但比普通人鎮(zhèn)定多了,驚嚇過后就安排人保護(hù)現(xiàn)場,一邊給臨近的城市警司報警。

  這事短短幾分鐘就傳遍火車,貝柯聽聞后急忙往回趕,在現(xiàn)場探頭一瞧,表情也難看起來,卻暗自松了口氣,加快去十四節(jié)車廂的步伐。

  緊閉的門沒有隔絕火車?yán)镟须s的聲音,懷幸抱著小黑球望著窗外,雙目放空。窗戶升起,所以她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表情一會兒悲傷,一會兒喜悅。

  “砰!”

  門被大力推開,貝柯一進(jìn)門就說:“怎么回事?。恳蔡珣K了,不知道什么恩怨?!?p>  懷幸回神看著她:“你不是去吃飯了嗎?這么快?”

  “就塞了個牙縫,還以為你被自己分尸了,讓我收拾呢?!必惪缕财沧?,“滿車的人,不知道兇手躲哪了?!?p>  “誰知道呢?!?p>  “各位旅客你們好,由于突發(fā)變故,目前工作人員已向上級報告,請各位旅客不要驚慌……”

  廣播里傳來列車員溫和的聲音,懷幸盯著黑色的播放器,若有所思:“狗鼻子,你殺過人嗎?”

  貝柯愣了愣,搖頭說:“沒有,”停了停,她興奮地說,“我們?nèi)フ覂词职桑孔屵@個國度留下海霸王的傳說!”

  “我還有傷?!彼妻o一句,轉(zhuǎn)身張目窗外,腦海里響起喧鬧的聲音。

  “她甚至輸過所有測試,你當(dāng)她是什么好東西!”是個男人,像怒極反笑。

  “再給她一次機(jī)會,好不好?”是個比較年輕的男人,聲音柔軟。

  “我已經(jīng)不想再看見她了,廢物再怎么用也還是廢物!”這次是個女人,和第一道聲音的主人一樣生氣。

  “別對她撒氣,我驚山海以性命擔(dān)保?!卑?,是熟悉的人,光聽聲音就讓人產(chǎn)生安全感。

  “別對垃圾那么上心好不好?”另一道男聲且怕且不滿地反駁。

  “……”

  許許多多不同的聲音交替出現(xiàn),男人、女人,甚至還有嬰兒的啼哭,這些聲音成為實質(zhì)的音波,像要蕩開她腦海里迷霧構(gòu)成的屏障。

  為什么?

  為什么會出現(xiàn)那個人的名字?

  懷幸眼中浮現(xiàn)茫然,當(dāng)和那個男生獨自相處時,男生做出過份的舉動,她的腦海里出現(xiàn)一道聲音:滿足大人的需求。

  就像這道聲音說“你是獨一無二的神”那般,這些似乎是與生俱來。

  一個正常的生命不會出現(xiàn)這些東西吧?

  難不成依然是紅夷的引導(dǎo)?

  那還真夠蹩腳的,它應(yīng)該知道她只會反其道而行。

  懷幸緩緩閉上眼睛,聆聽周圍所有響動,風(fēng)聲、火車行駛的“咔噠、咔噠”聲、人們的議論聲……

  她的腦中逐漸出現(xiàn)一幅畫面,一列青色的火車穿過原野向遠(yuǎn)方行駛,原野一人高的野草隨風(fēng)搖曳?;疖囋絹碓浇咏康牡兀安菀部菸?,直至最后完全消失,原野成了荒漠,目的地名叫實驗室。

  懷幸倏地睜眼,竟已是天黑,小黑球在懷里睡得正香,她拉下窗戶扭頭去看,貝柯和奚然都不在,大約是因為殺人案的事出去。

  想了想,她上床等著,邊順小黑球的毛,邊等人回來。

  半個小時后貝柯先回來,關(guān)了門湊到她身邊說:“我知道死得是誰了。”

  “誰?”

  “奚然隊伍里的,你沒見過吧?是那個寸頭。”她咂咂嘴,“死得確實慘,一看就知道被人殺了,但是奚然說他腦袋有問題,把自己弄成這樣,估計怕查下去查到他們的身份?!?p>  懷幸訝異:“火車方面呢?”

  “叫人收拾現(xiàn)場了,畢竟拖著命案對誰都不好,待會兒就從廣播里說?!?p>  貝柯說完沒多久,廣播里就響起列車員的聲音,至于旅客信不信,就不歸他們管。

  廣播停下有一個小時奚然才回來,臉色很不好看,對二人說:“抱歉,驚擾兩位小姐了?!?p>  貝柯難得沒挑刺,問:“你要調(diào)查嗎?”

  “不必,他性格頑劣,會結(jié)仇屬意料之中,兩位小姐早些休息,在下還要去安撫隊員?!?p>  目送奚然離開,貝柯聳肩:“他還真現(xiàn)實?!?p>  懷幸打了個哈欠:“也和那個人不是烏世出身有關(guān)?!?p>  “不是烏世?他們一隊的呀?!?p>  “臨時組隊的嘍,烏世族規(guī)很嚴(yán),培養(yǎng)不出其它貨色?!睉研彝扑麓?,抱著小黑球躺下,“你趕緊睡吧,到花有咱們下車?!?p>  “臭卷毛鼠……”

  貝柯嘀咕著爬到上鋪,四肢大大伸展,望著天花板遐想。

  隔壁臥鋪車廂里,諸隊員臉色僵硬,站立著誰也不敢動,連大氣都不敢喘,恨不得不能呼吸讓面前的男生注意不到自己。

  奚然坐在椅子上,手肘搭著扶手,手背支著臉頰,帶有極強(qiáng)壓迫感的視線掃過眾人,另一只手一下一下敲著扶手,讓人的心跳都隨敲擊聲而動。

  這一刻時間流逝的速度奇慢,幾個人身體顫抖的幅度愈大,褐發(fā)男生滿頭大汗,鼓足勇氣說:“少爺,這事與我們無關(guān),我們……”

  “砰!”

  他話沒說完,身體飛撞在門上,噴出一口血,表情更加恐懼,牙齒打顫著一個字也不敢再講。

  其余人更是心驚膽戰(zhàn),僵直身子站立,任由汗珠滴在地上也沒膽子擦。

  “我有說過你們是一隊的么?”奚然終于開口,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

  眾人紛紛點頭。

  “那么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呢?”他的語調(diào)變輕,聽起來像嘲諷,“從最初的八人到現(xiàn)在的四人,不止一次了啊?!?p>  “少爺,對不起,是我們辜負(fù)你的希望。”女生淚眼朦朧,聲音發(fā)抖。

  “我讓你開口了?”奚然起身,眾人不禁后退,聽他語氣隨和,“你們是從平民里選的優(yōu)秀生,只要通過本次考核就能進(jìn)入烏世學(xué)習(xí),你們不是個體,是共同體。為什么要推卸責(zé)任?為什么要害怕?這樣可永遠(yuǎn)也進(jìn)不了烏世……”

  懷幸沒有睡著,腦海里總是重復(fù)著亂七八糟的畫面,看不真切,像隔著毛玻璃看。

  真煩!

  她睜開眼睛,和床板上的紅夷對視,后者冷笑著消失,開門聲響起,有人走進(jìn)來,她扭頭看。

  “這么晚了泫川小姐還沒有睡?”奚然放低聲音,“火車啟程不過一天就發(fā)生這么多事,讓泫川小姐身心俱疲了吧?”

  “還好,”懷幸坐起來,揉著眉心,“不用老是小姐小姐的叫,說不定我們以后在十地還能遇見,這樣說的話會給我?guī)砺闊??!?p>  奚然垂下眼皮:“是在下考慮不周,在下斗膽稱小姐為阿川,可視作朋友么?”

  懷幸笑了笑:“沒問題,說起來你不是遭到海難來此么,是要了解了解神寒帝國再回去嗎?”

  “是的,這座海上帝國令人驚奇,在下機(jī)緣巧合來此,就這么回去有些不甘心。阿川呢?打算什么時候離開?”

  “不知道,我目前準(zhǔn)備去花有轉(zhuǎn)轉(zhuǎn),聽說那兒的花兒特別漂亮,如果能給我親愛的主神帶上一束就好了。”

  奚然彎著眼睛笑笑:“阿川對主神的感情甚過在下于殊瑪?shù)?,讓人汗顏?!?p>  “嗐,是我經(jīng)常表達(dá)罷了?!彼粩[手,罕見的客套一句。

  接下來是長久的靜默,火車的“咔噠——咔噠”聲顯得空蕩。

  懷幸微闔著眼,感到傷心,雖說習(xí)慣這些會莫名出現(xiàn)的情緒,但控制住也不那么容易,好在現(xiàn)在沒有其它事,沉浸在傷心中不礙著什么。

  但是,總覺得難受。

  是為出現(xiàn)莫名情緒的自己而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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