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云錦,剛才你唱的那首歌是你做的嗎?很有些莊子灑脫率真、崇尚自然的境界?!笔⒏缯f完后喝了口茶,不禁皺了皺眉,云錦笑了,她這里的茶只怕是不入他的口。
“十三爺說笑了,奴婢”十三爺對云錦搖頭,“云錦哪有這等才華,這也是云錦的師傅所教的?!痹棋\笑了笑,改口接著說。
“這首歌兒,詞寫得豪爽、大氣,曲調(diào)卻嫵媚萬千,由你唱來當真再合適不過了。你再唱一遍給我們聽聽吧?!笔⒏绲恼埱笞屧棋\心中一動,本來她笑傲江湖中她最喜歡的是《滄海一聲笑》,只是那首歌女人唱來,味道就差很多了,而且她的琴藝也達不到那種境界。
“十三爺,師傅倒還教過云錦一首曲子,是適合男人唱的,不知十三爺是否有興趣?”
“你倒當真是隨意了,不想給爺唱也就罷了,怎么,反而想讓爺唱給你聽了?”十三爺還沒答話,四阿哥倒先開口了,這真是奇了怪了,他不是稟持了節(jié)儉的風格,一貫的保持沉默,以求得到更多的金子嗎?或者是她這種要求,讓他覺得太過上下不分,有失體統(tǒng),觸動了他“凡事講規(guī)矩”的神經(jīng),那可真是太好了,云錦暗忖,今兒非讓他親身參與來打破這個規(guī)矩不可。當然,云錦承認,之所以有這個膽,也是因為十三阿哥在旁,讓她有所仗恃的緣故。
“云錦斗膽也不敢要求爺表演,只是看十三爺很喜歡這首歌,想著那首歌十三爺會更喜歡而已?!痹棋\不象以前那樣給四阿哥跪下請罪,只是站起身,道了個萬福。
“四爺、十三爺,這兩首歌的曲詞雖不同,但意境卻差不多。不然這樣,云錦先念一遍詞,二位爺看是否喜歡?”這么經(jīng)典的歌詞,他們不喜歡才怪。
“四哥,先聽聽看再說吧?!笔⒏纾棋\向他送出感激的眼神。
“不過,云錦,你也別念了,直接寫出來給我們看看吧。”拜托,十三阿哥,剛夸完你,馬上就給她倒亂。云錦看向他的目光立即充滿了怨懟。
“十三爺,不是云錦不遵命,詞兒早就說過了,詞兒只是認得幾個字,但寫的不好?!闭媸堑?,年紀輕輕的,忘性這么大。
“我記得,但我卻認定你是在自謙,以你這般的人兒,字應該不會難看的?!笔⒏鐩_云錦得意的笑著,一副馬上就要抓到她把炳的樣子。
“十三爺,字如其人并不是一個正確的理論?!痹棋\還想著跟他辯論。
“來人,準備筆墨紙硯。”四阿哥那里卻叫上人了,云錦暗暗白了他一眼。
“回爺話,這個院里沒備著筆墨紙硯。”紅袖進來伺候,她倒是個機靈的,這時候來表現(xiàn)她的盡職盡責。不過,她的回話也讓云錦眼睛一亮,看到了一線生機。
“到總管那領一套去。”四阿哥看著云錦聽完他的話后的黯然神色,眼睛里含著笑。哼!云錦鄙視他,就知道他存心看她笑話。
紅袖的腿腳這時候倒是很快,一會兒就將筆墨紙硯拿回來了,等她磨好墨后,云錦也顧不得逾越不逾越了,直接就叫紅袖退下,少一個人看她出丑總是好的。
可惡的是紅袖在聽到云錦的話后,卻并不執(zhí)行,反而看向四阿哥,等他一揮手,才退出去。
云錦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帶著乞求的眼神分別看向二位爺,結果他們二人沒一個有同情心的,心有靈犀的同樣給了她維持原判的決定。
避無可避了,她明白今天的丑是出定了,眼是現(xiàn)定了,也就豁出去了。
抱著“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信念,拿出“雖千萬人吾獨往矣”的氣魄,云錦拿起了毛筆。
滄海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浪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濤浪淘盡紅塵俗世知多少。
清風笑,竟惹寂寥,豪情還剩了一襟晚照。
蒼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癡癡笑笑。
(歌曲鏈接:
從云錦下筆開始,十三阿哥就忍不住笑出聲來,到最后竟是捧腹大笑,連那個惜笑如金的四阿哥都為她將近破產(chǎn)了。
黃霑大師估計不會想到他的代表作,那么氣勢恢宏、飄逸動人的詞句,居然這么富有喜劇效果,能讓現(xiàn)在的兩位皇子、將來的皇帝與親王笑的這么開心吧,尤其能讓那個以嚴肅、冷面著稱的四阿哥哈哈大笑,黃霑大師真是功德無量。
“云錦本來就說自己的字寫的不好了,兩位爺偏讓云錦現(xiàn)丑。不過,能讓二位爺笑得這么開心,那么云錦這個丑出的也算值了?!彼诂F(xiàn)代也看過繁體字的書籍,大概知道繁體字怎么寫,但卻從來沒寫過,再加上從沒用過毛筆,寫的不好是很正常的。所以她也沒有太多的不好意思。
“以后每天寫三十篇字交來爺看?!彼陌⒏缡掌鹆诵θ荨?p> 這下可好了,不用嫌無聊了,可她再無聊,也不會選練字作為她的消遣方式呀。云錦苦著臉看向十三阿哥,他還給她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四阿哥用不著看了,他不是個隨意改變命令的人,更不會為她而改變。
算了,寫就寫,誰怕誰,寫不好還寫不壞嗎。
“十三爺,如果您笑完了,是否可以好好的看看這首詞了?”云錦板著臉對十三阿哥,他的臉上還是笑容滿布,但已經(jīng)不是因為云錦的字,而是她的苦臉了。居然把他的歡樂建立在我的痛苦上,云錦心下暗想,十三阿哥,我記下了。
“好久沒笑得這么痛快了,云錦你不應該生氣,應該覺得驕傲才對,我都好久沒見四哥這么開懷大笑了?!笔⒏缈粗陌⒏纾路鹩兴杏|。
看著他們兩兄弟相望的樣子,云錦的心中其實是感動的。可憐他們每天都要帶著面具做人,即使是面對著自己的父親和兄弟等親人,也不能輕易表達真實的自我,連痛痛快快的笑一場,都成了一件殊為不易的事情了。
云錦心中突然涌起一個想法,自己或者可以營造一個能讓他們放松心情的環(huán)境,至少在自己這里他們能痛快的表達自己的感情。這不但是為他們著想,也是為了云錦自己,這樣他們就會更加重視云錦,也會更加用心的保護云錦了。
“很高興云錦的字取悅了兩位爺,可見云錦的字還是有它的功效的。為了保持效果,云錦是否就不必練字了?!痹棋\順竿往上爬。
“不行!”四阿哥眼中帶著笑意,堅決的撤掉了竿子。
“那么至少每天不用寫那么多,一天五篇怎么樣?”云錦端著一張笑臉迎向他。
“再說就每天五十篇。”四阿哥一點也不懂討價還價之道,或者他是太懂了。
“沒見過這么不講理的,我既不想考狀元,也不想當才女,練字對我來說一點用都沒有,只會讓我的日子不好過而已。”云錦小聲嘟囔。
“你說什么?”看來云錦的聲音并不如她自己想象中那么小。
“云錦沒說什么,云錦是說謹遵四爺吩咐,一定每天認真練字?!笔⒏巛p笑聲傳來,太不厚道了,居然幸災樂禍。
“四爺和十三爺還是看看這首詞的內(nèi)容吧,看二位爺是否喜歡?”云錦岔開話題,并在“內(nèi)容”兩字上加強了重音,又惹得十三阿哥笑起來,她暗暗的白了他一眼。
十三阿哥盡力忍著笑,和四阿哥開始看這篇歌詞。但十三阿哥肯定沒先把注意力放在內(nèi)容上,因為他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倒是四阿哥,確是穩(wěn)重的多,率先看完內(nèi)容,一臉沉思的望著她。云錦知道他一定是在懷疑,這么磅薄大氣的詞,卻從一個自小生活在樂戶的女子之手寫出來,就算是假托于師傅無名,也還是會令人起疑的。估計他肯定調(diào)查過,她的師傅無名本來應該是個閏閣女子,不太可能與外界接觸,卻能會這么多情啊愛啊的歌曲,而在群芳樓里教習多年,又從未展現(xiàn),只偷偷教給了云錦,這本身就是個讓人生疑的事。要不是云錦從小就被賣到群芳樓從未出去過,要不是四阿哥知道云錦的身份,絕對是不可能把她帶回府中的。
十三阿哥看到四阿哥,也定下心,認真的看了看歌詞,然后抬頭驚訝的看著她。
“云錦,你簡直是太讓我驚訝了,寓豪情于灑脫曠達,這么洗練大氣的詞,真是你師傅教給你的,她一個女子,能從哪兒得到這種詞來?”
“十三爺,您何必計較那么多呢?是她從別處得的也好,還是她自己寫的也好,總之你喜歡就好,不是嗎?”她調(diào)皮的沖十三阿哥眨眨眼。
四阿哥動了動嘴唇,卻終究沒有出聲。她感激的沖他笑笑,以他的性格,能不究根問底是很難的。
“好!好個我喜歡就好,我是喜歡,太喜歡了!云錦,你趕緊唱給我聽聽?!笔⒏鐬t灑的朗笑。
“十三爺,這首歌由云錦唱來,會失了那種豪情氣概。云錦相信,由十三爺來唱的話,是再合適不過的了?!彼呛芟肼犅犨@位皇子阿哥的歌喉的。
“也罷,聽了你那么多歌,今兒我就唱給你聽聽。不過你也得先教我才能唱呀。”十三阿哥答應的很爽快。
“云錦,怎么總是清唱呀?你沒配琴音嗎?”十三阿哥相當聰明,沒幾下就學會了。
“十三爺,這首歌是用箏和笛來配的”云錦開始引導談話。
“沒問題,你來彈箏,我用笛來配你?!笔⒏珥樦脑捦伦摺?p> “可這首歌對彈奏技巧要求很高,云錦的水平不夠。”繼續(xù)引導。
“沒關系,四哥彈箏的技藝是數(shù)得著的?!卑」?!終于把四阿哥扯進來了,陰謀得逞了,云錦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老十三,怎么把我扯進來了?”四阿哥卻不以為然。
“四哥,中秋節(jié)就要到了,我們到時合奏一曲,博皇阿瑪他老人家一笑豈不是好?!笔⒏缣岢鼋ㄗh。
“既如此,那就按十三弟的意思辦吧?!彼陌⒏绻皇莻€孝子,十三阿哥這個建議提的好,云錦可以聆聽到雍正皇帝的琴音了。
云錦不禁以贊賞的目光看向十三阿哥,沒想到他也正笑著在看她,那一臉的了然讓她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原來他早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他只是在配合她罷了。
“好了,云錦,四哥也答應了,你是否該教我們曲子了?!笔⒏缃o了她個下臺階。
“是。二位爺,我先湊付彈個樣子,技藝達不到的地方,只希望能說明白了?!?p> 其實云錦說她彈琴的技藝不好,并不是自謙。要知道她在現(xiàn)代并沒有學過樂器,到了這里不長時間就成了樂戶,再加上云錦又怕太過出頭會被槍打,所以學技藝也就是表面上認真,實際上松散,水平也只是可以伴奏而已?,F(xiàn)在來彈這么高難的樂曲,自然只能是彈個七七八八,再加以語言來補齊,說不明白的地方,還要哼出曲子來,這種曲子用哼的,當然是哼了個七零八落了,其結果當然是又讓兩位阿哥痛快的笑了好幾回,要不是覺得他們能這么暢快不容易,云錦被笑得殺人的心都要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