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廉頗
秦異人一到胡風(fēng)酒肆,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只見士子們褒衣博帶,穿戴極為整齊,跟大過年似的,一臉的喜色,風(fēng)風(fēng)火火,直奔論戰(zhàn)臺。
“他們怎么了?不會又有金主要請他們?nèi)ブ嚢??”孟昭好一陣訝異?p> “瞧這急切模樣兒,就算有金主出金也不會讓他們?nèi)绱藙有难??!瘪R蓋精明人一個,立時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差別。
“這位仁兄,敢問你們這是……”秦異人沖一個跑得正歡的士子問詢。
他一句問詢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聽這個士子很沒好氣的數(shù)落:“你是從百越來的吧?竟然連名動天下的蘇代蘇先生駕臨都不知曉?!?p> 在戰(zhàn)國時代,百越之地就是現(xiàn)在的福建、廣東、廣西、越南之地,屬于蠻荒之地。“從百越來的”,用現(xiàn)代的話來說,就是“從火星來的”。
“蘇代?”秦異人頗為驚訝。蘇代在當(dāng)時,名動天下,很多人以見他一面而自豪。
“我們?nèi)デ魄?。”秦異人也有些好奇,這個蘇代是什么樣兒呢?
對于蘇秦,誰個不知,哪個不曉?就是兩千年后的現(xiàn)代社會,人們依然能夠說出有關(guān)他的很多故事、典故,諸如“蘇秦背劍”、“前倨后恭”、“合縱聯(lián)橫”、“縱橫捭闔”……
蘇代作為名動千古的蘇秦的弟弟,必有過人之處,由不得秦異人不好奇。
“去見識見識。”蘇代名聲在外,就是孟昭、馬蓋、范通這些武人也是知曉其大名,大為急切。
秦異人一行直奔論戰(zhàn)臺,一到論戰(zhàn)臺,就被嚇了一大跳。
只見論戰(zhàn)臺早已人滿為患,士子們?nèi)税と?,肩碰肩,連站的地兒都沒有了。就是如此擁擠,仍是有不少士子聞風(fēng)趕來,人數(shù)還在急劇增加。
“古人也追星!”秦異人把士子們激動的樣兒看在眼里,大為詫異。
“這就是名士!”馬蓋沖秦異人笑道:“公子,你一定要成名,一旦成名,就是眼前這般景象,無論你走到哪兒,都是前呼后擁,冠蓋如云?!?p> 戰(zhàn)國時代的名士擁有極為尊崇的地位,無論到哪里,都是香餑餑,會被奉為上賓。
象孟子這樣的翹楚,更是可以與諸侯分庭抗禮。
“我參與論戰(zhàn),博取名士美名是正確的?!鼻禺惾烁雍V定參與論戰(zhàn)的正確性。
秦異人他們費(fèi)了好大的力氣,這才擠到最里面。放眼一瞧,只見蘇代雙鬢斑白,卻是容光煥發(fā),精神矍爍,透著一股儒雅之氣,氣質(zhì)不凡,一瞧便知,此人非同小可。
“好!不愧是名動天下的名士!”秦異人在心里暗贊一句。再把自己瞧瞧,他還未恢復(fù)過來,很瘦,氣質(zhì)上大為不如,與蘇代比,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公子,這里有座。”范通已經(jīng)為秦異人找好座位。
秦異人過去,坐了下來,孟昭、馬蓋、范通三人站在他身后。
“嗯?!眳尾豁f正與蘇代言笑晏晏,猛然發(fā)現(xiàn)秦異人來了,不由得眉頭一挑,大為不爽,眼中仇恨閃爍,仿佛秦異人挖了他祖墳似的。
“呂先生,有事?”蘇代發(fā)現(xiàn)呂不韋的異常。
“沒事,沒事。”呂不韋眼珠一轉(zhuǎn),一抹冷笑一現(xiàn)即隱。
“若需要在下代勞的話,蘇代自不敢推辭?!背匀说淖於?,蘇代應(yīng)呂不韋之邀前來赴宴,自然是要為呂不韋出點(diǎn)兒力。
“那個人……”呂不韋指點(diǎn)著秦異人,擇要把情形說了。當(dāng)然,在他嘴里,秦異人無惡不作,是世間最為奸惡之人似的。
“區(qū)區(qū)之事,何足道哉!”蘇代一點(diǎn)也不放在心上,笑道:“呂先生且聽我罵之!”
蘇代一張利口,天下少有,罕有人能屈,他攬過這事的話,定有秦異人好受的了,呂不韋大是歡喜,鼻子眼睛作了一家人,笑道:“謝蘇先生?!?p> 蘇代手一舉,士子們知道他要說話了,以他的身份地位,他定然是有人所難及的高論,無不是睜大眼睛,死盯著蘇代,耳朵豎起,生怕錯過一個細(xì)節(jié)。
象蘇代這樣的名士,平生難得一見,若是錯過了,將是平生憾事。
“虎狼秦人……”蘇代臉一肅,一指秦異人,沉聲訓(xùn)斥,仿佛在訓(xùn)斥小兒似的。
“??!”一片驚呼聲響起,誰也沒有想到,蘇代竟然要對付秦異人這個落魄王孫,士子們個個張大了嘴,滿臉的驚訝。
“我……”秦異人嘴一張,愣住了,我與你第一次見面,沒招你沒惹你,好不好?你干嘛沖我來呢?
呂不韋聽在耳里,喜在心頭,沖秦異人得意的一揚(yáng)下巴,眼神充滿挑釁。
“……披發(fā)垢面,不識禮儀,不知廉恥,不服王化,誠化外之蠻夷耳,也敢居中坐,與吾輩并肩,誠吾輩之恥?!碧K代的話抑揚(yáng)頓挫,起伏有致,聲情并茂,極具渲染之能事,很能調(diào)動人的情緒,隨著他的聲調(diào)而起伏。
“好!采!”蘇代的罵詞正是山東六國對秦國的痛恨、貶損之言,再加上他善于把握人的情緒,一下子就博得如雷的采聲。
“虎狼秦人,你有何顏面居于此地?”蘇代朝門口一指,厭惡的揮揮手,仿佛秦異人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滾滾滾!”士子們大聲吆喝,為蘇代把沒有說出來的話罵出來。蘇代是名士,罵人不帶臟字,趕人也不用“滾”字。
蘇代不愧是名動天下的名士,一通罵詞下來,秦異人就成了公敵,就連這些士子也不再懼怕秦國兵威,加入了驅(qū)逐秦異人的行列。
秦異人若留下來,定會不受人歡迎,那是自討沒趣。
若是他就此離去,這就是奇恥大辱,這種恥辱會伴隨他終生,永遠(yuǎn)莫想洗刷。
不管秦異人怎么做,都是輸定了,恥辱是鐵定會伴隨他,呂不韋眉花眼笑,眼睛瞇成一條小縫了。
“可惡!”孟昭、馬蓋、范通三人手按在劍柄上,眼中殺機(jī)閃現(xiàn),恨不得把蘇代碎尸萬段,如此侮辱,絕不是剛烈秦人所能接受的。
“哈哈!”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只見秦異人竟然仰首向天,大笑不已。
“秦人,你是不是瘋了?”
“秦人犯賤,喜歡被人罵,越罵越歡喜?!?p> 士子們聽著秦異人的笑聲,大為詫異。
“蘇代啊蘇代,即使我秦國如你所言,極為不堪,可有蘇秦之輩,甘愿為我虎狼秦國走狗!”就在士子們的詫異聲中,只聽秦異人高聲反駁。
“……”寂靜,死一樣的寂靜,士子們的笑意僵在了臉上,再也笑不下去了。
蘇代的臉色一下子鐵青,眼中厲芒閃爍,雙手緊握成拳,太過用力,手背泛青。
呂不韋的嘴巴張得老大,笑容僵在臉上,成了一張僵尸臉。
在論戰(zhàn)臺雅間里,一個身材高大,如同鐵塔的老者,氣勢驃悍,如山如岳,端著青銅酒爵,正沖一個清瞿的中年人敬酒,笑道:“黃石兄此來,定要多作盤桓,我們要作長夜之飲?!?p> 聲音洪亮,仿若洪鐘大呂在轟鳴似的,氣勢非凡。
黃石(這是個牛B人物,究竟是誰,朋友們可以猜)端著青銅酒爵,笑道:“廉頗兄盛情,黃石敢不從命?嗯,有點(diǎn)兒意思,這個秦異人真是一張毒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