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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劍庭

第五十四章破局時刻(三)

步劍庭 意縹緲 4524 2015-11-23 22:39:19

  到了上清觀,慕紫軒便與應(yīng)飛揚分道揚鑣,獨自前往司天臺。

  司天臺,這個由袁天罡創(chuàng)下,受朝廷供養(yǎng)的“另類”修真派門今日展現(xiàn)出暗藏實力,司天臺內(nèi),數(shù)十個天道修者整裝待發(fā),若一把把利劍即將出鞘,在場之人皆非庸手,而且每一個人年歲都不高,雖論實力仍無法與上清觀、白馬寺這種歷史悠久,底蘊深厚的大派抗衡,但也因此少了一分陳腐,多了一分破舊立新的銳氣。

  慕紫軒一聲令下,眾人便全然無視宵禁的禁令呼嘯而出,卻不是在尋找孫長機蹤跡,而是一路出了洛陽城往東而去,所行方向正是——靈狐山莊。

  洛水河畔,草木低伏,夜色之下寧靜的如畫卷一般,突來轟然一掌,劃破夜色,穿云破空,磅礴而至,但聞一聲脆響,這寧靜畫卷登時破碎崩解。

  偽裝的結(jié)界消失,洞天之內(nèi),靈狐山莊赫然出現(xiàn)眼前!

  靈狐山莊內(nèi)本是一片幽暗,此時內(nèi)中燈火次第燃起,數(shù)道強橫妖氣直沖云霄,方才還是一個優(yōu)雅別致的莊園,轉(zhuǎn)眼就成危機四伏,殺機暗藏的獸巢。

  大門前,兩只鎮(zhèn)宅的石雕狐獸突得活轉(zhuǎn)過來,渾身毛發(fā)倒豎,尖牙緊咬,只待一聲令下就要撕咬上前,隨后大門打開,一個老仆踏出,怒視眼前司天臺之人,喝道:“人族竟如此大膽,侵?jǐn)_我靈狐山莊,可是做好了與吾妖族決裂的準(zhǔn)備?”老仆橫擋門前,瘦病佝僂的身子便似一堵高墻衛(wèi)住門戶,顯然這仆從暗藏一身不俗修為。

  “侵?jǐn)_?只是敲門罷了!”慕紫軒穩(wěn)步向前,似是閑庭信步,渾然無視蓄勢待發(fā)的老仆和張牙舞爪的狐獸,開口道:“深夜叨擾,實屬不該,但既然客已臨門,胡公子何必吝惜一見呢?”

  “哈哈!”一聲朗笑自內(nèi)中傳來,“胡某已等候多時了,師老,請慕公子進入吧?!崩掀吐勓詡?cè)過身子,引慕紫軒入內(nèi),之后再度擋在門前,顯然胡離只請了慕紫軒進入,他就不會對司天臺其他人放行。

  司天臺之人倒也安之泰然,靜靜的站在外面,目送慕紫軒進入山莊。

  胡離斜坐在桌案后,見到慕紫軒進入,頗不雅觀的伸了個懶腰道:“慕公子果然是信人,說了一日之內(nèi),真兇揭曉,答案浮現(xiàn)。就當(dāng)真在今晚,讓真相顯露了?!?p>  慕紫軒也不待他招呼,便自行坐下,略帶驚疑道:“公子消息傳得倒快,才發(fā)生不久的事,你就已經(jīng)知情?”

  “何須驚奇,窺人陰私,聽人墻角,本就是我們狐貍愛用的手段?!焙x自嘲一語便將問題揭過?!暗故悄焦映榻z剝繭,讓孫長機現(xiàn)形的手段,才值得人贊嘆!”

  “贊嘆?”慕紫軒哈哈一笑,道:“胡公子何必言不由衷,若我只能做到這種地步,豈不是辜負(fù)了公子對我的一番期待?”

  胡離眼睛微瞇,道:“慕公子此話何意?”

  慕紫軒也不回答,側(cè)頭望了望院中的夜色,道:“看起來,還沒過子時吧?”

  “方過亥時二刻?!?p>  “未過子時,那就仍算一日之內(nèi),我的話依然有效?!蹦阶宪幫蛴陌狄箍眨p眼卻比夜空更加深邃,擲地有聲道:“一日之內(nèi),真兇揭曉,答案浮現(xiàn)!”

  —————

  同一片夜色下,上清觀內(nèi)又是不同光景,應(yīng)飛揚憑借李含光的諭令,將門中大小人物都差遣出去尋找孫長機,上清弟子雖大多不知怎么回事,但也乖乖照辦一道隨他出去了,一時整個上清觀十室九空。除卻中劍臥床的杜如誨和被五石散燒得神志不清的杜篤之,其他也只余一些低齡的道童和僮仆。

  就在這時,黑暗造訪了。

  杜篤之仍躺在床上,癡胖身子不停冒著虛汗,突然一道人影閃現(xiàn)在他床頭,道:“莫裝了,起來吧.”

  杜篤之依然紋絲不動,那人影又道:“罷了,不想起,那就永遠(yuǎn)睡下去吧!”

  方才還睡得跟死人一般的杜篤之立刻從床上跳起,蜷縮在床尾,驚恐道:“別,別殺我滅口,我可什么都沒說……”

  來人不耐道:“我讓你替我尋些女子,品貌倒是其次,只需元陰充沛便好,你倒是好,竟然瞎了眼的招惹紅閣十二坊的女子,給我?guī)硪欢崖闊阏f你該不該死?!?p>  “我……我怎么知道他們是紅閣的娘們,我都是替你在做事!你就看在我沒把你咬出的份上,放過我吧!”杜篤之渾身顫抖。

  來人冷哼一聲道:“還好你沒將我抖出,現(xiàn)在你運氣回來了,你只需要將事情推到孫長機頭上來保住我,我自然會想法保住你。”

  “保住我?我還不用死,不會被殺?”杜篤之如捉到救命稻草般,眼中再次閃出光華。

  “自然,我會動用我朝中的勢力,將死的那些女子都改作賤籍,這樣你的罪行就大減了,隨便在牢里呆上一段時間避開紅閣女子的報復(fù),便可出獄繼續(xù)快活,當(dāng)然,只需你聽我話,我是不會虧待你的,在牢中你照樣可以養(yǎng)尊處優(yōu),至少極樂丹我是不會少了你的?!?p>  來人從懷中掏出一瓶藥丹,聲音帶著誘惑道:“瞧,這兩天我沒給你極樂丹,你只能用五石散壓抑癮性,但區(qū)區(qū)五石散怎能和我極樂丹相比?這兩天你過得不好受吧。還是跟往常一樣,只要你乖乖聽我的話,這些極樂丹就都是你的,有了它們,在牢中照樣可以極樂銷魂,明白了嗎?”

  來人輕輕推開瓶塞,在杜篤之眼前一晃,等待著杜篤之和往常一樣,嗅著鼻子,如狗一般的爬過來感謝他的賞賜。

  然而,緩緩抬頭,露出一抹與那張浮腫虛胖面孔頗不相符的笑意,中氣十足道:“是啊,我全都明白了,張守志張道長!”

  -=-=

  “你的意思是說,兇手是張守志?可端法死時,他并沒有作案的能力。”靈狐山莊中,胡離眉頭一挑,似辯解,又似考較的問道道。

  “哈哈,端法之死卻是孫長機所為,但殺害司馬真人的兇手卻另有其人,莫忘了,我方才所說的所有證據(jù),都只是證明孫長機殺了端法,卻并沒有實證證明司馬承禎亦是他所殺,同樣,若以動機推斷,因修煉陰丹被司馬承禎發(fā)覺,進而起了弒師的念頭,這個動機套用在上清派其他幾位道長身上也一樣適用,甚至用在張守志身上更有說服力,要我說,張守志身上至少有三大疑點?!?p>  “哦,不知是何疑點?”胡離又問道。

  慕紫軒道:“疑點一,自兇案發(fā)生以來,張守志就不斷指認(rèn)他人為兇手,似乎比起找出真兇,他似更希望早點結(jié)束案件,你說,他是否心虛?!?p>  胡離道:“人啊,遭逢劇變時,總會驚慌失措,行事少了考慮?!?p>  慕紫軒道:“疑點二,張守志這些時日對其他事都心不在焉,但對女子失蹤之事,似是格外上心,自告奮勇的隨應(yīng)飛揚他們查探,而在最后,他上前攙扶中劍倒地的杜如誨,更是恰好給杜篤之做了遮掩,讓他有了服下五石散的機會?!?p>  胡離道:“或許是他與杜如誨師兄弟情深,又對杜篤之有著子侄般的愛護,所以對女子失蹤的事比較在意,而掩護杜篤之,也可能只是無心之舉?!?p>  慕紫軒道:“疑點三,也是最重要的,張守志與李含光本是在爭奪下任掌教之位,理應(yīng)在司馬真人死后樹立權(quán)威,設(shè)法執(zhí)掌權(quán)柄,但這些時日,大小事務(wù)皆是由李含光發(fā)號施令,張守志雖算不上言聽計從,但也沒拿出與李含光分庭抗禮時的魄力,看來是有什么事情對他來說比爭奪下任掌教之位更重要?!?p>  “或許是他……罷了,我編不下去了,巧合多了,便不再是巧合。”胡離無奈攤攤手道:“張守志確實有很大嫌疑,但也只是嫌疑。所以,你就布下了第二個局,引他上鉤?”

  “沒錯,揭露孫長機的罪行,又故意讓孫長機逃走,誘使他產(chǎn)生了將所有罪責(zé)一并塞給孫長機承擔(dān)的念頭。孫長機逃走后,我與應(yīng)飛揚、李含光皆去調(diào)集人手幫助,卻讓他繼續(xù)追尋孫長機下落,給他單獨行動的空間。甚至將上清派的人都調(diào)走,讓他能夠大膽的與杜篤之接觸,都是為了這第二個局,而現(xiàn)在,這一局成功了!”慕紫軒手中拿出一張符紙,符紙上血紅的朱砂咒字竟是不斷明滅,傳達(dá)著某種訊息。

  ——————————

  聽聞杜篤之聲音異于往常,張守志陡然警覺:“你不是杜篤之,你究竟是誰!”

  卻見眼前昊光爍爍,耀如日輝,逼得他不得不舉手遮掩。昊光之中,傳來清朗聲音:“宵小者以為趁著夜黑風(fēng)高便可暗行奸宄,卻不知夜色之下,陷阱重重,孫長機前車之鑒猶在眼前,張道長你又重蹈覆轍,自入死地,未免太不知吸取教訓(xùn)了?!?p>  聲音甫落,昊光消散,乍現(xiàn)一條爽颯人影,劍眉入鬢,眸若晨星,英姿勃發(fā),氣態(tài)卓然,正是應(yīng)飛揚!

  “怎會是你!”張守志驚得連退兩步,卻仍遏制心頭驚駭,滿臉扭曲道:“我中計了!“

  看著張守志滿臉驚愕模樣,應(yīng)飛揚嘲道:“張道長,倒是好久沒從臉上看到這么鮮活的表情了,這段時日你一直面容恍惚,心不在焉,破綻也不經(jīng)意間露出不少,難免讓人起疑,設(shè)局試探你自然也是應(yīng)該,你又何必驚奇呢?”

  過了最初驚駭,張守志反沉穩(wěn)下來,神識催動術(shù)法掃蕩四周,卻覺周遭并無其他高手的氣息,隨即森冷道:“只你一個人便敢設(shè)局試探我,現(xiàn)在你試探出了,又能如何?”

  應(yīng)飛揚從容笑道:“張道長對符法亦有涉獵,不知可認(rèn)得這兩張符,這兩張皆是從李含光道長那里討來的,這一張叫留聲符,據(jù)說是將成精鸚鵡的妖元封印其中做成,借著鸚鵡學(xué)舌的能力記錄聲音,只要催動符力,變會化出一只鸚鵡重復(fù)它所記錄的話,連聲音都學(xué)得一模一樣。”

  張守志面色鐵青,不用說,他方才的話語已被記錄在內(nèi),只要應(yīng)飛揚將此符交予李含光,那他的事跡自然敗露。

  應(yīng)飛揚收回留聲符,隨后掏出另一張符,手上真氣催動,符紙便自行燃燒,道:“這一張叫傳訊符,是用一種異蛇的蛇血畫成,只需點燃一張,同一蛇血畫成的其他符咒就會同生感應(yīng),閃耀不止,不用我說,道長也該知道,自然有一張符咒是在李道長手中。如今他接受到我訊息,一會便會趕回。”

  張守志面色陰得快滴出水來,卻是如夜梟般冷厲一笑,森然道:“應(yīng)飛揚,事到如今,我都不知該夸你聰明還是說你傻,你若偷偷點燃傳訊符,再假意交談,拖延時間等李含光回來,或許我真就無可奈何了,但你偏偏當(dāng)著我將它點燃……你說李含光一會便會趕回,那你知道,這一會功夫,夠你死多少次嗎?”,

  張守志手一揚,蓄勢待發(fā)道:“殺了你,奪回留聲符,嫁禍給孫長機,方才的事情,自然無人知曉?!?p>  應(yīng)飛揚將留聲符收回胸襟,道:“張道長倒是殺氣騰騰啊,虧我慕師兄還囑咐我一定要留你活口。”

  “活口?”短短二字,卻令張守志感覺格外刺耳,他與應(yīng)飛揚相處一月,雖知應(yīng)飛揚是曠世的劍才,論天資不輸當(dāng)世任何一人,但數(shù)十年的根基差距,豈是天資可以彌補?三五年后或許應(yīng)飛揚足以與他一戰(zhàn),但如今,憑他一人,還尚不夠格!

  想至此處,張守志心頭冒火,隨后怒極反笑,姿態(tài)癲狂道:“哈哈哈哈!黃口小兒,就你?留我活口?怎有可能!”

  “是啊?怎有可能!”應(yīng)飛揚淡然看著神態(tài)癲狂的張守志,緩緩抽劍,冷道:“身居道門,不修道心,習(xí)練邪法,**女子,殺人性命,禁人魂魄……”應(yīng)飛揚初說時仍是冷淡,說道最后竟是聲色俱厲,殺氣昂揚,“種種惡行,歷歷在目!要我留你活口?怎有可能!”

  星紀(jì)劍鏘然出鞘,應(yīng)飛揚劍指張守志,無盡殺氣化作劍氣洪流,竟是《殺神劍章》再現(xiàn)塵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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