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彼得神父聊了許久之后,直到接近凌晨時分,樊仁才慢慢走回自己所住的房間。
他得到的線索不多,目前有用的,也只有之前和第一位受害修女,約定晚上出門的另一位修女的地址。
樊仁打算第二天早上去拜訪這位修女,以求得更多進展,時間畢竟只有七天。
在通過和彼得神父的談話中,他總覺得對方對于信仰過于偏執(zhí),有些瘋狂了。
而大概就是這股子瘋狂,支撐著他在這個死了兩個人的教堂里繼續(xù)生活。
狂信徒有時候真是一種可怕的生物。
躺在床上的他有些感嘆,接著打開了烙印之眼APP,重新端詳起任務描述。
許久,確定了無法從其中發(fā)現(xiàn)更多的提示后
樊仁將手機屏幕熄滅。
光滑平面映照出他的臉,眼白中隱約泛起血絲,看上去疲憊不堪,眉間不知不覺又皺出了一個八字。
這個任務總給他一種不和諧感,按道理來說,紫階的詛咒之地任務描述不應該是如此簡潔。
捏了捏鼻梁,樊仁還是決定將注意力集中在當前的任務上。
放下手機,他開始在房間內走動。
這個宿舍房間就是第一個受害修女所住的,他之所以選擇這個房間,也是因為想著,能否從中找出些蛛絲馬跡。
畢竟白天的調查也只是在東關大教堂范圍,而并沒有在宿舍房間里進行。
況且,連續(xù)的詭異自殺都是從這位修女開始的,對方說不定會留下些什么有用的線索。
整個房內空間不大,布局簡單,一張正常大小的床,一個木質的衣柜,角落還擺著一套帶有抽屜的桌椅。
樊仁先是走到衣柜前,將兩扇木門打開,一股淡淡的薰衣草的氣味繼而飄散出來。
其中掛著幾件黑白色的修女服,以及整齊疊放著女性的貼身衣物和便服。
衣柜內部異常潔凈,沒有多余的裝飾,發(fā)揮著其唯一的作用——放衣服。
第一位被殺害的修女有些許潔癖,且必然有強迫癥。
樊仁翻動對方按照顏色和款式分門別類擺放的便服,做起側寫。
嗯,還是位相當保守的女性,否則貼身的衣物,不會都是極其樸素的顏色款式,不過這也和現(xiàn)在所處的時代背景有關。
便服基本也皆是白色樣式,沒有太多花樣和別的顏色,可見這位修女大概率是偏大和撫子那樣的性格。
與被掛起的修女服不同,這些便服都是被折疊放好,看起來挺新的,沒有什么褶皺,說明便服并不常用,看來這位修女下班后,并不習慣經常出教堂,屬性偏宅。
看完衣柜后,樊仁關上門,而后走向桌椅處。
桌子抽屜的鎖已經被打開,應該是警方搜索證據時弄開的。
拉開抽屜,和預料的相同,里面空無一物。
樊仁將一切歸回原位,然后躺上了床。
保守,不喜出門,那么第一個被殺害的修女,為何會在案發(fā)當晚約人出去呢?
這似乎有些反常。
他邊思考邊拿起枕頭,準備墊在身后的墻面。
手指忽然卻觸到了一個硬邦邦的物體。
枕頭里面有東西?
樊仁翻看起枕頭的背面,一本黑色硬紙殼封面的筆記本映入眼簾。
日記本嘛,
可是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警方為什么沒有發(fā)現(xiàn)?
他想了一會,便很快明白了,警方之所以沒有發(fā)現(xiàn),是因為這里并不是第一案發(fā)現(xiàn)場,而且本來就判定為自殺,所以只是草草地搜了搜這個房間。
難怪衣柜像是沒被人碰過的樣子,維持著原來的模樣。
等等,我現(xiàn)在用的這個枕頭是之前修女留下來的?
他嫌棄地抽出枕頭里的筆記本,接著把枕頭扔到一旁。
倒不是覺得晦氣,只是出于潔癖,他不能接受和別人一起用如此私密的東西。
筆記本的紙質微微發(fā)黃,但是沒有任何折角或者陳舊的痕跡,想來這本筆記對于原來的主人很重要。
為了得到線索,于是,樊仁開始翻閱這本筆記。
打開封面,一張照片滑落出來。
上面是一個黑頭發(fā)的女人正笑著,面容清秀,氣質端莊,只不過因為年代技術的原因,有些失真模糊。
翻開背面,上面寫著04.3.18生日留,黃秀秀。
看來這是第一位傷害修女的照片,樊仁注視著照片上笑靨如花的女孩,她的年紀大概比自己大幾歲。
幾秒后,他將照片放到一旁,開始閱讀起第一頁。
第一頁的內容就寫著日期,天氣,還有主人的一些心情。
這讓樊仁更加確定這就是一本日記,沒想太多,他便一目十行地快速閱讀起來。
一頁接一頁,很快,翻到了最后的幾頁,日期來到了命案發(fā)生的前幾天。
“我晚上在教堂里看到了一個飄忽不定的身影,我發(fā)出聲音想要叫住她,可對方卻沒有反應。我和彼得神父提及此事,可他卻說那只是過于勞累的幻覺。我想了想,覺得神父說的很有道理,所以并沒有深究,但總歸被影響到了心情,真是糟糕的一天?!?p> 她?
樊仁瞇了瞇眼眸,看來黃秀秀看到的身影是個女人,他接著翻開另一頁。
“自從那次幻覺之后,我總感覺有什么人在暗處惡狠狠地看著我,我開始懷疑那不是幻覺。”
“那種被藏于隱秘處的存在,偷偷窺視的發(fā)毛感又來了,我開始害怕,但卻無能為力,更不能找人傾述,因為那樣只會被人當成瘋子。我只能不斷禱告,祈求主能保佑我順利度過這段時間。”
“該死!該死!凌晨半夢半醒時,我隱隱約約看見窗簾下居然有一雙踮起的光腳。我開始動搖了,或許真的有某種可怕污穢的存在侵入了教堂?!?p> “看到的雙腳愈發(fā)清晰,我明白祂正逐漸向我靠近,或許已經準備要對我下手了。我決定不再坐以待斃,明天晚上就去找約好的驅魔人看事。主啊,原諒我的不虔誠?!?p> 日記內容到此戛然而止,后面都是空白頁,只不過最后一頁的字跡寫得過于用力,把更后一頁的空白頁給印上了字痕。
踮起的光腳嘛?看來這次的任務確實涉及到了某些超自然的東西。
能讓一個修女信徒背棄自己的信仰,轉而去找驅魔人,日記中提到的祂帶來的壓迫力可想而知有多么可怕。
這個驅魔人又會不會知道一切秘辛?
“救命!”
女人凄厲的呼救聲打斷了樊仁的思索。
這聲慘叫聽上去如同是在極其遙遠的地方傳來,非常不真實。
是那個女高中生芊芊!
樊仁下床,然后謹慎地湊到門前,但他并沒有馬上打開房門,而是繼續(xù)等待著女人的下一聲呼救。
半晌,
剛剛聽到的女人呼救聲都沒有再次傳來。
只有窗外嘈雜的蟲鳴不斷惹人煩躁。
幻聽?
不,聲音雖然縹緲,可確確實實是有的。
那么,開還是不開?
他猶豫起來,開門的風險太大了,誰知道這是不是日記中的祂,引人出來的特殊手段。
深呼吸后,樊仁握著門把的手緩緩放下,他不是神明,也不是驅魔人。無論這是真是假,都沒有能力開這扇門。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快點找出真相生路,將這次的詛咒之地任務結束掉。
現(xiàn)在沖出去做英雄,無非就是多搭上一條命,沒有任何意義。
樊仁坐回到床上,他面對房門方向,雙眼死死地盯著門,嘴角下垂,全身緊繃。
他從小到大,是看過無數(shù)不該看到東西,對于這些是有抗性,但終究只是個凡人,也會不可避免地產生恐懼的情緒。
恐懼來源于未知,而他對這個日記記載中的祂一無所知。
......